应不知［校园］ 第29章 ”生日。

“医院？”

郁商听到这儿只觉心中一沉，“为什么？”

为什么生日就会住院？

司延似乎有所顾虑，不知该不该说。

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告诉了他原因，“还不是秦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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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节课结束，郁商一个人出了学校。

周叔叔下午给娜姐回了电话，说明了周玄序没去学校的原因，并帮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说是生了病，需要住院，暂时不能去学校了。

娜姐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是隔着电话叮嘱了几句，让周玄序好好养病。

然后过来告诉了郁商情况，说不用去家访了，让他好好学习。

郁商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只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那他这个星期的作业怎么办？还有竞赛的卷子，要不我帮他送过去？”

他们学校的任务紧，尤其是已经下半学期，每天的进度飞快，一个星期确实会落下不少东西。

因此娜姐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那你去跟各科老师要一下这个星期要做的卷子，但也让他别太勉强，能做就做。”

“好。”

“就给你批一个晚自习的假，快去快回。”

“嗯。”

郁商应完便去先各科老师要了这周要做的卷子，下午最后一节课刚结束便向医院赶去。

下午的时候娜姐和秦阿姨要了周玄序所在的医院和病房号。

医院离他们学校不远，所以并不难找，因此郁商很快就到了病房门口。

这一层都是单间，因此楼道内很安静，病房门关着，郁商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先透过门上的窗户向内看去。

秦阿姨和周叔叔不在，只有周玄序一个人半躺在病床上，正侧头望着窗外。

此时夕阳西下，天色将暗，天黑了一半。

不知为何，郁商竟从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说不出的孤寂。

见状郁商的心像是被人抓了一下，不可抑制地涌出了一丝难过。

他连忙收回视线，深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没有表现出什么，这才抬手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

周玄序听见敲门声回过头来，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他，不由一愣。

“娜姐说你生病了。”郁商也知道自己来得突兀，于是连忙解释道，“怕你落下功课，所以让我把卷子和作业给你送过来。”

郁商说着便低头从书包里掏出给他拿的卷子。

他们任务重，虽然只有一个星期，但还是掏出了厚厚的一摞。

郁商不知道周玄序生的什么病，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也能猜到应该很严重，因此把卷子全部掏出来那一刻就已经后悔了，应该少拿一点的。

怕他病中太累，于是连忙补充道:“娜姐说了，不用太勉强，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做不完就算了，老师们都能理解的。”

郁商说着把卷子在他旁边的床头柜上放下。

周玄序从他进来起就没有说过话，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直到现在才终于回过神一般，开口回道:“谢……”

只是不知怎么，声音又低又哑，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后面的话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断了。

郁商听到他的声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生怕被周玄序看出来，连忙故意起身四处张望，避开他的视线，“你杯子在哪儿？我给你接点水吧。”

周玄序大概也意识到了什么，没再说话，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子。

郁商见状连忙走到柜子前，打开柜子后确实看到了一个保温杯。

于是拿出来，然后出门给他接了杯温热的水。

周玄序接过，却没有立刻喝，只是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郁商明白他的意思，在他旁边坐下。

周玄序这才端着保温杯喝了起来，喝了些水后声音终于恢复了一些。

“吃饭……了吗？”

郁商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这会儿原本是吃饭时间，他一放学就过来了，自然顾不上吃。

但还是点了点头，“吃过了。”

然而周玄序看起来并不相信，闻言沉吟片刻后就放下手中的杯子从床上下来。

“你要去哪儿？”郁商见状连忙想要扶他，但还没碰到他的胳膊，便又把手收了回去。

然后就见周玄序下了床，一瘸一拐地向不远处的柜子走去。

郁商见状，目光落在了周玄序的脚踝上，这才发现宽大的病号服下缠满了纱布。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司延的话，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

情绪差点再次失控，但还好被他控制住了。

“……给。”

周玄序的声音传来，郁商这才回过了神，然后就见周玄序的怀里已经抱了一堆东西。

不知是谁来看他时买的东西，面包，饼干，巧克力，一堆他认不出牌子的零食以及一盒桃子味的牛奶。

“不用。”郁商知道这是被看出来了，但还是连忙摆了摆手。

然而周玄序根本没和他商量，直接一股脑全部放到了他书包里。

只留下了面包和牛奶放到他手里示意他现在吃。

郁商拗不过，只好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看向周玄序，他很好奇除了脚踝还有哪里有伤。

但他身上的病号服宽大又严实，什么也看不出来。

连受伤的脚踝也被他重新遮进了被子里。

郁商知道他这是不想谈论的意思，因此强压住了好奇一句也没有多问。

只是在他旁边安静地吃完了面包后便起身说要离开。

周玄序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想要送他，但被郁商拦了下来。

“不用送了，跟我还客气什么，你好好养病，我……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嗯。”周玄序点了点头，抬头望着他，目送着他离开。

周玄序的目光太过专注，如有实质，因此直到离开了病房很久，郁商似乎依旧感觉到他在望着自己。

但转过头，自己已经离医院很远了。

夕阳彻底落了下去，住院部矗立在一片黑暗里。

时间不早了，郁商还得回去上晚自习。

医院离学校不远，因此他并没有打车，而是一步步走了回去。

虽然已是二月，但天气依旧寒冷。

冷风吹在郁商的身上，却吹不灭他心中的火气。

他的脑海中再次响起司延的话。

“还不是秦阿姨……”

“秦阿姨？”

“嗯，每年快到这一天他们家就不得安宁，玄序哥就得生一次病。”

“为什么？”郁商有些不解。

然后就听司延叹了口气，“因为玄钰哥就是这一天没的，秦阿姨每年这个时候精神状态就不太好，会想着法子折腾玄序哥，不折腾得他俩有一个进医院决不罢休。”

郁商依旧不太明白，但隐隐似乎抓住了什么。

“玄钰？”

“嗯玄序哥的双胞胎弟弟，叫玄钰。”

“我知道，但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你和你妈来这儿之前他就去世了。”

提到他和他妈，司延的语气瞬间烦躁起来，但硬生生忍住了。

“秦阿姨有点偏心。”司延说到这儿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好吧，不是有点，特别偏心，其实我也不明白他们是双胞胎，长得都一模一样为什么还能那么偏心，反正她就是很偏心。”

“周玄钰去世是因为周玄序吗？”郁商好像明白了什么。

本以为自己抓住了关窍，然而下一秒就听司延反驳道:“当然不是，玄序哥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当然玄钰哥也是倒霉。”

司延说起往事一脸难受，“他俩12岁生日那年玄钰哥不想在家过，要出去和同学一起过，秦阿姨不放心让玄序哥陪着，玄序哥同意了，然后两人一起出去，谁知道碰到了一个疯子当街杀人，突然就冲出来给了玄钰哥一刀，因为太突然了，旁边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了也不敢拦，只有玄序哥冲上去护着玄钰哥，胳膊上还被砍了好几刀，但最后还是没救下来，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就没气了。”

郁商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只觉得是天方夜谭，但很快就想起了周玄序胳膊上的那几道疤痕，深入骨髓，陈伤经年。

所以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吗？

“是仇家吗？”

“警察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查过之后没有任何问题，就是有精神病，精神病犯了，然后玄钰哥倒霉碰见了，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理。”

郁商还是有些没懂，“那为什么……秦阿姨她……和周玄序有什么关系？”

郁商听完后觉得自己也乱了。

司延自然明白他在乱什么，毕竟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和郁商一样乱。

“当然和玄序哥没关系，他也是受害人啊，但他们家从那以后还是有点不正常了，虽然那疯子有精神病，但性质太恶劣，加上周家请了最好的律师，还是判了死刑，但哪怕那个疯子死了，他们的恨还是无法消弭，周叔叔还好，但秦阿姨不知道怎么，竟然把恨转移到玄序哥身上。”

司延说到这儿都有些生气，“秦阿姨那会挺过分的，有一次我本来去给玄序哥送生日礼物，结果看到秦阿姨在家发疯，还对玄序哥说你们长得那么像，他为什么只杀小钰，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司延有些说不下去，“反正平时还好，但一到他俩生日前后就不行了，不闹个天翻地覆都不行，所以后来我都不敢给玄序哥过生日了。”

郁商没再说话，但曾经觉得奇怪的一切都在他脑海中串联了起来。

周玄序右臂上的疤，还有和他性格一点都不像的房间，以及前几天眼下明显因为没睡好而泛起的青黑。

原来如此啊。

郁商的脚步越来越慢，或许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他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

因此根本不敢去想周玄序听到那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时该有多难过。

校门越来越近，郁商的眼前却有些模糊不清。

怕被人看见什么，他迅速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这才向学校走去。

郁商刚一进班就被娜姐叫了出去。

“送过去了？”

“嗯。”

“周玄序生了什么病？”

“没什么，就是……发烧得有严重。”

“这样啊，发烧也不能太轻视，烧久了也容易出问题，他爸跟我请一个星期假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没事儿就好，回去吧。”

“嗯。”郁商点了点头，转身回了班。

刚一坐下就见江池影也悄咪咪转过来问道:“你同桌怎么了？”

“没事儿，发烧了。”

郁商知道周玄序肯定不愿意别人知道他的家事，因此搪塞道。

“这样啊。”江池影没再问下去。

郁商也低头开始做起了卷子，只是始终无法集中注意力。

写一会儿目光就不受控制地向身侧看去。

只是今日的身侧空荡荡，周玄序并不在那里。

娜姐说周玄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但明天就是他生日。

郁商现在住宿，出去也不方便，肯定不能亲自给他过了。

但他还是想送周玄序一件生日礼物。

虽然也抵不上什么，但他还是希望周玄序未来回忆起自己生日时想起的不止有痛苦。

可是送什么呢？

郁商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于是只能先踩着点，在十二点的时候准时先给他送了祝福。

【00:00】

【周玄序，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虽然他们现在是朋友，送个生日祝福也属正常，但郁商还是怕自己太冒昧了，因此发完便把手机扣了过去，根本不敢看。

好一会儿才把手机翻了过来。

然后就见只过了一分钟周玄序就回了他的消息。

【00:01】

【谢谢，这个生日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