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茵拿着布偶,脸色难看,这是乐悠的布偶,是她男朋友送给她的礼物,这兔子耳朵上还歪歪扭扭的绣了她们二人的名字。
乐悠最宝贝这个布偶,走哪都不离身,平时都挂在钥匙扣上的,怎么会在这儿。
她将布偶上的脚印拍干净塞进背包里,又加快了搜索速度。
这一排倒座房不知是不是因为靠近大门的缘故,里面的家具破坏很大,几扇窗户的玻璃都被打碎,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包装袋、破烂布料、玻璃碎片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木质的屋门因为时间太久,稍有动静就吱嘎吱嘎作响。
将一进院全部看完,许文茵迈过破碎的垂花门门板向内院走去,刚进内院就看到有个人影站在院里。
瘦高人影,一身白衣,恐怖片里常见的落地长发遮住面孔,呆呆地站在内院中央。
许文茵瞬间屏住呼吸,浑身紧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它,胸口长命锁的温度烫的几乎要灼伤她。
“咯吱——”
朽木移动发出的咯吱声在她身后响起,许文茵顾不得回头看身后,手一甩飞出五张符,同时双手结印念道:“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雷讯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急急如律令。”
她的话音刚落,符纸触到那抹冲向她的幽魂的一刹那,当空劈下五道雷霆,狂风四起,飞沙漫天。
“啊!”
尖锐的啸声只响了一瞬,便消失在那几道闪瞎人眼的雷光中。
“……啊?”
许文茵被自己弄出来的阵势吓的呆滞,她低头茫然的看着包里那一沓符纸,又环视了一圈被雷劈过后,极为宁静的院落:“这还是我画的符吗?”
怎么可能呢?
她回想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雷符的时候,也就五六年前的事,当时的雷符只能召来一道极细的雷电,只能炸炸鱼塘里的小鱼而已,还时灵时不灵的。
可转瞬间,她便想到现在:“这一沓五雷符……应该能带乐悠她们走出这里吧。”
她下意识的不去回想离家前母亲和师父的叮嘱,把心思转向寂静的院落。
胸前一直发烫的长命锁在那五道雷霆劈下后便恢复了往日的冰凉,许文茵没多观察,将它放进衣服内贴着身体,就跑向右手边的东厢房。
她没注意到,上好玉质的长命锁的正面出现了一道黑色裂纹,裂纹在以缓慢的速度穿透整个玉石。
来到东厢房,许文茵一眼就看到室内中央地面上铺着的布料和散落的零食啤酒,她打着手电筒去左右两边的内室搜寻了一遍,却什么都没找到。
不敢浪费院里难得的安全,许文茵又跑向对面的西厢房。
推开西厢房破破烂烂的门板,许文茵迈过门槛的脚步猛地一顿,随后悄声走进屋内最南边隔间,里面地上躺着一个人。
她慢慢走过去才发现躺着的这个人是勇敢者社团的一位大四学长李晨阳,此时人双眼紧闭,白色短袖上有一大片飞溅状的血迹。
“学长?醒醒啊,快醒醒。”
小心推搡了两下男生,见他没有要清醒的样子,时间紧急,许文茵心一狠,用力拧了一下他胳膊内侧的软肉。
李晨阳嗷的一嗓子,没等音量上去就被许文茵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只能眼泪汪汪看着一脸抱歉的许文茵。
李晨阳忍着疼:“小学妹,你下手真黑啊。”
许文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学长对不起啊,我有点着急。”
李晨阳揉了揉咯吱窝,捂着腹部站起身,又说:“你怎么来这儿?”
许文茵:“我接到了乐悠的电话,她告诉我你们出事了,我就赶过来了。”
李晨阳惊喜地说:“能联络到外面?快,快打电话报警。”
见他神色激动,许文茵无奈地一摊手:“我进来就试过了,打不出去。”
没等李晨阳沮丧,她又补充道:“你放心,我来之前告诉了舍友,她和太和观的道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见他还有问题要问,许文茵急忙打断:“先别说了学长,其他人呢?乐悠、周斐然她们呢?”
李晨阳瞬间安静,脸色苍白的问:“我们跑散了。”
许文茵有些着急,见他脸色难看,只好耐心的问:“那你把知道的告诉我,还有后面的院子你去过吗?我要去找乐悠她们。”
李晨阳见她还要留在这里找人,情绪崩溃,冲着许文茵大喊:“找人?你知道这里有什么吗?你...你知道我们遇到什么吗?说什么大话,留在这儿只会死!”
许文茵看他双眼遍布红血丝,额头青筋凸起,连忙安抚:“我有办法,真的。”
她打开背包,将一背包的符纸给他看,见他满脸质疑,看了眼他胳膊腿上还在渗血的伤痕,念了一句咒:“清血莫出,浊血莫扬。良药百裹,不如熟唾。”又让李晨阳唾一口。
李晨阳看着她的动作,下意识按照许文茵的话做了,一口唾沫吐出去,他将信将疑的摸了一把膝盖上的伤处,就见抹掉血迹的伤口许久不再渗血,血真的不流了!
“!!!”他震惊的看着许文茵,嘴张张合合,半响才说了一句:“你是道士?!”
许文茵:“...不是,只是小时候学过一点这些。”
李晨阳猛地一拍她肩膀,神情飞扬:“我懂我懂,你们这种大师总爱谦虚。”
许文茵没多解释,这个时候需要给同伴一些信心,她从包里找出一张护身符,将符纸折成三角形装入小布包内递给李晨阳。
“这张护身符你贴身带着,以防万一。”
李晨阳接过小布包,慎重的放进衣兜里,站起身,语气担忧:“那我们现在去找其他人?”
许文茵带着他往外走,压低声音说:“嗯,这里阴气太重,我担心他们出事。”
李晨阳听到这儿,不再说什么,学着许文茵的动作,弯腰靠墙跟着她往前走。
两人走到西耳房这里的拐角处时,正房旁边的穿堂处传来一阵窸窣声。
沙沙,沙沙。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挪动。
许文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熄灭手电筒,右手捏着一沓符纸死盯着正房墙角处发出声音的地方。
沙沙,沙沙。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李晨阳的呼吸声也逐渐沉重。
月光下,通往三进院的穿堂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形黑影,黑影在那里静静站着,许久都没有动静。
“许文茵。”
李晨阳站在许文茵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语气不确定的说:“那个人,好像是孙明炜!”
“能确定吗?”
她皱眉凝视着那个人影,隔着正房这么远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那影子身上的森森鬼气。
这么浓的鬼气,能是人?
她拿着五雷符蠢蠢欲动,很想一道雷劈过去,干净利索高效率的解决问题。
“确定…吧?”李晨阳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很肯定的说:“是孙明炜,他今天穿的橘红色短袖,黑色短裤,他是体育生,社团来这里的人只有他有这个体型。”
许文茵默默收回五雷符,怕把人劈死,她扭头小声说:“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话说完,没等李晨阳回答,她便沿着正房墙壁快速靠近东耳房。
靠的越近,许文茵越觉得这鬼气有古怪,虚浮四散,不像鬼物自身产出,更像靠什么东西扩散出的,有种虚张声势的感觉。
走到距离黑影五步远的时候,许文茵小声问:“孙明炜?”
咔。
一声脆响,浑身缠绕鬼气的人影脖颈猛地歪倒在一旁,随后缓缓转过身来。
许文茵感觉情形不对,警惕的退后两步,见他双眼泛白,整个人像疯了一样不断嘶吼,还要扑上来咬人。
迅速竖起手决念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鬼妖丧胆,精怪忘形……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顷刻间,笼罩在人影身上的鬼气和院内的阴气似乎在无形中消散了。
李晨阳躲在正房门口,只感觉眨眼间,一直笼罩在身上的阴冷寒意被一扫而空,整个人像晒了午后暖阳一般,浑身温暖轻快。
没等想明白,就见许文茵飞速给孙明炜额头上拍了一下,然后踉跄着退后靠着墙壁,一直捂着右小臂。
顾不得许文茵的叮嘱,他赶忙跑过去,就看到孙明炜双眼紧闭,额头贴着一张黄符,脖颈间的伤口流出黑血,整个人像睡着了一样站在原地。
“发生什么?他这是怎么了?”
许文茵挽起右臂的衬衫袖子给他看,白瓷般细腻的皮肤上印着漆黑的掌印,黑色掌印边缘充血发红,可见孙明炜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念咒慢了,被抓了一下。”
许文茵放下衣袖,看了看直挺挺站着的孙明炜,有些发愁。
“这...把他扛到院门吧?”
见李晨阳满脸不解,许文茵耐下心解释:“我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一会儿发不发疯,干脆放大门口,抓紧时间继续找人。”
“可你不是大师吗?”李晨阳有些不解,“你那个神咒,那么厉害,把孙明炜叫醒不就可以知道后院发生什么事了吗?”
许文茵摊手:“第一,我不是大师,只是小时候学过一点。第二,我以前也只是纸上谈兵,这是第一次实战,所以,我也不清楚他目前是什么情况。”
李晨阳:“……”
许文茵面对他震惊复杂的眼神,只能耸耸肩,走到孙明炜的左边:“走吧,学长。”
两人放倒孙明炜,一人一条胳膊拖拽着他往外院走。
许文茵边走边问李晨阳他们遇到的事,怎么孙明炜脖颈上有这么深的抓痕。
李晨阳一脸凝重的说起他们一行人在这座宅子里发生的事。
这次的活动是临时决定,参加的成员都是社团中胆子大,体力好,活泼外向能炒热气氛的社交恐怖分子。
晚上八点,一行八人带着直播设备和睡袋手电筒等物品进了书香胡同。
说到这里时李晨阳脸色难看起来:“如果我们当时听劝,没进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