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序章 第4章 第三章

很难说他怎么想的，但直觉里感觉莫倾轩不太高兴。

怎么说呢，就像一直闷着的小孩突然透个口给你望个风，让你知道他怎么想的。

霍择垂眼看着莫倾轩虚拢着的手，后知后觉地看着指尖那一抹红。

“怎么伤的”霍择皱眉，突然觉得自己也不太高兴。

明明都操过这么多次刀了，怎么还是不小心让自己受了伤？

“你说说你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霍择抓起莫倾轩的手，莫倾轩猛地握拳，又在这句话说完时不自觉地松了。

“……”莫倾轩撇过眼不再看他，还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

“说啊”霍择皱的眉更深了，看着那一小块血渍，“盐也放多了，手还被切了。”……还跑回家了。

霍择很想问。

想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受苦了。

“……没什么”莫倾轩垂眼，一用力把手从霍择手里抽出来，又转头继续忙活。

霍择一步上去挡在他面前，看着莫倾轩。

越长大越难猜。

霍择皱着眉，好吧，尽管小时候也没猜过。

霍择看他老是逃避地不说话，心里腾起一阵火，伸手拽着他往客厅走。

莫倾轩在后面磕了一下厨房门，闷哼一声，稀稀拉拉地被拖出来甩到沙发上 。

莫倾轩表情扭了一下，撑着沙发垫起来看着霍择，一脸难言。

真是怎么说都没用，霍择心想，合着给你摔一下你也没反应。

霍择只冷眼看了他一下，拖着拖鞋去找药箱。

明明莫倾轩生地白净，身上却是有什么瑕疵都不明显，刚刚磕了一下，现在仔细找都找不太到。

霍择啧了一声，“刚磕哪了？”

“……”莫倾轩有点无语地抽了抽被握住的小腿，伸了另一条腿，“这边。”

“……”

霍择闭眼暗自腾了点火气，还知道痛要喊疼啊。

“痛？”霍择又凑近了些，仔细打量那条瓷白的小腿，妄图看出到底磕到了哪里。

“没磕到。”莫倾轩侧过头，看不出表情。

但霍择直觉感觉他在憋笑。

“……”霍择眼角不自觉抽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地看他“好玩？”

“……” 莫倾轩垂眼扭回来看他，很无辜地眨眼。

……

霍择把化瘀的药丢到一边，换了酒精，“不痛就不痛吧”真是服了你了。

莫倾轩没回话，只是把手伸到他面前。

霍择仔细盯了那一条血痕，没好气地笑了，这么屁大点伤而已，还真心疼起来了。

霍择处理好伤口之后给他贴了个创口贴，起身收拾药箱，“菜够不够吃？”

莫倾轩也跟着起身，“够。”

“那行，”霍择把药箱归位，“端出来吧，别瞎忙活了。”

其实莫倾轩做的菜不好吃，调料总加的不到位，十几年前是这样，十几年后还是这样。

霍择尝了几口就搁了筷子，本以为这么多年了会有点变化，没承想这几口下去味道还是那么熟悉。

好似一直浅在味蕾边，一个不小心就勾起了回忆。

“不吃了？”莫倾轩淡淡开口，筷子倒是收的比他还快。

霍择勾勾唇角看着桌上几盘几乎没动过的菜，有点好笑，“你觉得？”

莫倾轩没说话，做势要起身收拾桌子。

莫倾轩手都要碰到盘子了，霍择又压住他手腕，“算了。”

“？”

莫倾轩有些困惑地抬头，看到霍择又拾起筷子冲着一道菜去。

“十几年没见着我宝贝儿，好不容易知道回来做顿饭犒劳一下，不得给点面子？”霍择轻佻地挑眉，夹着那块肉就往嘴里送。

轻佻相。

莫倾轩看了他几秒，又泄气般坐回原位，静看着霍择面不改色地往嘴里塞肉，好像那盘糊的跟鬼一样的玩意不是肉……

表情淡地跟平时喝水一样。

明明就咸的要死。

那个油倒多了。

那个没炒熟。

米也干巴。

偏偏你还贴着个赔笑脸搁那吃吃吃。

就知道吃。

怎么不吃死你。

莫倾轩收回眼，转头看向窗外，眼不见为净。

这会儿刚好正午，街上人少，坐着也听不到外边的动静……

好吧房子隔音本来就挺好的，人多点也不会吵。

在这种安静里，屋内说有的声音都会被放大 。

莫倾轩看了会后又嫌没趣，习惯性转头，凑巧跟霍择对了个视。

莫倾轩：……

“干嘛。”莫倾轩很急地皱了一瞬眉，又感觉自己神在在的。

看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很明显霍择也是这么想的，霍择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嘴角还是擒着那抹笑。

他嘴角的弧度好像比之前更明显了。

莫倾轩没由来地想，会是错觉吗？还是这么多年来勾搭人的本事又加强了？

“吃完了。”霍择摊开手展示空空的桌面，“如何啊？”

“……”莫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过了会儿才挤出几个字“不如何。”

“嗯。”霍择显然也不在意，随手抽了张纸擦嘴，“我也觉得，手艺真拉垮。”

莫倾轩没反驳，起身收拾空碟子。

“想求和的小心思我收喽～以后还是好好坐着等我喂吧。”

走到半路的莫倾轩听到这话，手里的碟子不自觉碰了两声，放大了他无处藏匿的慌张。

莫倾轩微微侧头看了下霍择，他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懒散又傲慢地睨着你。

可莫倾轩永远没在那双眼里望见过轻视。

多神奇。

“嗯。”

莫倾轩闷闷应了声，看似平常地开了水洗碗。

只是水势大到飞溅，像在掩饰些什么暗自涌动的情绪。

两人都没有铁定的作息，也都没提午休的事，还是像以前一样窝在客厅里各忙各的，相继无言。

霍择懒散地窝在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本古早的书。

阳光晒在书面上，照出一片暖意，空气中漂浮的杂陈在光下愈加明显，倒是更显地悠闲。

莫倾轩看着对着某一页书面发了好一会呆的霍择，手里转着的笔突然抬起划掉一串音符，填上一串新的旋律。

惬意又懒散。

就很霍择。

尽管他只是看书看到某一处发了呆。

莫倾轩轻轻眨眼，曾经在他十几岁的时候，霍择偶尔来爷爷家看看他时就会这样。

那会儿的莫倾轩还会开口问他，“你在看什么？”

往往霍择都会带着一抹笑，“你猜啊？”

但小孩大多都不禁逗，多来几次莫倾轩就不想再开口问他——又讨不到回应还会被嘲笑。

直到某一次霍择在看一叠报纸，大幅的纸张挡着一部分光源，霍择整个人都被笼着，让莫倾轩有点想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很显然是没有的，他只是虚拢着目光，没有聚焦地对着报纸。

但感觉到旁边站了个小孩的霍择还是回过神，对着他笑问怎么。

“你又在发呆。”莫倾轩眨眨眼，语气有些被捉到的别扭。

只是这一次他得到了一个更长的回话。

“啊……”霍择还是笑，伸手摸摸他的头，“对啊，又看走神了。”

“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就被你发现了。”

莫倾轩低头，被霍择摸头的感觉很奇怪 ，他想。

有很多人都喜欢这样，或许是示好的手段。

但霍择好像总比别人多些特别大地方，起码别人不会这么温柔地摸自己。

“那为什么又发呆了。”莫倾轩神差鬼使地问道。

明明知道他不会回答。

“因为在想报纸上的人身后到底有哪些故事。”

莫倾轩有些意外，一瞬间睁大了眼看着他。

明明是抬头摸着莫倾轩，霍择半拢的眼里却处处透着温柔。

霍择手指捻着莫倾轩的一缕发丝，漫无目的地绕着。

莫倾轩有些自然卷，虽说表情总冷冷清清的，但那一头卷毛总让人觉得乖巧。

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每一句话都有它的意义，每一篇故事后面都可能是某个人的一生。”霍择开口道，虽然说给一个小孩子听他也听不懂什么。

“那你是在脑补他们的故事吗？”莫倾轩看了眼报纸，有很多看不太懂的字眼，应该是别的星系的报纸 。

“是…也不算是。”霍择撑起身来，支起胳膊撑着脑袋侧躺着，另一只手收回来抖抖报纸，“新闻里有些人我认识，会想他们现在过的好不好，还会想之前和他们在一起的一些事。 ”

“那之前的那些书呢？”

“什么？”霍择愣了一瞬。

“之前那些书里的人你认识吗？”

霍择轻笑一声，“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还会看发呆？”

“嗯……”霍择把报纸一放，又抬手玩起他的发丝。“不认识的话，会想这些书里的情节，会想他们到底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有更好的未来，或者更完美的结局。”

会想他们的一生，过的值不值得。

“你像在编一个故事。”莫倾轩好似闻到霍择手腕的味道，很舒服的气息，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味道。

“可能是的吧”霍择懒懒回道，“偶尔当当编剧给自己的生活加加餐也挺好的。”

就像我们再怎么多想也不会干涉到别人的生活一样，思来想去，到最后困住的是自己。

莫倾轩收回思绪，霍择已经发完了呆，这会儿也散漫地盯着自己。

两道视线就隔着光碰撞，激起一片涟漪。

莫倾轩喉结微动，躲似的低头看谱，这会儿却是什么也看不太进，脑子里一片翁鸣。

还混着霍择的一声轻笑，在一片杂音里突兀而又不觉刺耳。

好在那一眼插曲谁也没开口，整个氛围就鼓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和。

午后漫长且慵懒，容易滋生困意。

霍择就是这么倦漫地睡着的，入睡前的最后一眼无意识地嫖到他那瓷娃娃一样的“儿子”也是一副困顿又强撑的模样。

也挺好的，霍择心想，起码睡着了就不会到处乱跑了。

等午后最醉心的光散了，莫倾轩就慢慢醒了，只是还没脱离那股子困顿。

莫倾轩低垂着眼，任由脑子里糊涂地想着回忆某些记不太清的事。

眼神不自觉就移到霍择身上了。

莫倾轩很轻地眨了下眼，说不清是习惯性还是心头一颤。

他静静地打量着霍择。

其实这张脸他曾经看过很多遍，很多很多遍。

霍择很大一部分都是一副痞帅散漫的样子，就连无意识地发呆也会让人感到漫不经心。

可他知道霍择不是散漫的人。

霍择感性，很会调整情绪，会迎合一个话题，也很会营造一个氛围。只是长的太过于痞帅，让很多人都误以为他纨绔又野性。

很多人都说霍择难以捉摸，其实只是下意识放松和理性地调整情绪间的过渡有些突兀罢了，要怪只能怪长的痞。

好吧，也可能是他不喜欢某个人，所以实在懒得装了。

莫倾轩看着看着又觉得无趣，起身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喝。

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几声哼哼给喊住了。

莫倾轩有些无奈地回头看着面露不满，明显还没睡醒的霍择，说“我就去倒杯水。”

霍择又哼了几句，翻了个身继续窝在沙发里，像是默许了。

莫倾轩只得快点倒了两杯水，一杯他的，另一杯可以先备着，等莫倾轩醒了喝。

莫倾轩端着水又坐回沙发里，也不知道霍择什么时候醒的……会不会发现他刚刚在看他。

结果他一坐下，不远处的霍择就支棱着起身，很自然地伸手找他要水。

就像知道他会给自己备水一样。

莫倾轩走过去，把水杯递给他，问“什么时候醒的？”

“你盯着我看到时候。”霍择吞了水，嗓子还有着刚睡醒的沙哑，也没抬头看他，好似也不是很在意他是不是偷看。

但莫倾轩还是慌了一下，心跳又快了几分，“哦。”

“不解释一下么？”霍择喝完水，随手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勾着眼冲他笑。

“……”果然，莫倾轩心想，静了几秒才开口道“发呆而已。”

霍择笑了，点点头，“行，信你了，那要不要换个问法？”

莫倾轩有点不自在，他知道霍择要问什么了，但也无法逃避。

“比如？”

“比如为什么突然愿意回家了。”霍择窝在沙发里，翘着个二郎腿。

这个姿势如果从侧面看就会觉得很是惬意可莫倾轩正对着他，只能感觉到若隐若现的压迫，尽管他也知道霍择没有逼迫他的意思。

莫倾轩刚准备开口却又被霍择堵了句，“知道你有多少理由来骗我，所以我想听实话。”

莫倾轩：“……”

“我没想骗你，”莫倾轩叹了口气，“也没别的理由，就是想……回家。”

“你这小孩真的很别扭。”霍择又笑了，“就不能好好说是回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莫倾轩没说话，扭开头，脖子上攀上一层粉。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好吧？”霍择起身捏住莫倾轩的脸，“你回来就够了呗。”

莫倾轩皱眉，也没扒开他的手，任由他捏着，“知道了 。”

觉得之前那个不太好写，换了个大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一说一奥，我还是更喜欢写回忆杀的（嘻嘻）PS:文化欠佳，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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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