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隙间撒落的阳光
父母决定要让秦黛转学进入七中的时候, 她是有些不开心的。
但在进入这所学校的第一个月之后,她开始觉得,这个决定也不错。
下了课, 她就可以去只有她一个人的舞蹈教室。
她认识了几个新同学。
第一个, 就是那位叫离野的男生。
他坐在她斜对角的后面。
那天的甜筒,秦黛吃掉了, 但剩下的三颗糖, 还有两颗,装在她的书包最隐秘的小袋里。
一个周一。
秦黛到校晚了点, 家里司机叔叔送她到校门口时,教学楼前的广场已经站满了学生。
她找了一圈高二的队列,在二班的最后一排站好。
下意识地逡巡两列队伍里的人。
男生那一列里,没谢斯白。
约三分钟后,台上, 老师宣布升旗仪式正式开始的同时, 一道单薄的身影在她左侧出现。
她视线也往左, 正好与谢斯白侧过来的目光撞上。
秦黛愣了下, 因他脸上的一道伤痕。
像是新的,渗着血丝。
谢斯白在与她眼神撞上的下一秒, 先一步收回目光。
他的目光很淡, 神色更冷。
已经彻底进入深秋,他身上却还穿着那件校服短袖。
他们站在队伍的尽头,有风吹过来, 带着冷意。
秦黛出门时, 被她妈妈唠叨了好几句,已经加上了外套。
此时迎着风站,仍觉得有渗入皮囊的凉。
她再次侧眸, 却只看到他冷淡锋利的下颌。
升旗仪式开始,全体师生向后转。
秦黛想了两秒,微微往前了一步,虽然知道挡不住什么,但还是想给他挡一点风。
五星红旗迎风在秋日的广场上招展。
广播里换成了校歌,秦黛还不会唱,有些无聊地听着,鬼使神差地又微微回了下头,却不曾想,再一次撞入谢斯白乌黑的眼瞳。
这样看,少年脸上的伤更清晰地映入眼帘。
鬓角和下巴上,各留下一处红痕。
他似乎都没有处理,就这样顶着伤来了。
秦黛晃神地望着他,直到谢斯白又一次挪开。
他的目光实在太冷。
以为是烦别人这样直白地看着他,秦黛乖乖地将视线收回来。
她想起进入七中这一个月来,多多少少从同学的口中,听到的关于他的传言。
是和别人打架了吗?
到国旗下讲话环节,他们又转了回去。
秦黛向前一小步,摸了摸书包,准备找一下,还有没有备着的没有用完的创可贴。
班主任忽然从队伍后将谢斯白叫了出去。
他很快离队。
秦黛回头,听见班主任语气严肃地问他,伤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和校外谁打架了。
听不见他怎么回的,可是班主任训斥的话语,清晰地传入队伍后排所有人耳中。
秦黛摸到了两枚创可贴。
又把装在一起的两颗奶糖,也都拿了出来。
谢斯白是在升旗仪式结束前,才被放,回来的。
秦黛故意放慢了脚步,落在回教学楼的人群尾巴处。
余光里,谢斯白渐渐走了过来。
她停了一下,蹲下假装系鞋带,等他到近前,立刻起身,并排走到一起。
她没说话,手却伸出去,拐弯进入教学楼时,将掌心捏着的东西给他。
谢斯白垂眸。
见他不接,秦黛学着她,又将手抬起来一些。
“给你。”
谢斯白顿了两秒,才抬手。
目的达成,秦黛笑了下,觉得不够,又催他一句:“快点贴上。”
谢斯白凝眸看着她,似乎是要探寻,她的眼睛和话语里,有没有藏着害怕。
秦黛似乎又想到什么,手伸入口袋,摸出来两颗糖。
分给他一颗。
又说:“给你。”
谢斯白仍没有立刻接。
秦黛敛眉思索一秒,手收回来,她径自将那颗奶糖拆开,在拐弯要转入走廊的前一秒,动作飞快地,抬手塞进了他嘴巴。
成功达成目标,秦黛笑了一下。
“甜吗?”
甜香的奶味在口腔蔓延开,逐渐融化,从舌尖到心上。
谢斯白舌尖抵着那颗糖,他顿了又顿,都没有反应过来。
铃声响,第一节课要上了。
秦黛催促他:“快回教室了。”
-
几乎是最后两个回教室的人。
秦黛先踏进去,注意到许多有意无意回头的目光,定神,发觉那其中的大多数,是好奇又带着惧意,是在看她身后的人。
她回到座位,听见贾子京大声又震惊地问谢斯白,怎么又和人干架了。
有几个平日里就嘻嘻哈哈的男生,笑闹着喊,还是咱们野哥牛逼啊,怎么样,打没打赢。
这一天,几乎是每一位上课的老师,都会把注意力分到谢斯白的脸上。
不过也都见怪不怪的态度,但还是有几位老师,拿他当反面案例,暗示性地教育其他同学。
第二节课下,秦黛回了次头。
大课间,周围的人陆陆续续下楼去跑操。
她一点儿不着急地坐着。
直到看见谢斯白起身要走,才忽地站起。
因为座位挨得很近,两步拦到他面前。
带着几分质问的语气:“你怎么还不贴?”
她的表情过于严肃认真。
“我……”
秦黛轻蹙着眉:“是看不到吗?”
她想了想,又去自己书包里,拿出来个东西:“我有小镜子。”
谢斯白顿了顿,笑了。
秦黛听见他的笑声,绷着嘴角:“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疼?”
刚伤到的时候,是挺疼的。
但谢斯白习惯了,而且这种伤,不去碰好像也感觉不到。
但此时,听到秦黛这么问,他却摇了摇头。
“疼。”谢斯白低低地说。
教室的人走得稀稀拉拉,剩下的人里,不时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秦黛背对着那些人,她也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跳舞伤到撑破膝盖的皮肤是常有的事,不知想起什么,她又去翻书包。
这回找了好久才找到。
是一只独立包装的消毒棉签,浸了酒精的。
她撕开,拿出来,转头朝谢斯白轻声说:“你太高了。”
谢斯白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猜到,却又不敢相信。
“干嘛?”
广播里催促学生下楼跑操的音乐越来越急促。
“你坐下。”秦黛声音很慢,“你看不到,我帮你贴。”
语调稍稍停顿,又补充:“酒精擦到伤口会有点痛,可是我今天没有带碘伏的,你忍一忍。”
她干脆伸出手去,握住谢斯白手腕,叫他坐在椅子上。
怕他动,左手松开,转而按在他肩头。
她捏着消毒棉签凑近伤口,白色的棉花触碰到红色的伤口,又踟蹰不前。
呼吸变得很轻。
谢斯白掀起眼睫,两人的脸相隔不到十公分。
他几乎要屏住呼吸,下一秒,鬓角拂过一阵轻风。
秦黛给他的伤吹了吹。
莫名的,像哄人。
他分不清那根棉签什么时候贴上皮肤的,感觉到轻微的刺痛感时,才骤然回神。
是酒精沾到了伤口。
谢斯白微微往后退,秦黛揪了下他肩头的校服。
“别动。”
谢斯白便真的不动了。
坐好消毒,才去拆开一枚创可贴,轻轻地贴在他鬓角处。
然后是下巴上那道。
谢斯白感觉到轻微的痒意,是她指尖碰到他皮肤时传来的。
于是在秦黛第二次撕开创可贴时,伸手从她那儿抢过来,自己胡乱地贴上。
没贴好,一侧的胶布皱皱巴巴。
不等秦黛开口,他不大自在地开口:“要迟到了。”
“哦。”
秦黛看了眼表,集合的音乐声快停了,在这之前赶不到操场,都算迟到。
迟到要被训话,还得加罚两圈。
但今天她有些无所谓。
秦黛去扔刚撕下的包装纸,谢斯白靠在后门边上等她。
走廊外,年级主任发怒吼几个还懒洋洋闲庭信步的磨蹭鬼。
“赶紧的!今天迟到加罚三圈!”
教室里,秦黛仰头看了眼门边的人。
没一个着急的,主任再走两步就能瞧见还有俩更无组织无纪律的。
秦黛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她好像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什么。
“你很冷吗?是不是没带校服外套?”
谢斯白说:“还好,不冷。”
秦黛食指伸出去,又一停,在空中点了点:“可你耳朵好像红了。”
谢斯白僵了下,伸手揉了一把自己耳朵:“哦,那是有点冷。”
“风吹的。”他强调。
-
不出意外,秦黛与谢斯白被罚跑了三圈。
别人结束跑操大喘着气回教室,他两顶着众人的目光,被年级主任当典型教训。
跑步都没什么,但大庭广众的,当着一整个年级的面被教训,多少还是有些丢脸。
两人的神色天生就是冷淡那一挂,年级主任只当是他呕心沥血唠叨那么久,这俩无组织无纪律的毫无悔改之心,大手一挥:给我跑四圈!
谢斯白看秦黛,才要准备跟老师主动认错,试图减少罚跑圈数。她却脸色淡淡地应了声好,朝跑道走去。
谢斯白落后一步跟上去。
其他人都在往回教学楼的方向走,只有他们,一前一后逆着人流。
路过碰到二班的队伍,贾子京手欠欠儿地来摸谢斯白的脸。
“哪儿来的创可贴,好可爱啊,还有哆啦A梦。”
谢斯白往他手上拍了下:“滚。”
贾子京嘻嘻地笑:“怎么秦呆呆也跟你一块罚跑?你俩都来晚了?好巧哦。”
谢斯白望一眼前方的背影,又踹贾子京一脚,烦道:“秦黛。别给人起外号。”
“这他妈,”贾子京无语道,“不是你起的吗?”
谢斯白:“谁准你叫了?”
贾子京:“操?你他妈的……”
才吼完,视野里,秦黛回了下头,谢斯白立刻格开贾子京攀在肩上的手,与人保持两米距离。
贾子京硬生生顿住,好一会儿,秦黛走远了些,他才一脸哀怨地说:“兄弟,你多少有点伤人了。”
谢斯白多少有点无情无义了:“你脏话有点太多了。”
贾子京:“……”
-
下午放学,秦黛自动收拾东西。
背着包,要从后门离开时,手指在谢斯白桌面上扣了两下。
指了指他脸上的伤,提醒:“记得换。”
谢斯白“嗯”了一声,在她走之前,又问:“去哪儿?”
秦黛回:“舞蹈教室。”
她看着他,还有后话。
“怎么了?”谢斯白问。
秦黛几分犹豫,但还是说出口,很小声:“你什么时候再去琴房?”
“干嘛?”
“不干嘛。”
谢斯白还要再说什么,秦黛已经不打算再问,欲言又止的模样,却说:“我走了,拜拜。”
谢斯白望着她走出教室,往修远楼的方向去。
隔壁桌一个男生凑过来:“你什么时候和秦黛关系这么好了?”
他有些震惊,掰着手指头:“她和你说话居然有这么多字!23个!!!”
谢斯白半靠在墙上,眼里两分浅笑,启唇时只道:“没多少吧。”
男生:那你笑成这样干什么?
-
谢斯白是吃完饭去的修远楼。
路过二楼时,脚步一停,模糊听见舞蹈教室传来的伴奏声。
他没去看,径直上三楼去。
一首曲子没弹完,琴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谢斯白手指停了下,侧眸,瞧见个探出来的脑袋。
趴在门边探头探脑的模样,和那天一模一样。
秦黛道:“我就知道是你。”
谢斯白问:“怎么知道就是我?”
“我听得出来。”秦黛催促他,“你继续吧,我很安静的。”
她还趴在门边,像只一动不动的树袋熊。
谢斯白不禁笑了下,开始前,跟她说:“进来。”
他让出一点钢琴凳。
秦黛坐下时问:“不会打扰你练琴吗?”
谢斯白抬手翻了一页琴谱:“不会。”
又干脆合上那一本都是古典音乐的谱子。
抬手落下,按下第一串音符。
琴音随之传入耳中,很好听的一首曲子。
秦黛低眸,以最近的距离看敲下这串音符的手。
她发现他的手长得很好看,指节修长而漂亮,连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与血管,都像是一幅天然完美的画作。
秦黛有些移不开眼睛。
窗外有半群队列整齐的雁飞过,黄昏逼近,金色的光芒透过玻璃,又折入琴房的地板上。
窗帘被风吹得晃动,空气里有从修远楼后的巷子里传来的烤红薯香气。
秦黛不禁去看了眼谢斯白。
只一眼,便仿佛触及什么炙热滚烫的东西,立刻收回来。
“这首曲子叫什么?”一曲终了,她才问。
“Komorebi。”
谢斯白应,看一眼身旁的人,又道:“意思是,叶隙间撒落的阳光。”
#Flower Dance
就这样,每天第九节课下后,来修远楼听谢斯白弹琴,似乎成了秦黛每日比吃饭还要惦记的一件事。
也变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弹完之后,谢斯白会照常回教室上晚自习。
秦黛则练习至九十点,等她爸妈来开车来接她才会离开。
某天,谢斯白照常回去上晚自习。
第三节晚自习下,谢斯白作为值日生,去前面擦黑板。
才擦完一面,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在教室后面练运球,贾子京更缺心眼,站前排吆喝:“宏哥!球传我!”
篮球瞬间从后排飞过来。
结果那人准头不怎么样,谢斯白倒霉到家,被那颗飞来的篮球,一下子砸中后背。
脱口而出的一个字:“操。”
纯纯的语气助词。
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谢斯白面无表情地转身,才要说什么,瞧见背着书包又从修远楼跑回来的秦黛。
目光定定地落到他身上。
谢斯白:“……”
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谢斯白仍旧面无表情:“……操这个姓,你们听过吗?”
秦黛:?
贾子京:?
其余人:???
-
高二的下学年,七中换了个校长。
新校长上任第一件事,把课间跑操给换成了校园华尔兹。
还要在一个月后进行比赛。
大课间和体育课都成了练习的时间。
秦黛请假去参加了一场比赛,返校那天,正好赶上排队形。
班主任见到她,仿佛看见救星。
“快过来。”班主任指着一个位置,“都给你空出来了,你就站这儿。”
其他人的舞伴都已经搭好了,按身高排的。
班主任扫一眼秦黛一米七的个头,皱皱眉头,招招手:“魏清济,你过来。”
等两人站一起了,瞅着只有半个头的身高差,班主任又叹息摇头:“算了,你不行,回去吧。”
往全班男生一扫,班主任皱眉大喊:“离野人呢?那电线杆子跑哪儿去了,好不容易用到他了,就找不见人了。”
“老师,人在篮球场打球呢!”
“什么时候了还打球,去给我叫回来。”
贾子京风似的跑出去:“好嘞!我去逮他。”
等见着人了,贾子京远远就喊:“野哥,野哥!是喜事啊!”
谢斯白注意力还在球场上:“哪来的喜事,谁的?”
贾子京:“你的你的!”
谢斯白被人不明所以地拽回来,到操场,远远看见了秦黛。
不是说明天才回学校?
谢斯白走过去,看着她,当着班主任的面,没跟她搭话。
眼神却粘着。
直到班主任将他一扯,指秦黛身边的位置:“过来站这儿。”
队列里已经站好了许多人,一男一女。
谢斯白立即明白过来,老师叫他站的位置,正是秦黛的舞伴位置。
前两天第一次排队型,他因为过于“戳天”的身高,早已被班主任排除在外了。
而且秦黛那两天去了外省参加比赛,人也不在,谢斯白更没想跳这劳什子校园华尔兹。
乐得自在多出时间,可以去打球。
他没走太近,脚步一停,摘下额间的运动发带。
鬓角还有细密的汗,球衣上也有被浸湿的汗渍。
他不动声色地闻了闻自己。
秦黛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谢斯白一顿。
班主任催:“杵着干嘛,还不过来?”
谢斯白转身,长腿一迈就跑,声音传回来:“马上回来!”
班主任气得吼:“现在就给我回来!”
贾子京猜测:“可能是人有三急吧,老师,您别着急,他指定回来!”
这话没错,没几分钟,谢斯白就又跑回来了。
短发发尾湿了,身上的球衣也换成了一件干净的校服。
快到近前,放慢步调,朝秦黛身边走过来。
班主任扫一眼换了身衣服的人,踹他一脚:“大姑娘上花轿呢你。”
谢斯白曲着手指,摸了下鼻梁。
站去秦黛身边,班主任变脸一笑:“不错,就你了。好好跳,别给秦黛拖后腿。”
谢斯白:“收到。”
秦黛望了他一眼,
等老师走了,谢斯白目光也侧过来。
“笑什么。”
秦黛轻声:“我有吗?”
谢斯白没反驳她,也笑了一声。
“不是跟我说明天才回学校?”
本来是要定今天才返回津南的机票的,父母怕她刚比赛完太累,想休息一天再回来,是秦黛坚持定了昨日傍晚的机票。
秦黛道:“我骗你的。”
她目光流转着侧过来,最终还是定在身边最近的人身上,眼尾还在笑着:“你洗脸去了吗?”
谢斯白说:“打球出汗了。”
“哦。”
秦黛踮了下脚尖,目光流转在体育场的绿茵上。
太阳西斜,草坪上落着一道道被光折出来的影子。
她踮第二次时,一直在身旁的那道影子忽然靠近过来。
被西斜的光笼出来两道影子变得很近。
高的那个抬起手,往矮一些的那个脑袋上拍了拍。
可实际上,他的手并没有碰到秦黛的头发。
即便影子里,他的手掌还揉了揉她的脑袋。
谢斯白笑了下。
目光侧过来,秦黛也跟着他笑了下,被人传染了似的。
可谁也没有说话。
谁也不知道,除了这一刻可以照出影子的落日。
-
教全年级舞蹈的老师,在台上演示了一段。
之后,便要数着拍子,从第一个动作开始教。
“男生伸手,邀请女生,注意看老师怎么做的。”
谢斯白学着,弯腰,行礼,伸手做邀请状。
秦黛上前一步,右手搭上去,屈膝回礼。
几乎是触碰到的瞬间,两人同时抬眸,相视一眼。
秦黛率先移开,刻意地分神,去看地上操场绿荫上的假草。
谢斯白也侧开目光,放空地看了眼前方一只降落在地上的麻雀。
他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
秦黛转移话题:“你今天去琴房吗?”
“嗯。”
“我想听一首曲子。”
“什么。”
“《Flower Dance》。”
谢斯白一笑:“还开始点歌了是吗。”
秦黛眼尾被他传染地向上扬:“那你弹吗?”
谢斯白撂下一个字:“弹。”
台上,老师数着拍子,重新开始练习第一个动作。
好几遍后,观察到大多数同学都会了,才进入下一个动作。
手指搭上,再松开,复又牵起。
二十分钟过去,大课间的练习终于结束。
秦黛飞速收回手,掌心贴着校服裤,动作幅度放到最小,蹭了两下。
她掀起眼睫,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决定先发制人栽赃嫁祸。
“你手出汗了。”
“嗯。”
谢斯白承认得很快。
几秒后,又说:“我又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