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吾仓库里真的有很多东西,破旧的棺材,报废的摩托,长菇的桌椅,发绿的bingqi 。
阿嚏!
刘天清揉了揉痒痒的鼻子:“尔吾你的爱好真特殊。”
尔吾:“不怕东西多,就怕用的时候没东西。就像小毛驴,现在不就用上了。不过你们没有证,否则三蹦子也可以骑。”
阿色用手做着比划问:“这轮胎怎么一个大一个小,靠谱吗?”
尔吾:“放心,前后年龄差不超过5岁,不会散架的。不过你们骑毛驴载人这事可不能让威sir看到,那家伙专门管这一块,可严格了。”
刘天清:“威sir是谁?”
尔吾凑到刘天清耳边说:“就是威云埋,他是交警队的队长。最近响应国家政策,山上的人都在排队考驾照呢。”
阿色也凑过来轻轻说:“威sir的鹰眼可尖了,千里之外就能看到我们有没有戴安全帽。”
烟雨认真地在头上套了个酸菜鱼的袋子,又递了一个塑料袋给刘天清说:“凑合着用。”
四辆毛驴,刘天清用的还是原来自己骑上山的那一辆。
咚!呃!啊!
这石子路果然颠簸,而且两边都是沟,大家死死握紧方向盘,生怕一个弯就冲进沟里。刘天清整条手臂都快震报废了,他看着坐在后座一脸严肃的烟雨问:“丁老头是怎么死的?”
烟雨:“中毒而亡,鬼腹蛇毒,无药可医。不过鬼腹蛇千年前就绝种了,这事怕是不简单。”
刘天清看了一眼丁宇,那孩子眉头总是萦绕着乌黑之气,应该是从娘胎带出的早死衰命。但又因为某种原因,身上福气特别厚重,这才互相抵消没落得早死下场。
“有人偷走了他的好气。”烟雨说。
刘天清摇摇头说:“被偷的不是他,而是丁老头。有人杀死了丁老头,将衰气转移到他身上。丁老头生前必定是个大善人,因此他积下的福气与衰气相抵,这才保住了丁家后人。”
烟雨笑着说:“没想到山主对这些很有研究。”
刘天清:“我命里带衰,不注意不行。”
烟雨用力拍拍胸膛说:“山主不必担心,再衰的体质我们都抗得住。”
“终于到了。”
丁宇忍着剧痛,捂着屁股慢慢下了车,他看着眼前的断崖说:“前面无路可走了。”
烟雨走到断崖边上往下望说:“只能爬山壁了。”
刘天清哭笑不得,问:“没想到找个祖坟还得爬山,我恐高!山主有特权嘛?我在这里等你们。”
烟雨立刻摇头:“若要问这尧冥山里的妖魔鬼怪会听谁的话,那就只有山主你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不给我面子,也不好拒绝山主你的请求。”
刘天清被夸得激动,兴奋地抬起头问:“我真有那么厉害?”
等等做了个手势说:“也就只比我厉害了一点。”
烟雨:“不给山主面子就是不给老魔王面子,江月可是尧冥山的OG,第一代山主就是她魔鬼训练出来的。”
刘天清:“魔鬼训练?”这个词语听着有些变态,自己接下来不会也需要接受什么惨无人道的培训吧。
等等:“江月是开天辟地时候就活下来的魔族,是年岁最大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她的能力极限在哪里。”
刘天清看着难得示弱的等等问:“可你不是玉帝吗?你也怕她。”
等等:“拜托,你有没有搞错!我还只是个5000年的孩子。而江月至少有万万岁了。”
烟雨也耸耸肩说:“我才做鬼千年。”
刘天清了然,看来抱紧江月的大腿是完全正确的。
“不过,江月一直是老太太吗?”
等等:“江月有男相和女相!女相就是个爱打麻将爱吐槽的老太太,没啥特别。男相从来没见过,应该很丑,否则怎么会从不露面。”
烟雨:“嘘,小声点,被她听到就惨了!”(远处打麻将的江月勾唇一笑:糊!)
刘天清抬头望天,突然发现有东西在飞:“诶,有飞机。”
等等一脸不屑:“尧冥山哪里来的飞机,移动都不愿意来接信号的鬼地方,网速可臭了。”
烟雨抬头一看,瞪大眼睛急忙喊:“是威SiR的小弟,快跑!”说完便抱着丁母丁父跳下了悬崖,。
等等轻声骂了句脏话,随手抓起刘天清,一脚踢飞发呆的丁宇,三人一起跳了下去。
山虽陡峭,但幸亏不高,几人贴着山壁移动,一步一打滑,经历了几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很快就到了山底,扶着打颤的腿原地休息。
“接下来就是水路了吗?”刘天清望见前面有一条河,于是起身走过去看。
丁宇也跟在身后,但没太敢靠近,因为这水竟然是黑色的。
“水黑则渊,这水下是另一座悬崖!”刘天清看了看周围,“怎么没有船!大家平常都不过河嘛?”
烟雨:“北山没啥好玩的,不管是不是人都不太爱来。”
“坐船啦~有没有人坐船?按人头计算,一头一万,拒绝还价。”
不只是听见刘天清的话还是怎么了,河正中央突然冒出一艘大船,是用巨大鱼骨做的框架,掌舵的是一只带壳的乌龟。
老污龟嘴里喊着坐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等等看。
老污龟下了船靠近等等,在他身上闻了闻。“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等等一脸嫌弃地后退:“不愧是老污龟,连我都敢骚扰!”
老污龟嘿嘿一笑,摇头说:“玉帝大人,我对您可没有那个意思,不过这两位细皮嫩肉的新人是?”
新人自然指的是刘天清和丁宇。
老污龟半人半妖形态有些特别,但因刘天清这几日怪妖见得多了,因此没觉得害怕,大方自我介绍说:“我是新任的山主刘天清,这是丁宇。”
倒是丁宇第一次见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丁父丁母一直在昏迷,从未苏醒过。)
老污龟愣了一下,赶紧恭敬对刘天清道:“原来是山主大人。失礼失礼。”嘴里喊着失礼,眼睛却一直漂着丁宇,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刘天清站在了丁宇面前,瞪了一眼老污龟说:“听说江月最近在看新菜谱,好像叫一锅王八汤。”
老污龟自然听出刘天清在警告自己,于是收回视线讨好地问:“山主是要坐船吗?一万一次。”
刘天清摇头:“免费!”
老污龟一脸为难:“一千一次!”
刘天清:“免费!”
老污龟咬咬牙说:“一百!”
刘天清无奈摇摇头:“看来只能游过去了。”
老污龟继续劝说:“这水里的毒物可不少,山主细皮嫩肉,还是付点钱坐船吧!”
妈的,怎么每一任山主都那么抠,一毛钱都不让人家赚。
等等拍了拍老污龟说:“别担心,我最近上火,在河里拉一泡绝对能滋死它们。”
“停停停!”老污龟赶紧叫住等等,怒骂道:“你们卧龙咖啡店还真是一毛不拔呀!”
老污龟挥手将船变更大,对着刘天清几人说:“山主你们先上船,我有件事想问问这位丁宇小友。”
刘天清刚想开口就被等等拉住了,只听他说:“有我们在,丁宇不会有事的。老乌龟要问的应该是丁老头的事情。”
刘天清:“这和丁老头有什么关系?”
等等:“当初就是老污龟给丁老头收的尸,找的后人。”
老污龟笑着对刘天清说:“山主不必担心,丁老头当年放我一条生路,我自然不会害他后人。”
刘天清不解。
烟雨解释说:“老污龟当年还是小乌龟的时候,被田间嬉戏的孩童抓住用火烤,是丁老头救下了他。”
老污龟:“后来丁老头中毒惨死跌落河中,我就给他埋在了北山。”
刘天清:“若我没猜错,丁老头应该是被人所害。”
老污龟点头说:“是的。而我因欠丁老头一个恩,和这尘世断不干净,所以修为一直都无法前进。若想成仙,就必须把这恩情给还了,也就是帮忙散了丁老头心中的怨。”
丁宇:“你想问我什么?”
老污龟:“丁家在当年可谓是附近的第一大家族,但在丁老头去世后就开始衰落,且分裂速度非常快。我想问问丁家落魄以后,有谁突然消失或者是断绝了联系吗?”
一旁的丁父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当初有丁桂齐铁四大家族,其中丁桂两家关系最好。听说太公和当时的桂家家主桂梓是同窗好友,从小一起长大。桂家破产后的债还是太公帮忙还的呢。”
丁宇:“我看族中小记提起过,桂家破产后不久突然又富裕了起来。更奇怪的是,桂梓在太公去世后就没露过面,甚至在丁家落魄后举家出国了,未曾施以任何援手。”
刘天清:“你们说的桂梓不会是百年前那个画家吧!可我听说他早就病死在国外了。”
“桂梓——啊——”
背包里的丁老头突然发出了尖利的鸣叫声,怒吼着桂梓的名字,背包不停地翻滚,等等都快背不住了。
没办法,等等只能拉开背包放出折叠丁老头。
丁老头咔嚓咔嚓站直身体,双眼猩红充满愤怒,他不停地跺着地,用拳头锤着自己的头,颤抖着发泄心中的怒火。
看来是桂梓害死了丁老头。
老污龟拉住发疯的丁老头:“丁老头,你冷静点!桂梓已经死了。”
丁老头一把推开老污龟,干枯的骷髅脸直直望着老污龟。
刘天清觉得自己好像从那张明明没有任何变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委屈。随后只见丁老头弯腰用力一弹,飞快跳到了湖中的船上,船上很快传来刺耳的吼叫声,和不间断的叮叮当当砸东西声音。
刘天清:“你就这样让他砸?”
老污龟奸笑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反正还能再造一艘。但这百年的怒火需要发泄,砸东西总比杀人好。况且又没人坐船,砸了就砸了呗!或许山主你有兴趣付点船费。”
刘天清:“免费!”
老污龟:“切!”
丁老头的破坏力极快极强,大船很快就被砸得坑坑洼洼,这漏水那漏油,从中间裂开慢慢沉入了湖底,而丁老头就浮在水中央,嘴里不停念叨着救我丁家后人,想来是脑袋又糊涂了。
刘天清:“若他脑袋清醒,必定是个极好的老爷爷!”
等等:“这百年来,丁老头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记不起是谁害了他,但一直记着后人的安危。他每年最期待的便是这清明扫墓之日,见一见自己的后人,确保还有人活着。”
烟雨:“尧冥山这阵子地形变化太频繁,这丁家后人找不到太公,便耽搁了几日。丁老头心里自然着急。”
刘天清:“没想到桂梓那么早就死了,不知道都轮回几次了。”
等等:“需要我让下面人找一找嘛?”
刘天清摇头说:“桂梓早就死了,那些转世者不是丁老头的仇人,想来丁老头自己也知道,所以只能用砸船这种笨方式来发泄了。”
烟雨:“这桂梓可真是歹毒呀,多年好友说害就害。”
刘天清:“人心难测。不过桂梓偷了丁家的好气,不是应该变得更有钱嘛?又怎么会惨死在国外呢?”
烟雨:“不是自己的终究守不住。人性贪婪,一贪再贪便容易反噬,听国外的鬼友说桂梓是死在恶魔召唤的祭台上。”
刘天清:“这家伙还玩西式召唤,真是胆大包天!”
烟雨:“谁说不是呢!”说完就开始谷歌西方恶魔帅气排行榜。
丁宇在一旁默默听着,忍不住开口问:“所以若不是被偷走了好气,我丁家本应飞黄腾达,大富大贵,成为人上人?”
等等摇头:“我也不知道,人的命运是没有定数的。但丁老头的善举积累下的福气一定会让后人顺畅安康,无灾无难。”
虽没有明确的答案,但刘天清明白,在当时的环境和背景下,强大如丁家其实也支撑不了太久,迟早会淘汰,退出时代的潮流。
而早就落幕的桂家因无法接受普通甚至可以说贫穷的生活,于是偷走了丁家所剩不多的好气,想要借此东山再起。
丁宇听到回答后,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刘天清以为丁宇不甘心现在过着如此普通的日子,想开口安慰几句,劝年轻人放宽心往前看,谁知丁宇突然说:“怪不得我的痔疮会自愈,原来是太公保佑无灾无难。”
刘天清愣了一下笑着说:“是丁太公当年行的好事保佑了后人。”
丁宇:“去年的愿望是痔疮,那今年的愿望该许什么呢?爸妈,你们说呢?”
丁父:“我列个单子。”
丁母:“我找找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