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被窝情头
谢斯白回国时, 夏天已经结束了。
秦黛那天正好有一场演出,在距离安北一千多公里之外的一座海滨城市。
谢斯白达成的航班会在晚八点钟,抵达安北国际机场。
彼时, 她应该正好在舞台上。
后台, 秦黛化好了妆,换了演出服, 候场时,有人捧着一束花走进来。
是团里新来的一位群舞演员, 琪琪。
目标明确地朝她走来。
“秦老师!有人送花给你。”
秦黛回头, 第一反应是谢斯白, 但今天一楼的大厅早已被人摆放了两排红白玫瑰,他应该不会再送旁的才对。
果然, 琪琪怀里那束,是香槟玫瑰康乃馨向日葵等花材组成的混合花束。
琪琪说:“是一位粉丝送的哦, 他是观众,进不来,就拜托我拿给您。”
秦黛接过来,道声谢。
琪琪抓住机会,眼睛发亮地问:“秦老师, 你朋友圈那张图, 是男朋友吗?”
秦黛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一位比她资历更老一些的同事, 以玩笑的口吻说:“不然还能有谁?帅吧?可惜了,你来得晚, 没亲眼见过秦老师男朋友,本人那才叫一个绝。”
自那回演出谢幕时,当着一整个剧场的观众亲了谢斯白之后, 团里的同事就老拿这件事和秦黛开玩笑。
当然,根本原因还是,大家都发现了,但凡聊起这个话题,那个舞台下万年一张清冷面庞的秦黛,竟然也会笑得像掉进了棉花糖里的女孩,终于能看得出一丝,和正常人别无二致的恋爱中犯傻模样。
琪琪张了张嘴。
她当初加上秦黛的微信,点进朋友圈,就看到了今年新年第一天的那条动态。
文案只有个生日蛋糕的emoji表情。
配了张图。
背景昏暗,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
星星形状的蛋糕上,插着一根燃着的蜡烛。
画面的中心,对准的是一个男人,闭着眼睛在许愿。
皮相一顶一好的一位大帅哥,轮廓在烛光下,越发显得深邃清隽。
然而动态里只有这一条。
秦黛是个不怎么发朋友圈的人,琪琪进团到现在,看见的仍只有这么一条。
但头像看着又不是情侣头像,反而有点奇奇怪怪的。
是一张被窝的照片,中间凸起,角落还有一只猫压在床角。
琪琪是舞蹈学院毕业的,他们系的优秀校友照片陈列墙上,还挂着秦黛的一张剧照图。
秦黛今年也才二十四岁,如此年轻,便已经达到了许多舞蹈演员无法企及的目标。
作品,能力,这行最是凭实力说话。
别说古典舞系,范围扩大到整个学院,秦黛都有不少“粉丝”。
圈子里流传着秦黛有位谈了挺久的男朋友的消息,且每场演出雷打不动送玫瑰花应援。
琪琪受一位学弟所托,今天这个问题也是专门鼓足勇气来向本人打听的。
“原来这个传言是真的?”琪琪立即拿出手机,“那我立刻通知我学弟死心。”
才说完,统筹老师来下发通知,叫准备上场。
演出进行得很顺利。
秦黛头一回着急下班,结束后谢完幕,提着裙子就要冲回后台。
目光往台下扫了一眼,却忽然定在某一点处。
说好等她回安北,也会同时回家的人,此时,正坐在前台台侧的一个观众席位。
秦黛视力很好,可此刻,居然也不敢相信地,盯着那个人,那张脸,看了又看、
直到她确认,并且肯定,那人是她朝思暮想了好久的男朋友。
几乎是谢斯白站起身的同时,秦黛飞奔下台。
她的目的地只有一人。
只有一个谢斯白。
【05】放过演出服
谢斯白刚回来那段时光,秦黛表现得异常粘人。
她又正好结束一场演出,排练日程也终于松了下来。
于是空下来的时间,不是和谢斯白粘在一起,就是去找谢斯白要跟他贴贴的路上。
九月时,有一档电视晚会节目邀请,要将那支中华传统茶文化主题的舞蹈,搬上中秋晚会的舞台。
编舞老师有这个想法,也想将古典舞这种艺术形式更好宣传出去。
谢斯白离开前,知道她要排这支舞,在伦敦时,听到秦黛说过因为这支舞拿了奖。
却从未亲眼看她跳过。
电视台为秦黛量身定做了一条苏派旗袍,素色的缎底,茶青如意盘扣,斜襟小碗袖树枝扣。
腰细腿长,穿旗袍是极为好看的。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是为窈窕婀娜的美人。
直播形式的晚会。
电视台导演也没有想到,秦黛的这支舞,竟然成了整场晚会最“出圈”的舞台。
发布的三分钟舞蹈视频,没要多久转发过万,甚至上了热搜。
评论里,全是哀嚎着神仙跳舞的网友们。
秦黛是有名有姓的歌舞剧院舞蹈演员首席,被人挖出来,连舞团官方微博下,都涌去了不少人。
冲官博嚷嚷:爹!把我老婆放出来[可怜]
秦黛当然是不知道一夜之间,被多少人喊了老婆。
谢斯白也是第二天,被谢苑溪十来张截图轰炸:哥,好多人跟你抢老婆耶。
谢斯白无语地刷过那一张张截图,差点不认识老婆这两个字。
回到家时,正好在楼下碰到要给他们家送去的一盒快递。
收件人是秦黛。
谢斯白没让快递小哥多跑一趟,直接拿走了。
到家推门进去,还没换鞋,闻到一股从厨房传来的烧糊味。
谢斯白没顾上换鞋,走过去,便看见秦黛握着一只锅铲,正卖力在一只锅中翻翻炒炒。
谢斯白几步过去,从她手里接过锅铲,低头往锅里看了一眼,一条鱼已经糊了一整面。
他关了火,笑问身旁的人:“你没闻见什么味儿不对?”
秦黛已经蹙了好久的眉:“闻到了,可是我每一步都是按照教程来的,很奇怪,为什么还会糊?”
“油温太高了,火开太大。”谢斯白还在笑,一边收拾烂摊子,一边把快递给她,“你的。”
秦黛以为是网购买来的东西,拆开才发现,里面却是那条她跳舞时穿的旗袍。
当初表演完便归还了,没想到电视台又给她寄了过来,还有一封感谢信。
谢斯白扫来一眼,也认出来了。
挑一下眉,问:“送给你了?”
秦黛看完了信,点一下头:“他们要预约我年底晚会的一个节目。”
“你想去吗?”
“一般。”
比起这种曝光度更大的场合,秦黛其实还是更喜欢在剧院舞台表演的感觉。
“那就算了。”谢斯白看得出来,干脆说,“年底的晚会,温度也得零下了,你演出又穿不了羽绒服,去了我还怕你冻生病。”
秦黛又犹豫:“但这种机会,好像确实可以让更多人发现并喜欢上古典舞。”
谢斯白整理完厨房台面,挤了洗手液洗手。
“可不是。”谢斯白将泡沫往秦黛鼻尖上一点,“还多出来一大帮子要和我抢老婆的人。”
秦黛瞪了他一眼,凑过去,将鼻尖上的泡沫往他衬衣上蹭,说话时却已经露了笑:“谁是你老婆?”
谢斯白一边冲水上泡沫,神色再平静不过,撩来一眼,道:“你迟早是。”
等冲完了,抽一张纸巾擦干水渍,才从后揽着人,往外走。
他最近越来越喜欢,以一种叠猫猫的方式和秦黛贴着。
边走又说:“去和不去,都听你的。犹豫的话就多想几天,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事。”
秦黛嗯了一声。
手里的旗袍被人接过去,谢斯白挂在胳膊上,他像是随口一提。
“演出服是不是都挺贵的?”
“嗯,为了看起来飘逸的效果,几乎都是真丝的。”秦黛认真答题,“而且都是量身定制,《春思》的那套红色宫装,要一万多块。”
“那只穿一次是挺可惜的。”
“不会的,好多场演出呢,又不是一场换一身。”
“谁说那些呢?”谢斯白在她耳畔低声一笑,“宝宝,今晚穿它吧。”
说完,路过时按下了自动窗帘的关闭键。
窗帘缓慢合上,秦黛神色一顿,侧眸看他:“你现在……”
“我怎么?”谢斯白面不改色道,“那天现场看你穿着它跳舞,我就这么想过了。”
秦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