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遥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半龙

“咻咻咻。”韦止浮居然在拿筷子捉苍蝇。

木玲佳脸涨得通红，萧痕低眉浅笑。

一桌子的半妖们看着年轻人感概良多。

木玲佳虽想探入妖界看那珍奇的仙河和荒林蛇谷这两个荡气回肠的爱情遗迹。但是眼前还是赶紧把屠城之事调查清楚为妙。

看着萧痕眼底那无尽温柔，她宁可永远沉溺于他。

我会，和他一起入轮回，管那金箭，屠城，只求一世相守白头。

“做人真好。”她，自小隐约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今时常有这样的话在脑海浮现，常挂嘴边。

萧痕似乎能读懂她的悲伤，握紧了藏在桌子下的她的双手。宽厚却细长的手覆在不安的她的指尖，缠绕。

他一个坚定温暖的眼神让她安心。

“我要去妖界，去荒林喝一杯仙河水，和我穆廉相公永远在一起。”韦止浮拍案而起，震惊了整个桌子的人。

“使不得使不得啊！小丫头片子真是异想天开。我瞧着你活腻了。这仙河水有妖界最强的妖守卫着，只有真心与异族相爱的凡人才可以获得仙河水，你一个单恋者，逞什么强。我们这些半妖虽然长的不怎么滴，但是我们的父母亲大人，那都是感天动地的跨越种族的伟大爱情啊。”

“通俗的讲，就是你得有相恋的人并且打算白头到老才能够得到仙河水。祖先怕妖会伤害人类，所以定下了这么个规矩。”

想不到韦止浮的高谈成为了桌子上妖人们的劝说。

韦止浮失落的低下了头。不一会儿直指萧痕，目光冷冽：“那我就熬死他以后再与穆廉相公相爱。到时再造一副好皮囊，守你平淡一生。”她又看着木玲佳目光温柔。

木玲佳知道韦止浮已经看透了萧痕的事。心惊，春道！韦止浮会不会是春道。不，春道不是龙神。晶珑剑才是龙神的力量，这六界只一把晶珑剑。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神之灵恐怕是曾经的龙神。

有时候，木玲佳想一直让别人失忆，他们忘记了痛苦，而她却谨记屠城之痛，为什么春道就不帮她把记忆删除。他说过带她归隐于世根本是遥不可及的事。她感觉自己就是漩涡中的人，风中的蒲公英。任何事情她都无法做主。现在的人生，似乎也有一双手一直在推动着她展开着某个故事的序幕。

这一切都与右肩这把弑神杀魔的金箭有关。她要找到月歌，把这把箭给他，管他是神是魔，管他月神的馈赠。

木玲佳是害怕月歌的，但是她也知道月歌不会伤害她！因为，紫珠。他那偏执的爱，不假。

我一定要搞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

金色光圈幻影面前的白发男子，嘴角噙笑。“你终于想起我了。紫珠。”仰望星空。他讥笑起来：“你看看，你给的人生并不平凡。你让她痛苦，经历悲惨，这岂是常人命格？我会带她远离你们这些让她伤心的人和自以为是的神。带她回归魔界。”

天边的声音只入月歌耳。冷如寒冰的声音：“让这一切发生的人，是你。我的影子。”

影子？月歌额角青筋暴动：“你怕是搞错了，我的月神大人，我的主人。我是被你抛弃的心。我的存在就是你对她的眷恋。可笑啊，你摘了我，我化成形。我与你已成两体，你却依然挂念她。可笑，可笑。你这个愚蠢的神。总有一天我要吞噬了你，陪她共赴魔界，孤寂于无尽。”

神界，冰冷的月神殿，星河之上，点点星石散发盈盈光辉。月神低眉无神情的蹲下，双手捧起闪着星光的星河水：“孤寂？无尽？无论去哪里？她最终都是这样的结局，让她在人间快乐些吧！”

月歌心有一些触动，神色的愁稍纵即逝。金色光圈幻影里那个清秀的女子时常说那句：“做人真好啊！”想起这，他目光已被晶莹的泪模糊了，他拂袖散乱了幻影。仇视着星空：“人间不值得她留念。”

······

星域，雪城。

带着父族的责任出征的李尧凯旋而归。万民景仰的尊荣在看见特来迎接的预辽王子下马单膝跪下。

马车上那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卷起月白丝绸布帘，嘴角常带讥笑，温和却隐藏阴谋的眸色里，这个常胜将军是他的臣子更是挚友。

“银龙。做得好。”预辽扶起这个高大俊朗的男子。

平息星域魔族之乱是星域统治者最大的苦恼。魔族与龙族本友好却又时常大动干戈，伤害到平常的百姓。每每这个时候，神龙族龙神之后李尧就是最能够让他们平静的人了。他的能力且因现在为人族父亲担负起李氏将门使命而压制。百年后，龙形正显，则为银色。晶珑剑一呼百应，六界神龙皆听令于他。

李尧的身份是星域王族皆知。他虽为臣，却也受敬重。龙本为神族，龙神因在神界下人间是自愿。未被削去神籍是因为神尊没有资格降与天界初始的神龙族。

星域龙城崇尚魔，敬仰魔的人们是魔族。他们想要获得魔的庇佑，守护生命树是他们的使命。而龙城冰叶镇也生活了神龙族，和一群崇拜神龙，自称为龙族的人们。这两群人时常搞事。龙城是个常年有战争的城。但也因为异能者居多，每每战事后都能快速的变回平静却繁华的景象。星域的人们早就习惯了上空时不时会遨游的神龙们。

李尧有一半的人类血统，这是神龙族内被鄙夷的存在。更让神龙们不服的是，他竟然亲得晶珑剑，这是被选任的龙神。多少神龙不服他，却也被他的晶珑剑给震慑了。不满只好化作卑屈。对外尊重这个百年后化真龙身的首领尊敬，内里却一致不相信他。除了他之外，神龙们最恨的人就是龙神玉，还有龙女兮儿，一个神龙族的罪人，魔界圣后。本身为神族却因神魔大战龙神玉站魔界而无脸面在神界乃至整个天界都无法抬头的神龙们恨透了魔界所崇尚的那棵生命树以及那魔界。

但魔界那圣女奢兮同样为神龙后人。她的强大和美貌是龙城皆知并且崇拜的。圣女像和画卷是龙城处处都有的。

神龙们一边因龙神玉站错边和龙女兮儿恋慕魔圣带来的屈辱而恼恨，一边又同魔族人们一样向往着六界第一美人奢兮的姿容，同情着她竟继承了母亲不顾一切为爱痴狂的结果。

事实总是这么矛盾。奢兮继承更多的却是魔的特性，魔与龙的结合。她的毁灭力却是可怕的。

李尧在这一次的龙城之旅中也听闻了更多的关于这个魔女的故事。她的故事经久不衰似的在龙城各种茶馆和舞坊被那些人，龙，或者是妖精演绎着。人们渴望她，也以她为戒。

龙是不能与异族通婚的。这是初代神定下的定律，但是后期渐渐的龙女可以与异族通婚。生下强大的半龙，虽因有异族血统，却最终会化明显龙形。根据父系的能力强弱所致。或早或晚，或强大，或退弱化。而神龙族男子通常会找弱于自己的女子，因祖先惧怕龙因此堕落。对神龙族男子的定下了族规，就是必须与龙女通婚。再后来，龙女因生下与异族结合的半龙而虚弱致寿命短暂能力归零后，很少有龙再敢尝试与异族通婚了。

龙女所生半龙化龙之时就是龙女殒命之时。而神龙族男子为了族群的考虑，无人与异族通婚过。即便有那个心，也极少。他们大数只爱同类。若是爱上了异族，那个女子会因生龙的孩子而亡。龙的能力太强大。六界内除了了龙本身，很少有异族女子能够为龙生子而活着。传说中大多数的都难产。没有异族女子能生下龙的孩子。

爱上龙的异族女子就等于是自杀。同样的，为异族生下孩子的龙女也等于是在服用慢性毒药。

龙与异族通婚，就是不被六界允许的事情。

这一次，李尧去龙城时。茉兰香也随行了。不过，她没有被别人发现过。仙很少会来星域。变幻莫测的神更甚。茉兰香有雪精灵在旁，无需多做掩饰。她常用淡紫薄纱掩面。

茉兰香在龙城看见了奢兮的画像和她的雕塑，这里的人们喜欢她。而神界无法容忍她，神魔势不两立。这到处都是奢兮的迹象，出了龙城就没有人会挂念这件事了。那些魔族人和龙族人死守着龙城有关魔界和神龙族的这个女子的传说。

李尧时常看着茉兰香的脸若有所思，却又不知情从何起，他知道自己饮了月之海的忘情之水，也知道那奢兮沉睡于月之海。更知道，身怀金箭的木玲佳与奢兮的莫大关联。星女也会仗着木玲佳的容颜在李尧的府里迷惑他，可是茉兰香不会给她机会。

她们每每看着彼此的面容都会嘲笑一番彼此。

星女笑茉兰香抓不到月神的心更无法进入李尧的心。她的模样娇媚些，还带着戾气。

茉兰香不与她一番见识。可是她却不依不饶。

“堂堂梦仙大人居然也得用一个魔女的模样才能够伴在心爱之人身边？可笑。这六界的男人的眼里难道就只有这张脸？”星女用尖锐的指甲划伤了自己的脸庞。“我每日伤残这张脸庞，瞧着她的脸旁变的残缺些，真是大大的快意。”

茉兰香转身要走，却被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怪异女子拦住了去路：“梦仙大人何不与我联手将那木玲佳······”

茉兰香质问星女：“为何？你曾是星河神女，本可以在神界好好的当月神殿下的神婢。在那月神殿守护他，为何要越界。你深爱他，他却不爱你。爱不到他，你还堕落成这番模样。如今待在这魔国，再回神界已无可能。为何不安心在这人间活着，反而还在插手去管月神的事情。”

“我知道，是你教唆李尧杀了春道，断了木玲佳在人间的安宁。将她卷进人间的烦扰中。”

星女的笑声痴狂。红唇如血，眼神似乎要在茉兰香的身上剜出洞来：“月神要为了那个魔女失去了性命，这不值得。他是神。是六界最至高的神尊的儿子。他，他怎能恋上魔女。那个木玲佳根本什么都不是。她就是一个幻影，与那魔女有一样的外形，他就将自己的一切奉献于她！他怎会如此傻。”

“哼，梦仙大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瞧你，不也恨她！”

茉兰香冷眼看着星女：“你如今这般，只怪你用情深到心理扭曲了。但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星女的狂笑不止：“我拔了那株仙琉草，陷害落入凡尘的紫珠，害她被月族长老散了魄。只要她消失，月神殿下会变好的。他就不会再因为那个魔女变的不像他了。可是，为什么，他剜了自己的情心，却还在受情所困。这一切都是那个魔女的错。”

看着顶着木玲佳皮囊表情扭曲的星女。茉兰香冷啐：“月神如何与你何干？”

星女步步紧逼：“李尧如何又与你这六界皆知的月神未婚妻有什么关系？就算婚约解除，李尧就会爱你了？就算你们相爱了，他化龙之时，百年后跃天成神。你一个梦仙就能和龙在一起？你会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茉兰香的袖中淡紫色梦蝶散出。星女被击落倒地。她擦拭着嘴角的血：“好一个天界第一美人。哈哈，你注定要被奢兮踩在脚下。月神死心塌地留恋奢兮，你就告诉自己对月神死了心。而现在你爱上的李尧，他更是深爱着木玲佳。梦仙啊，你就是要被那个魔女一直踩在脚底下吗？不如······”

不如我们合作，这句话还没说结束。茉兰香的梦蝶吞噬着星女的恶，纷纷散魂。

“你竟有如此深的怨念。星女，你放下月神吧！你也要解脱你自己啊！”茉兰香终是于心不忍，她收回了梦蝶。“你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登天界，想见月神，无望。”

星女冷笑，她的眼眸里阴谋尽显。

茉兰香惊诧。李尧？“你想得到穿越六界爱人之心？”

星女捂着心口，眼底尽是冷嘲：“果然是天界第一美人，不仅美还聪慧。”

茉兰香顿悟：“你想对李尧下手？”

星女和茉兰香两个女人皆顶着木玲佳的皮囊，这样的场面已被李尧窥见。他离开之际，听见星女的一番话，心里一阵酸楚，一种坠入悬崖的痛觉袭来。

星女：“李尧还不够格。他的爱比不得他的父族大业，神龙族的使命。他的心对我来说没有用。”

李尧感觉一阵心痛。黯然离去。

茉兰香惊恐的看着星女：“还有谁有这颗心？不说这魔圣，圣后。月神，奢兮，你都触碰不到。月歌，你又惹不到。除他们之外还会有谁有这颗心。”

“我一直在等。”星女神色诡异。

茉兰香逼问：“那是谁的心？”

星女讽笑：“那你也去那生命树询问便知。”

茉兰香看着星女，觉得不可思议：“你竟向魔树许愿！”

星女邪魅的笑着：“无尽的生命，无尽的黑暗换得月神一眷。有何不可？这颗爱人之心，会在我漫长的生命结束之前出现的。我会用它再次回到星河，我要伴在月神身边，直到魂灭。”

“是萧痕！”茉兰香看着表情扭曲的星女心里有了些惧怕。“你不仅要去见月神，你还要让木玲佳的人生陷入困境。你这个疯子。”

星女狂笑。“呵，现在谁都不能左右我了。六界奈我何。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