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之庭精神病院诊疗实录 第1章 我的奋斗

[2050年XX年XX日]

我，QB，不被允许拥有姓名，代号K.K，目前正在担任银之庭第十四研究所的总负责人、HR、宣传部部长，每天都在为全宇宙的存亡仰卧起坐、上蹿下跳，痛并快乐着地沉浸式007。在今年初，出于工作方针的变动，我即将身负老板的命令前往代号K.N的世界，负责一种名为[银色子弹]的药物的研制工作。

也许你会疑惑为什么身为一只QB却不去努力招揽魔法少女，然后招揽更多魔法少女，再招揽更更更多的魔法少女，过着一日复一日的麻木生活只为努力达成KPI拯救宇宙，而是搞这些莫名其妙的研究和实验。

——时代变了。

现如今我们的顶头上司，乃此世——名为【银之庭】的等同一个宇宙大小的魔女结界的主人，一位曾经通过上百次的轮回让一名被无数因果纠缠的少女成神、现在更是将这庞大的因果化作自身的诅咒而蜕变成为恶魔，曾经两次重塑宇宙，硬生生从神明手中夺走了一半世界的神人，晓美焰。

当然，鉴于我太晚的出生，并没有幸运地体验BOSS这两次传奇经历的机会。在我出生的年代，我们QB全种族皆已被大魔王收编，处境堪比美洲殖民地的原住民，被迫以被禁止升级的低效率的方式拼死拼活含辛茹苦地收集能源，为宇宙的存续呕心沥血。

而我们的BOSS，则是置全宇宙的危机于不顾、整日沉迷偷窥尾随粉毛双马尾美少女的无良资本家，每日必做的事项是cos女初中生和粉毛美少女玩真人ACG，心情不好了就出去打打魔兽，闲着无聊时候的娱乐是手撕QB，或者在只有半边的月亮的夜晚和空气跳华尔兹——平静中带着疯癫，精神状态十分稳定。

总之，我说了这么多，归纳核心其实就一句话：因为我们老板暗恋的神明大人是保护人类的正义使者，所以显然过去的招聘模式都无法运行了。现在我们招聘都讲究你情我愿、合法交易，甚至有正规合同。

好吧，话题扯远了。

当然，事到如今，我写下这篇文章也不是为了抱怨什么，而是为了记录我在启程之前最后可以遗留的文字信息。我合理怀疑BOSS将我外派是想借机整死我，理由有以下48条……]

我还没得及顺着条目写下去，手就被按住了。

“看来你对我有很大意见啊，K.K。”

一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脆弱的木制材料不堪重负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神出鬼没的BOSS查岗的时候总是采取女鬼同款出场方式，幸运的是大部分QB都不会产生“惊恐”或者“心虚”的情绪，我也不会。

我十分淡定地说：“请不要偷窥别人的日记，BOSS。”

幸好我的身体没有做痛觉系统，木质的人形躯体做起来也不算靡费，更换也很方便。不然照老板这个一天捏爆一个的频率，我得心疼死。

顺便一提，K.K是我的代号，来源为我目前从事的研究[kanjoo kankyu]，十分粗暴地取了前两个首字母拼接而成；当然，这不能称作我的名字，毕竟之前在负责别的项目时，我也拥有别的代号。综上，我个人拒绝用这种草率的东西当我的名字。

突击查岗的无良老板冷笑一声，捏起我面前没写几行字的白纸在我面前摇摆两下：“还有时间写这种无聊的东西，你很闲？”

“我必须得说，在您来之前我已经连续工作了17个小时，与‘闲’这个字眼不能说十分接近，只能说是毫无关系。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我不记得我给你们安排过这种东西。”BOSS完全是一副吝啬于展现人性的口吻：“在精神崩溃之前都给我往死里工作，我记得我在你们上岗的时候就提过？”

我谴责地看着她。

“就算是人类也是有劳动法的。”

“你们没有这种东西。”

“我听说人类世界，资本家是会被挂起来吊路灯的。”

BOSS抚掌而笑：“说得好，可我不是人类。”

我说：“我不介意您表现得更拟人一些。”

“我拒绝，而且我也不是资本家。”

“？”您这话说出来就没有一点心虚吗？

BOSS慈爱地说：“严格来说，我之于你们，应该算作奴隶主。”

“……”

她明确的自我认知真是令QB心酸。

我说：“您说的是，那么我非常抱歉我违反了我签署的协议，请您把我销毁吧。”

BOSS的表情冷寂下来，沉寂的矿紫色眼瞳冷冷地注视着我。看见我不为所动，她的表情渐渐软化下来，某种尖锐的、充满敌意的气场也被刻意收敛。

最后她笑眯眯地捏了一把我的脸，若无其事地说：“我怎么会舍得销毁你呢，K.K？你太夸张了，只是一点无关紧要的小错误而已，你好好反思就行了。对自己有点信心，你还有大用处。”

哦，也就最后一句话能信。

我瞥了一眼右上角，银蓝的光幕显示我的躯体受损度因为BOSS这“轻轻”一捏上升了5%，于是我选择把这个话题扔进垃圾桶销毁。

“您找我有什么事？新的项目恕我无法接手，我还有手头的工作没完成。”

“你有新的工作，别着急，你手头的工作可以暂停，或者我找其他人来接手——新的工作更加重要。”

“比宇宙的存续还要重要？”

“就是关乎宇宙存亡的工作——你知道威胁我们的不只是熵而已吧？”

我手中的圆珠笔不由得转动了一下。

我确实知道。

如果说通常的宇宙都有不断增长的熵和宇宙终极的热寂这一颗潜藏的大炸弹，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本质是魔女结界的宇宙，这样的大炸弹还有另一颗——圆环之理，或者说，鹿目圆。

圆环之理，应召名为鹿目圆的少女“在所有的魔女诞生之前将其消灭”的愿望诞生的神明，亦可称之为法则。徘徊在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宇宙中，把消灭魔女、拯救魔法少女作为唯一使命的永恒的存在。

按理来说，BOSS身为如今全宇宙唯一的魔女，理应也是要被圆环之理消灭的对象，但由于她和鹿目圆之间纠缠不清的裙带关系，这名魔女至今依然活蹦乱跳，甚至从圆环之理上撕下了属于鹿目圆的人类部分，养在结界里开开心心地玩友谊游戏。

按理来说，失去了人类时期记忆的圆环之理理应没有了再手下留情的理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消灭晓美焰这个史上最大最恶魔女，然而也许是因为祂注意到结界内有属于祂力量的一部分，祂至今也只是在结界外徘徊，没有贸然出手破坏魔女结界的意思。但即便如此，光是一直抑制着结界内的鹿目圆的记忆、阻止她回归也花费了晓美焰几乎全部的精力。

圆环之理的观测部门近期提交的报告我都有看过，目前没有异状，那么，出问题的只有可能是——

“您快要无法抑制鹿目圆的记忆了。”

我冷静地指出，又转了一下圆珠笔。

黑发的少女仰躺在我对面的可活动办公椅上，无声地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鹿目圆和圆环之理，如同由一块磁石切割而成的，紧紧相吸的两部分。当初晓美焰在成魔那一刻将完整的圆环之理切割，又为了将双方分隔，硬是制造出了等同于一个宇宙大小的魔女结界；现如今她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可以是说是在对抗这两块磁石相吸的引力，如果她无力继续对抗，无论是鹿目圆把圆环之理吸进魔女结界里来，还是圆环之理在外面把鹿目圆吸走，最后的结果恐怕都是灾难性的：我们现如今生活的这个宇宙[银之庭]，毫无疑问会被圆环之理消灭。

“既然您说了新项目，那您应该有所打算。”

“啊。”

她单手按着一边的太阳穴，另一只手随意地朝某个方向勾了勾，身穿黑色小洋裙的使魔便从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办公桌底下钻出来，拿出一本硬壳线装笔记本交给我。

“我从其他的世界泡中观测到了全新的时间法则，我需要你对那个世界独特的时间紊乱现象加以观测和解析，并在银之庭中进行复刻。”

“时间法则？”

不得不说，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起来了，大概，冷静的神情也出现了一丝漏洞。

BOSS点点头，一瞬不瞬地与我对视。

“11月7日的后一天是12月8日，冬至过第二天樱花开放，一年可以有三个圣诞节……诸如此类的现象层出不穷。那个世界的人从某个时间节点开始，对时间的感知就混乱了。明明正常来说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十年，但人们却认为仅仅过去了半年——不，并不是人们对时间的感知出现了问题，而是那个世界的时间确实混乱了。”

我一边听她的叙述，一边翻动手上的资料。

“不管怎样，从结果来说，那个世界的时间确确实实放缓了流动，或者说被压缩了，以至于简直像被施加了‘维持现状’的魔法，把一切都维持在时间发生混乱的那一个节点。”

“尚不知这种现象发生的原因，但毋庸置疑，这种现象同样受到‘某个存在’的操控。”她把办公椅转过来正对着我，双腿交叠着，被左手支起的面庞恢复到漠然的神情。

“去查明一切，K.K。”

“在那个世界，我给你最高的权限。”

我单膝跪地，向她俯首。

“谨遵您的命令。”

“我和那边的一个□□势力达成了协议，对方同意你进入到他们的研究所，会派人手帮助你完成规则的破译。但同时，你要帮助他们进行某种药物的研究。”她指尖轻敲办公椅的扶手，“如果有成果，一并汇报给我。”

“是。”

“最后一件事。”BOSS朝我勾勾手，脸上突然带上了十分可怖的和蔼可亲的微笑，像招小狗一样对我招了招手。“过来。”

我：“……”

我微微悚然地凑过去，BOSS一手按在我的脑袋上，语气充满了慈爱。

“到那边的世界我没法随时监督你，安全起见，我要给你换具身体。”她的语气温柔地简直要滴水了，“你不介意的吧？”

说得好像我介意有什么用一样。

我问：“您想怎么做？”

苍白纤细的手顺着脸庞下滑，格外强硬地掐住下巴，我被迫抬起头，与那双和我靠的极近的矿紫色眼睛对视。冰冷的呼吸拂过我的脸，如丝绸一般的鸦黑色长发如同流苏一般倾泻而下，有几缕落在我的肩膀上，微微的痒意和冰凉的触感带来一阵情不自禁的战栗。

流动的矿紫色中央，一点点深沉的黑暗如同被纸张上的墨迹一样晕染，旋转、旋转，如同流沙一般陷落，融化成色彩斑斓的黑色的漩涡，印刻着火蜥蜴和乌鸦的彩绘玻璃大片大片地碎裂，那裂痕伴随着清脆的玻璃碎裂声一点点扩大、驳杂，最终侵占了我的整个视野。

世界如同被打碎的壁画一样碎裂了。

然后，我也碎了，字面意义上的。

我用全新的躯体沉默地站在BOSS面前，看着地上那一堆木头残渣，还有被BOSS捏在手里的，原本属于我的半截脑袋，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无法抑制的疲惫。

“好像稍微有点用力过猛，不过这点小事就没必要在意了。”她轻笑道。“现在你是我的使魔了。我为你捏的身体，比你那些粗制滥造的木头人还是强不少的。”

她说着捏了一把我的脸，我差点倒吸一口凉气，当场本能地后退三步。

确实是强不少，但我抚摸着火辣辣的侧脸，只从这制作精良的痛觉系统中感受到了满满的恶意。

“感谢您的好意。”我迫不及待地说，顾不得再仔细观察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语速也变成了平常的1.5倍，“那么现在我可以出发了吧。”

“当然，一路顺风。”她挥了挥手上的半截脑袋。

彭！

办公室的门被迫不及待地匆匆开启又关上，只余一人的空间里只剩下无边的死寂。

黑发的少女仰躺在办公椅上，自得其乐地转了一个圈。

“时间逆流，死者苏生。”她喃喃道，“在那个世界竟然是有可能实现的啊。”

自言自语完，她又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她维持着如雕塑一般雷打不动的坐姿，安静地透过落地窗看向远方，等待着那一抹苍白的晨曦升起，虚假的光芒普照大地。待到天光熹微，道路上逐渐汇聚起蚁群一般的人潮，夜晚的清冷和空寂随着褪去的夜色溶解，怪异的紫头乌鸦如南迁的候鸟般成群结队地自窗外飞过，透过落地窗窥探室内时，才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孤独旋转的办公椅缓缓放缓了步伐，悠然地踩上最后一个音节，而后便彻底融入室内无法窥探到的黑暗中。

上次试着在晋江写文还是小学诶……

纯新人，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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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的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