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难当时情况紧急,必须得他名义上“死亡”,霍昀崇没有跟莫倾轩坦白这一层诉求,导致莫倾轩自那之后都以为自己“死了”。
甚至后续霍择去老宅找霍昀崇的时候,莫倾轩似乎也不知情。
霍择敢肯定霍昀崇跟莫倾轩没有冲突,那霍昀崇这招又算什么呢?
莫倾轩自己赚钱能力比他们霍家的强多了,霍昀崇自己也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所以不可能是财产纠纷。
莫倾轩小时候,自己没时间带他,那都是甩到霍昀崇那养大的,霍昀崇也从来没有表现过厌恶。
.反倒是对莫倾轩有意栽培。
那自己如果真的死了,他们也不会因此淡下关系。
反倒是莫倾轩担任他的身份给霍昀崇养老。
但说到底霍昀崇不在乎这方面。
那霍昀崇不把真相告诉莫倾轩的目的又能是什么?
自己的死,或者说,莫倾轩以为自己死了,对霍昀崇有利吗?
霍择把视线又落在莫倾轩微微颤抖的手上。
看起来并没有,莫倾轩现在这状态肯定不对,心理肯定有问题。
他不知道霍昀崇目的在何,只能无奈于眼前。
他的小宝,这是被摆了一道啊。
霍择微叹口气,放下戒备拉住莫倾轩,给了他一个厚实的拥抱。
“别怕,我还活着,真真切切在你眼前。”
莫倾轩看着像是愣了,还是有些颤抖地缩在他怀里,低头靠上霍择的胸膛。
宽阔又温热。
霍择好像从来没变过。
莫倾轩难受地想。
又好像变得太多。
以至于像风,让人捉摸不透,也握不住他。
他无法拥抱风,只能在风刮来的一瞬任其拍打衣衫,就像他们亲密无间。
就像他们早已拥抱,于世间。
霍择没动,就这个姿势拢着莫倾轩。
讲真,在他暴怒前的莫倾轩让他心里拉响警报,以至于头一次失控暴虐。
可真要说,莫倾轩确实跟阴谋论不挨边,他只是跟个傻子一样,刚好往枪口上撞。
霍择叹了口气,揉揉莫倾轩松软的发,无奈笑了。
最后他还是抽空问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有真的死掉的?”
莫倾轩微微抬头,露出一双蒙着雾的好看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像是下一秒就要哭泣。
“因为一个月前,我在蒙吉泰康见到你了。”
霍择不做评价,任他继续。
“我以为我看错了”莫倾轩又垂下眼,看不清情绪。
霍择对这倒是有些印象,他去蒙吉泰康采证,因为某些疏漏多去了几次,第三次落地时,给他做向导的人跟他说有人找他找了好几天……
当时以为是拾荒者暴乱的人就没管,还要人保密,这会儿想想,怕是是莫倾轩了。
霍择垂眼看他,倒也没发表意见。
“那之后我就准备回来了,”莫倾轩抬头,自嘲笑笑,省去很多无法表明的情绪。
霍择没再过问为什么是一个月之后的最近才回来,这无意义,也不造成威胁。
照他的性子顶破天也不过是把手上的事忙完,发发新曲什么的。
霍择总算是能知道莫倾轩为什么回来了。
出于怜悯出于愧疚亦或是出于可惜……
都不重要了。
虽然霍择还是不能很好地理解为什么莫倾轩跟之前的变化那么大,但目前看来,他确实可以毫无芥蒂地跟他共处了。
毕竟人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不然怎么会回来?
霍择低头,温和地注视着他悲怜的眉眼,施予其精神藉慰。
莫倾轩被他看得脸热,只得匆匆低头,掩饰快要喷薄的爱意。
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在霍择这番奔涌不明地情感下。
他就要疯了,就要疯了。
莫倾轩手上不觉加劲,抓紧霍择的衣衫。
霍择没有反应,任他抓出一寸寸褶皱,也不知是故意纵容,还是真没发现。
他在想别的事。
霍择别开眼,不再看他抓紧衣衫的手。
视线顺着车道轨迹划过窗外风景,想到莫倾轩,也想到自己。
他们好像很多年都克制又礼貌,看似亲密实则疏远地生活。
就像他自己,从来没有对莫倾轩完完整整地露出过坏情绪,他不会对莫倾轩开朋友间的玩笑,不会对他露出唾厌的表情。
他自身不算暴躁的人,只是某些时候,尤其是跟某些摸不清脉络的事上面才会如此。
但这些情绪,不管是对莫倾轩也好,对同事邻居这些非友者也好,都未曾显现过。
霍择低头,又伸手在莫倾轩头上抓绕,神色莫名,不知是试图安慰他,还是试图说服自己。
讲真,这样的莫倾轩他也很少见,莫倾轩脆弱又敏感,从小到大,似乎都在用清冷疏离的表象保护自己。
幼稚,还长不大。
霍择只能苦笑,打心底里深叹口气。
不知道这一遭又是好是坏。
可能莫倾轩说的以后,真的和以前,不太一样。
——
霍家大宅
“好的,那你们买完就来吧,太晚外头凉,早点来得好。”张若施细唇勾起,说完就把古典样式的座机挂断掉,单方面隔绝了对方要多嘴的可能。
霍昀崇倚在墙边,看着张若施很狡猾地窜到眼前来,眼睛眨巴眨巴,又像邀功又像调皮捣乱的小孩。
他哭笑不得。
张若施眉眼弯弯,好生笑了会儿才发现霍昀崇只淡淡勾唇,满眼宠溺和无可奈何。
她自觉没趣,又把嘴角瘪下。
“你儿子可能要来找你算账了。”张若施开口,语调不扬,却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霍昀崇看着轻松,耸耸肩,反倒是说了另一个点,“也是你儿子。”
说完,抬起手就要搭上张若施。
张若施一个敏捷就躲掉了,顺带做了个鬼脸。
她生地好看,跟霍昀崇和霍择那样招人喜欢的烂公子桃花眼不一样,她眼睛圆圆,可眼尾又有些勾起,平日里总让人觉得她鬼点子颇多。
这点跟霍家那两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那两被气质融合成了散漫和成熟。
在霍昀崇身上更为明显。
他眼尾要比霍择平直一些,有些宠则纵容,不宠则威的错觉。
尤其这样垂下眼看着你,稍微笑笑时的模样。
简直好看得勾人。
老狐狸。
张若施心里打了个哼哼,选择无视掉他的动作。
“你不怕他抽你吗?你欺负他宝贝小养子,还一边骗两个!”张若施夸张地努努嘴做表情,古灵精怪的模样。
“养子?”霍昀崇眉眼压低嘴角勾起,整派的意味不明。
“难不成还是你养子啊?”张若施眯眯眼。
“谁知道他。”霍昀崇收了表情,倒是又舍得好好回答问题了,“怕两个小的,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所以你当时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走程序找莫倾轩签字啊?你后面又不解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在闹脾气。”
“你见过正常父子闹脾气离家出走十几年不愿意回家的?”
“没有。”张若施秒答,想想又说,“这不是见到了?”
“那我问你”霍昀崇低头看着她。
“你……问?”张若施稍微后撤了点,她觉得霍昀崇算盘珠子要蹦出来了。
“如果他俩一开始就在一起,你会怎么看?”
“……………………………………………………”
“????????????”
张若施呆了,就那么愣机愣了个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俩不是养父子?是爱人吗?????那莫倾轩冷战啥呀?情趣吗?分手吗?离婚吗?那为什么霍择对外说父子?情趣吗?那你喊人家对象签假书干啥呢?情趣吗?????”
“……”
霍昀崇满脸写了“你没救了”,很无语地看着她,最后无奈笑笑,“骗你的,他俩没在一起。”
“……”张若施无语了,“好的你无聊你也情趣。”
霍昀崇耸肩不做评价。
他们的事本就说不清,更别说对这两关系不熟的张若施。
当年他带张若施去看霍择的时候也没想到莫倾轩会因为结不结婚的事闹一出,一走就是十几年。
多稀奇,多罕见。
但霍择这个死脑筋,真是不知道谁教的,这么迟钝,压根不开窍。
所以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想到这霍昀崇又觉得可惜。
如果张若施见过他俩在一起的气氛,肯定就能猜出他们的纠葛。
只可惜除了初见喝成狗的那晚,就再没见过。
但霍昀崇又觉得幸运。
他本意让莫倾轩放弃,早点脱敏,不要再耗着自己。
结果人两自己不知道咋滴又碰上了,还来了出苦情戏。
树都种大了就是不出果儿,可怜小轩再来一年又一年。
不知好坏的结果下,好像被命运安排的也不算太差。
兜兜转转的人总能再相见人海,重归于然。
霍昀崇冲张若施笑笑,意图示意她点什么。
可惜张若施正低头思考,没看到她头顶正松松散散暗自发骚感慨人生的霍老同志。
……
其实说长不长说久不久,霍昀崇还没拉撒着出院浇花儿呢,那两小的就来了。
霍昀崇好整以暇地看着飞来的航舱,倒是无所谓地咬咬烟杆,不做反应。
他身高腿长,星际基因又不老容颜,看着倒是赏心悦目美人画连,就这么斜站着一手拿花壶一手插兜,任日落阳光照得招摇。
莫倾轩下车的第一眼就觉得,这父子俩真就没多大差。
反正他每次都会这么觉得。
尽管霍昀崇比霍择更要无所谓一些。
他有种看淡生死超脱自然的无畏和顽俏。
也狡猾地很。
这点霍择比起他还是要嫩了些。
可能是霍昀崇曾经真的一无所有过。
霍择跟在他身后下车,跟吊儿郎当的霍昀崇来了个对视。
他眯了眯眼,率先移开视线,抬手搭上莫倾轩的肩拢着他往院里走。
霍昀崇视线被烟熏得看不真切。
但霍择直觉他在想些不着普的事儿。
“崇叔。”莫倾轩先一步开口唤他。
“嗯,”霍昀崇淡淡应了,大抵是抽着烟不方便讲话。
“爸”霍择对上他鄙视的眼神,无奈又觉得笑话。
霍昀崇听了冷哼一声,终于拿下燃得快要烫嘴的烟。
“东西买完了?”霍昀崇把烟头随手弹开,抬手摸摸莫倾轩被吹来的头发。
“半个月前就安排好了,这次是去验货监督他运送。”莫倾轩说。
“挺好。”霍昀崇应了,眼睛微眯看向他“给别人婚礼筹办伴手礼……”
莫倾轩有些心虚,但没表现出来,还是淡淡站着。
但霍昀崇又不说了,就那么晾着下半句。
“事儿真多,又不是你婚礼。”霍择看他这样,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还来给我办?”霍昀崇好笑地说,“那他们婚礼你去吗?”
“没兴趣。”霍择随口说,说完才觉得莫倾轩都要去了,去去陪他也行“等邀请再去 ”
“我带你去。”莫倾轩这时候又不装死了,眨眼看向他。
“行,你带我去,然后他们忍笑多收一份随礼。”霍择笑了,捏住莫倾轩鼻头微晃,“怎么这么会想”。
“你跟他凑什么热闹,两男人结婚。”霍昀崇说。
“不是,他为啥不能带我去啊?”霍择撇了霍昀崇一眼,暗自消磨掉后半句。
他知道霍昀崇不是反同的人。
“朋友带爹去你婚礼,你乐意?”
“我们要真说也能平辈,”霍择狡辩,还跟他算了算,“轩儿比他们小三四十,我比他们大三四十,真算起来也都无所谓 。”
“那你俩一块儿去,给人砸场子”霍昀崇转了个语调,倒是带了些戏谑。
“去呗。”霍择无所谓地说,又觉得奇怪,“我砸什么场子?公国良民一位。”
“穿散点,别叫司仪认错了 。”霍昀崇没多解释,自顾自又说。
霍择嗤笑一声,没心没肺地拉着莫倾轩无视莫名其妙的霍昀崇往屋内走。
留霍昀崇一个站那,跟莫倾轩路过的匆匆一眼对视交流 。
虽就一瞬,但霍昀崇确定莫倾轩能懂。
霍昀崇心里微微叹气,觉得他执迷不悟。
“他是不是老糊涂了?”霍择进了屋,松开搭在莫倾轩身上的手,又回头指指霍昀崇,眼神鄙夷。
“没有”莫倾轩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没多表示 。
“说个话牛头不对马嘴,小心歪脖。”霍择没好气笑了,也不管他的反常。
霍昀崇总这样,让人莫名其妙。
“他最好等会儿坦白说说假死书是怎么个事儿。”霍择收回视线,弯弯的眼尾透着些粉,撞进莫倾轩眼里,熠熠生辉。
莫倾轩没应,知道他就为这事儿专门来的。
他有些庆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择愿意帮他找个说法。
莫倾轩最后看了眼慢慢浇花的霍昀崇,没说什么,跟着霍择往客厅走了。
有点乱。。。。霍昀崇(霍择爸爸)大助攻[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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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