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 第2章 第二章

“夏晴……夏晴……”

夏晴半睁开眼，朦胧中看见查之梵的脸，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好想吃荔枝糖啊……”她很小声地说。

查之梵心瞬间软成一滩水，他不想在意这是什么场合了，把夏晴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离开了宴会厅。

有宾客问起情况，饶枝玉就帮忙打圆场敷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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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之梵把人放到副驾驶座上，把安全带拉过来给她系好，自己才走到驾驶座上坐好。

“夏晴，你家在哪儿？”查之梵轻轻推了推她的肩，“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醉。”夏晴皱起眉头，小声反驳。

果然，很少会有醉鬼会承认自己醉了。

“好，没醉。”他顺着她的话，“那你家在哪儿？”

“唔……不知道。”她抱住头，“头痛，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夏晴很认真地端详了他几秒，笑着给出答案：“你是我男朋友。”

查之梵愣住了。

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夏晴这样称呼自己了，以前她这样称呼自己的时候，多半是有事相求。

并且还要特意把尾音拖得很长，配上她那标准的御姐音，听起来很怪。

“她说日月不能同辉，时差无法填平……”

夏晴不安分地扒上车窗，很小声地唱着歌。

查之梵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这两句歌词像开关，瞬间把查之梵拉回了南华二中六十周年校庆的那场晚会上。

那是这次重逢前，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很狼狈的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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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查之梵抱着吉他坐在台上，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却只盯着嘉宾席的第一排。

嘉宾席的第一排坐着优秀毕业生代表，夏晴也在其中。

她今天是一身红色高开叉V领裙，明艳张扬，时不时与左右西装革履的男人攀谈几句，大方自如，笑颜如花。

当时查之梵就在想，没有人会比夏晴更适合红色。

他是知道夏晴在优秀毕业生嘉宾邀请之列的，他的同桌负责这次晚会的后勤工作，他提前偷看过名单，所以故意报了节目。

查之梵轻拨琴弦，启唇唱起来：“太阳睡了，月亮醒了。”

只听了第一句，台下领导就发现不对了，节目单上不是写的《不忘初心》吗！

负责节目统筹的老师帮忙打着圆场：“要鼓励学生多元化发展，敢于创新……”

“昼夜交错，明晦更迭。”

夏晴不经意间和台上的查之梵对上视线，只一秒，就又匆匆避开，和身边的人谈笑。

“她说日月不能同辉，时差无法填平，

太阳和月亮的影子，落不进同一片湖里……”

夏晴听不下去了，她的心脏一阵紧缩，特别难受，她现在只想逃。

俞悦发来的短信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她不至于被狂潮卷走：“SOS！我的发言稿可能落在车上或幕布后的音响那儿了，我坐在校领导旁走不了，他一直在问我问题。你那儿比较靠边，你帮我找一下吧，求求了。”

能有借口离开，夏晴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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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车上找了，没有找到，又去了幕布后的音响处。

彼时查之梵正好一曲终了，谢幕后抱着吉他下台绕进了幕布后。

他知道她在帮俞悦找发言稿，也知道她会来这里。

——因为俞悦的发言稿就是他藏起来的。

夏晴下意识想避开，手腕却被查之梵狠狠捏住。他捏的很狠，夏晴白皙的手腕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红痕。

“姐姐，还想往哪儿躲。”他把她的手臂扳起，把她整个人压在并不牢固的临时棚架上，“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查之梵，你疯了。”夏晴快被吓哭了，又不敢乱动，怕弄塌了临时棚架，将两人的狼狈场面公之于众，“你放开我！”

“对，我是疯了。你莫名其妙地和我分手，连个理由都不给我，一声不吭地就一走了之；你今天避我如蛇蝎，见了面连招呼都不愿意跟我打，却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我写给你的歌，我终于有机会唱给你听了，你连听都不愿意听。夏晴，我只是要一个理由，很难吗？”

“理由很简单，就是我不喜欢你了。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了。”夏晴装作不屑又薄情的样子，却不自觉的捏住自己的右手小指，“查小少爷，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你也要当真吗？”

“我不接受这个理由。”

“查之梵，我们已经分手了！”

“没分，夏晴，我从来就没有同意过分手。”查之梵现在看起来很吓人，“我没有同意过。”

“不需要你同意，我……”

夏晴的后半句话被查之梵突然的吻封住。

夹杂着妒火的吻分外滚烫，瞬间点燃了夏晴的口腔。查之梵的牙齿凶狠地撕咬着她的唇瓣，渗出几颗血珠。他轻轻用舌尖一扫，将那些血珠尽数掠回口中。

他们正在幕布后面接吻，负责后勤工作的学生会干部随时可能会来，薄薄的幕布也随时可能被拉开。

夏晴的余光还能看见幕布前的舞蹈演员们正在做什么动作。

他们只隔着这样一张薄的幕布，在全校师生和领导面前明目张胆地接吻。

夏晴紧张又害怕，连指尖都绷得很直。

她踩他、推他，可都没用，两人力量悬殊太大，她只能任由查之梵掠取。

不知道过了多久，查之梵才终于松开她。

“查之梵，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夏晴说。

“那就讨厌吧。”查之梵垂下眼，看起来好像有一点委屈，“不愿意继续喜欢我，那讨厌我也好。总之，对我有感情就好，无论什么感情都行。”

无论别人看来查之梵是怎样乖巧的好学生、彬彬有礼的天才少年，只有夏晴知道他都是装的，乖巧的外壳下分明藏着一只疯狗，只有面对夏晴时，才会撕碎外壳原形毕露。

夏晴心疼了，但她知道她早已经没资格心疼他了，从她放弃他开始，她就已经没资格了。

她忍着眼泪，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查小少爷，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夏晴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表情也很痛苦，“别再像个小孩子了，分手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年龄太小了，很容易被我这种坏女人玩弄，下次提防着点我这种人。你的人生还很长，还有很好很光明的未来，你还会遇见很好的女孩子，别吊死在我这棵烂树上了。你……拜托不要再喜欢我了。”

明明就在撒谎，说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就捏了小指，那是夏晴撒谎时下意识会做的小动作。为什么要推开我呢？为什么要放弃我呢？为什么要丢下我呢？

查之梵想不明白，但他看夏晴这个样子，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继续纠缠下去对她而言是困扰，她会不开心。

她希望我不要再喜欢她，那我就得满足她的愿望。不能再疯下去了。

于是疯子把撕碎的外壳一点点粘起来，重新躲进去，说：“好。”

她了解的查之梵向来很疯，她没指望过他能听得进去，却不想他居然直接答应了。

一时间，夏晴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我已经交往了新的男朋友，你……”她撒着谎，想趁机把话说得更死，怕自己会后悔，“他吻技很好，至少不会把我咬出血。下次找女朋友，别这么疯了，对她温柔一点。”

换作以前的查之梵听见这种话，一定会像只疯狗一样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把她标记成自己的所有物，但是眼前的查之梵还是很麻木，只是点头，然后说：“好。”

她都怀疑他被夺舍了。

但他真的说到做到，此后整整七年，他们真的没有再见过一面。再找到女朋友，对人温柔得和以前那个疯子少年判若两人。对饶枝玉的温柔，明明是她自己要求的，但从别人口中知晓后，每个夜里想起来辗转反侧、心脏抽痛、嫉妒到发疯的还是自己。

夏晴知道自己很矛盾。但是查之梵不知道，他只是按着主人指令做出反应的小狗。不明白，但是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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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那么听话，可是为什么，七年后夏晴却先破了戒，明知有他在的宴会还是来了，还故意和自己打招呼，现在还在自己面前失态。

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也可以不再遵守规则，可以越过雷池。

查之梵看着夏晴漂亮的侧脸，伸手想要触碰，手伸到半空中却顿住了，又收回来。

她没说。所以暂时不能擅作主张。

电话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是助理打来的，告诉他夏晴的酒里被对家下了致幻药，而且他们今晚宴会上的事情被人拍了照。

“把照片买下来。让那个多事的家伙乖乖闭嘴。”他声音平静，丝毫没有起伏，“如果太难缠，就让他永远闭嘴。明早我如果在任何媒体上看到了照片，我会给你的家属一笔不错的抚恤金。”

助理汗流浃背，赶紧应下。

少爷今晚怎么了？怎么突然性情大变？

这是小助理跟着少爷的第五年，五年来他的工作都很清闲，还能带薪磕磕自家少爷和饶小姐的糖。

是怕让饶小姐难做吗？

小助理不懂，但小助理惜命。所以他雷厉风行地解决了这个麻烦。

防止误会，解释在先，饶枝玉知道查之梵喜欢夏晴，他们属于合约情侣各取所需，双方自愿，两个人最开始就有说清楚。

疯子没有逻辑，不需要盘查之梵的逻辑，他没有逻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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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