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宝珠已然带人走了进来,彼此见过礼,就迫不及待地问:“大姐姐,公主府给你送请帖来了?是马球会吗?定在哪天?那天你穿什么衣裳?”
上回赴春日宴,大堂姐也穿了汉服,款式虽然简单,用料却极其讲究,结结实实压了她一头。
虽然被太子说不好看,像个寡妇,还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回她长记性了,打算提前问清楚,不能再被比下去。
当然,如果能在太子面前露个脸,再被他当众夸上一句漂亮,就更完美了。
请帖才送来她就知道了,还知道得这样清楚,消息真是灵通。
石静不想带她去,也没心情绕弯子:“这次马球会,我带石青和石争。”
说完瞄了两个幼妹一眼,石青还好,只是低下了头,坐在她膝头的石争却瑟缩了一下。
宝珠闻言绞了绞手中的帕子,脸上笑容不变:“也好,到时候我帮大姐姐带她们。”
石青的头垂得更低了,石争则开始发抖。
石静心中越发愧疚,这些年她只顾着休养,以为给两个幼妹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够了,谁知竟把她们养成了包子。
想到阿玛没有续娶的意思,等她进宫之后恐怕鞭长莫及,两个幼妹的亲事还要二婶帮忙,石静并不想与宝珠撕破脸。
“公主府只送了一张请帖过来,我带不了太多人。”话也说得十分委婉。
抛开她未来的身份不谈,只论她与荣宪公主的交情,别说多带一个宝珠,都是把家里的姑娘都带上也不费劲儿。可宝珠在春日宴上当众给她没脸,石静就是不想带她。
还想借此敲打一下宝珠,让她懂得感恩,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同时向两个小包子传递信号,她们都是石家嫡出的姑娘,谁也不比谁高贵。
这回轮到宝珠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石静。
从前大堂姐守孝,但凡有宴请都是她代为参加,怎么才除服,一切都变了。
大堂姐今年二十,她也快十七岁了,选秀被撂了牌子,早到了适婚的年纪,正该出门应酬相看。
石青十岁,石争才三岁,大堂姐不带自己,带她们出去应酬,算怎么回事?
当初选秀被撂牌子,宝珠很伤心,额娘说不是她不够好,而是受了大堂姐的连累。
大堂姐是内定的太子妃,皇上不可能再给石家的姑娘任何恩典,她被撂牌子也在情理之中。
额娘还说,她的亲事急不得,要等大堂姐出嫁之后再说。
大堂姐欠她这么多,才除服就翻脸,让她如何忍下这口气。
忽然想起赫舍里家老夫人生辰宴上太子对自己的夸奖,以及春日宴上对大堂姐的嘲讽,宝珠冷笑一声,站起身:“大姐姐搅黄了大长公主的春日宴,莫要再砸了荣宪公主的马球会。”
说完扭身就走。
石争坐在长姐膝上,目送二姐离开,小身子都僵硬了。
她艰难地回头问:“二姐好像很生气,等会儿二婶知道了,会不会训斥咱们?”
石青扭紧了帕子,嘴巴抿成一条线,脸色发白。
石静把石争抱在怀里安慰:“请帖是荣宪公主给我的,我想带谁去就带谁去,与二婶什么相干。”
石争年纪小,容易轻信,很快被哄好笑起来。
石静看向石青,对佩兰说:“你带三姑娘去我的妆奁里选几样首饰。三姑娘第一次随我出去应酬,可不能寒酸了。”
石青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对姐姐的妆奁和漂亮的首饰完全没有抵抗能力,顿时转忧为喜跟着佩兰去了里间。
几天过去,二房果然没有任何反应,石青和石争终于放下心,到了日子开开心心陪着长姐去西北套校场参加马球会。
荣宪公主听说石静到了,还带了两个亲妹妹过来,忙让人把她们带到自己身边。
西北套校场平时是五城兵马司操练的地方,偶尔也会被皇亲国戚征用举办马球赛。
校场很大,中间是跑马场,四周建凉亭可供休憩。凉亭四面有竹帘,放下来遮风挡雨,其中设圆桌、座椅,放上茶水点心俨然一个小小的宴息室。
石静带着两个幼妹被人引进荣宪公主所在的凉亭,要给公主行礼,却被荣宪公主身边的嬷嬷一把扶住,听公主笑道:“咱们从小玩在一处,几年不见就生出这些虚礼来了。”
又朝她挤眉弄眼:“等明年你成了太子妃,记得礼尚往来,不用我给你行礼才好。”
古代女子嫁人之前和嫁人之后完全是两个状态。石静见荣宪公主嫁人之后状态没变,仍旧是少女时的模样,就知道她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且婚后生活如意。
本想与她如儿时那般玩笑,可听她说起明年的婚事,便只是抿了嘴笑。
对于明年的婚事,石静没有任何憧憬,只想尽快完成穿越任务,返回后世养老。
荣宪公主见她淡淡的,心中暗暗叹气。她嫁得如意郎君,自然希望掌珠也能嫁得好,奈何掌珠的亲事早已内定,而太子对掌珠的心意一会儿一个样,委实让人猜不透。
热情地夸了石家的小姑娘两句,就让人领着她们出去玩了,之后遣了凉亭里服侍的,朝石静眨眼睛:“你就不好奇,我怀着身孕,为什么跑出来办马球会?”
石静很好奇:“为什么呀?”
荣宪公主扶着肚子,朝石静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石静坐过去,听荣宪公主附在耳边说:“是太子让乌尔衮办的,还让他想办法把你请来。”
石静怔住,听荣宪公主又道:“上个月淑慧大长公主办的那个什么春日宴,也是太子的意思。”
荣宪公主嫁给乌尔衮,既是淑慧大长公主的侄孙女,也是孙媳,绝对的亲上加亲一家人。
她带来的消息肯定不会有假。
可太子对她如此冷漠,全京城都知道他们是包办婚姻,太子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几次三番约她出来见面?
在春日宴上,见了面也没说几句话,他到底想干什么?
“太子把这事交给乌尔衮,乌尔衮能出面邀请你吗,就是让乌尔衮给我带话呢。从小一起长大,他知道我与你要好,我办马球会邀请你,你肯定能来。”
小时候保成多喜欢掌珠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新鲜的,总不忘送去慈宁宫给掌珠。
倒是掌珠对保成总是淡淡的,客气疏离,并不看出什么来。
等到太皇太后薨逝,掌珠出宫,保成好像变了一个人,几次表现出对这桩婚事的不满,甚至因此惹怒皇上。
“他约你出来,说不定是为了缓和关系。”
荣宪公主知道掌珠守孝的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其中就有太子对这桩婚姻的排斥。可胳膊拧不过大腿,既然太子有意修好,亲事又是太皇太后和皇上一起定下的,根本推不掉,眼下除了顺从,什么也做不了。
“别管他之前负气说过的那些话,太子妃的人选始终是你就好了。”
荣宪公主不是淑慧大长公主,她与石静的交情更深。石静出宫之后,她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今天索性一股脑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保成闹腾得越欢,皇上反而越发坚定了这桩亲事,非要你嫁给他不可。”
荣宪公主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只得就事论事:“木已成舟,与其一直跟保成置气,倒不如像小时候那样顺着他点,哄着他说,也许成亲之后就好了。”
石静有任务在身,很想尽快完成,如何没有做小伏低地顺着他哄过他,可那样做只会换来无情的嘲讽。
对此,石静没有信心。
这时有小宫女来报:“公主,太子爷和额驸到了。”
听完通禀,荣宪公主才注意到石静今日的穿着,顿时“哎呀”一声,再想派人去通知乌尔衮换衣裳,已然来不及了。
乌尔衮:荣宪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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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