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韦刚说完,报告厅里立刻传来一阵低呼。
邱珊珊惊讶地看着他:“罗前辈……可是……可是我们昨天刚刚碰了一鼻子灰啊。”
“昨天,看到我们要噶掉白大爷,那个叫吴泷的随便一出手,就把我们的计划粉碎得干干净净。”
“现,现在我们又要去噶白大爷的独生子,这,这能行吗?”
罗韦认真严肃地看着她,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锐利:“怎么,你这就要知难而退了吗?”
邱珊珊慌忙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韦打断她:“既然如此,就不要挫自己的锐气,扬他人的威风。”
邱珊珊有些茫然地小声嘀咕:“可是,可是这难度也太大了吧……”
罗韦肃容道:“迎难而上,是我们阴间使者最基本的素养和品质。千百年来,一代一代的阴间使者都是如此。”
说着,他目光如炬,望向远方,仿佛在虚空中看见了一代代为阴曹地府抛头颅洒热血的先烈,他们一个个含笑颔首,对他投来鼓励的笑。
李烛心里小声bb:“……呃,又不是去就义,就不要整这一出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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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市的高速路上,一辆法拉利风驰电掣地行驶着。
它时而往左变道,没一会儿,又嫌左边太慢影响发挥,瞅准时机和空当,蹭地一下往右变道,吓得后面司机一个哆嗦。
“嘀——嘀——”司机愤怒地拍着喇叭。
法拉利却闻若未闻,自顾自地风一般地向前开着,将不满和咒骂都一股脑甩在风中。
驾驶座上,一个年轻男子戴着墨镜,左边胳膊肘架在车窗边沿,右手扶着方向盘,嘴里断断续续哼着歪七扭八的小曲。
他的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此时正放着音量超标的重金属摇滚乐。
无数车和人都被他潇洒地甩在身后,他志得意满地笑着:此时此刻他就是银河系最靓的崽。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但是突然,蓝牙耳机里的重金属音乐被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打断。
“!”白小白哼唱的小曲刚刚找到调,却被这突兀的铃声残忍打断。
他视线朝右前方一瞟,发现支架上的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串陌生号码。
归属地显示是滨市。
白小白闷哼一声,不耐烦划开手机屏幕,语气很冲地问:“喂,谁啊?”
听筒里传来低沉严肃的男声:“你是白小白吗?”
白小白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他白小白是谁,是全滨市最有钱的少爷,之一,想认识他的、巴结他的、上赶着给他送礼的数不胜数。
他去酒局,哪怕一个人都不认识,所有人一见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白小爷。
现在,电话里这个人竟然问他,你是白小白吗,这不是相当于一个人见了周杰伦,还问人家:诶,你是周杰伦吗?
“我是,你是谁?”白小白强压心中火气。
谁知,那人一句话就如瓢泼大雨,瞬间扑灭了他心里所有的火,还顺道给他洗了个冰水浴。
“你爸出事了,心脏病突发,现在人在滨市三院抢救,你能过来一趟吗?”
一句话没超过三十个中国字,但白小白就是听不懂。
一片空白的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在响,尖锐似耳鸣,又好似呼啸而过的风。
有那么几秒钟,白小白整个人都处在呆滞状态。
“喂?你还在吗?喂?白小白?”
刺啦——法拉利发出一声刺耳而凄厉的刹车声。
紧接着,白小白的身体被惯性带着向前,巨大的冲力下,就连安全带都有些兜不住他。
他的身子无可抑制地前倾,额头砸向方向盘,整个人如虾米一样弯曲。
耳机里的重金属音乐和车窗外的疯狂鸣笛声都逐渐消弭在呼啸风声中,过往的许多人和事在脑海中快速闪现。
虚空中,李烛用白小白不可能听见的声音惊喜叫道:“成了!”
一旁,罗韦却眉头紧皱,目光紧紧盯着法拉利——由于行驶速度太快,急刹下,轮胎在后面路上印下两道黑色道记。
他的目光紧紧看着那两道印记。
然后,顺着印记,又慢慢向后看去。
半晌他的口中吐出一句话:“还没成,这事有些不对。”
李烛:“?怎么不对?计划上不就是写着,白小白在下班路上,突然得知老爸白大爷心脏病发作,惊骇之下急刹车,后方车辆反应不急,虽然急打方向盘猛踩刹车,但还是酿成严重追尾事故,白小白当场死亡?”
罗韦:“是啊,但是你看后面。”
李烛顺着罗韦的手指看去——两道黑色车辙深印后面,留出的空隙似乎过于大了。
这个距离,好像酿不成追尾事故。
呃……
李烛一下子明白过来:“后车司机好像反应过来了,已经完成了急刹!”
接着,猛然看向罗韦:“所以说,白小白今天死不了了??”
罗韦还没回答,国字脸立刻抢答:“又有人捣鬼!”
李烛:“!”
众人定睛往下看去,只见法拉利已经蔫头耷脑地停在道路中间,透过暗色车窗,隐隐能看见白小白头倒在方向盘上,已经人事不省。
法拉利后面隐隐冒着黑烟,两道漆黑的车辙后,一辆银白色的车辆在距离法拉利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司机惊魂未定地握着方向盘,眼睛直直地望向前方,看脸上神情,不知道的会以为他突然死全家。
紧接着,失神的目光渐渐染上一层癫狂和愤怒,他大骂了一句,啪嗒按开安全带,一把拉开车门,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盛怒之气的笼罩下,这个社会大哥显得更加社会了:**的后脖颈上,纹着的青龙张牙舞爪地怒视着四周,粗红的脖子上大金链子一晃一晃的,阳光的反射下晃瞎了无数路人的眼睛。
奔张的肱二头肌下是青筋暴起的小臂,傲人的胸肌因气愤至极而剧烈起伏,大哥满脸的横肉都拧成一团,化作一股“老子要neng死你”的煞气。
他双手握拳,大有一股握着水火棍的架势。
走到法拉利旁,他一把拉开驾驶门,冲里面破口大骂:“我CNM!!”说着,开始试图把白小白扒拉出来:“你给老子出来!出来!有种别装死!”
白小白在他粗壮的手里如落叶般抖了几抖,半晌,脑门上流下几道殷红的血。
虚空中,李烛垂头丧气:“果然有人捣鬼,咱们今天出门忘看黄历了,出师不利,又没能完成抓人指标。”
邱珊珊横了她一眼:“搞什么封建迷信,我们阴曹地府不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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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滨市医院。
白小白和白大爷一左一右躺在两张病床上。
经过抢救,白大爷已经脱离危险,清醒过来。
醒过来后,白大爷的第一反应是:好悬哦,差一点就噶掉了。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医生就传来了噩耗: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那个败家倒霉儿子,过来陪你了!
白大爷愤怒地捶床:“造孽啊!竖子真是一天都不省心!”
一旁,他的家属,吴泷,连忙安慰道:“别气坏了身子。”
白大爷看看吴泷,又想想自己儿子:吴泷,论长相,比娱乐圈里那些当红小生有过之无不及;论家产,实打实的隐形富豪,日日睡在金山银山上;论才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腹内才学通宵古今。
自己儿子,论长相,唉不想评论;论家产,呃,有吴泷的扶持,父子二人还算过得去;论才学……其实还行,毕竟是个大厂员工,但那还不是遗传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于是,一时之间,白大爷百感交集,拉着吴泷的手感慨道:“吴泷,还是你好啊,我要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话音未落,吴泷干脆打开他的手:“差辈了,怎么对祖宗这么不尊重。”
白大爷拍了他一下:“哎呀,你看看你这么清秀水灵,跟个黄花大小子似的,哪个大爷谁见了你,不得在心里暗戳戳的喜欢。”
吴泷:“…………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别扭。”
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几个医护人员一路呼喊着“让一让”。
一阵车轮声响过,头上打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胳膊上输着点滴、嘴巴毫无意识半张的白小白被人推了进来。
此时,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整个人好似一朵脆弱凋零的花,马上就要谢了。
正常来说,当家属看到亲人这个样子时,大多会哭天抢地,捶胸痛哭,大吼一声:受苦受难的怎么不是我啊!
可是,当白大爷看到白小白被推到自己旁边时,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看过去的眼光如电锯一样,一下下剌着白小白苍白的脸。
足足过了几秒钟,他终于找到声音,对着白小白吹胡瞪眼:“逆子!你!”
若不是一旁的吴泷拦着,白大爷已经推开挡板,扑到白小白身上了。
“白勇生,你冷静一点,你儿子是听说你生病了,才出事故的。”吴泷劝道。
白大爷惊异地“哦”了一声,看看吴泷又看看白小白,脑子里依次闪过:哟呵我儿子开始知道心疼老子了?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这混蛋儿子哪儿有那么孝顺?是不是背地里又给我惹事了想来找我要钱……
吴泷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安慰道:“你别瞎想了,好好跟儿子待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仿佛突然披上隐形衣一样,瞬间就原地消失了。
白大爷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两只眼睛还是紧紧盯着白小白。
吴泷则快步走到了房间的一角,居高临下地望着聚拢成一团的罗韦李烛等人。
他们看向他的目光透着紧张。
他抱起双臂,扬起下巴,神情倨傲:“怎么又是你们。”
罗韦指着他:“吴泷,这次是不是又是你从中作梗?白小白和白大爷都是列在今年的噶人名单里的,不信,你可以查。”
吴泷低笑一声:“查?我不需要查,像你这种老顽固,肯定不敢自作主张,所以我相信你们是在按章办事。”
罗韦:“那、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我们?”
吴泷:“你要动我的人,我当然要阻止,这不是明摆着的么。怎么,要是有人想害你部门的人,你还能坐视不管?”
罗韦气得脸色发白,嘴唇发抖:“你这是在藐视阴曹地府的规章制度!如果世界上都是你这样的人,整个世界都乱套了!”
吴泷轻蔑地嗤笑一声:“如果我偏要这样呢?你们拿我又有什么办法?”
深棕色瞳孔中溢满了高傲,他近乎蔑视地看着面前这群人:罗韦气得浑身发抖,后面跟着的几个学徒一样的人既不解又畏惧,瑟缩在罗韦四周,紧张地看着他。
吴泷嘴角扬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这么多年来,罗韦他们不是第一拨想来挑战他权威的人,他们的前辈们曾前赴后继、锲而不舍地想把他收入法网。
然而,这帮阴间使者不仅从未成功过,而且无一例外地甘拜下风,在数次交锋过后灰溜溜地承认失败,从此再也不敢惹他。
他对待罗韦,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念在他是初犯,而且是个出了名的正直老实的人,所以他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希望从此他们能收敛起来。
然而,他的算盘好像有些落空,或者说,他低估了罗韦的敬业程度,因为罗韦正梗着脖子指着他骂道:“你这个逃犯、叛徒、冤种!因为贪恋人间的食色,觊觎所谓的长生之术,一直不肯就范。”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不,你就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自然死亡的懦夫!”
“你以为自己可以永远逃避自然规律吗?你以为不需要经历生老病死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吗?错,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有勇气直面命运的无常。”
“我告诉你,吴泷,”罗韦说到激动处,吐沫星子都飞到了吴泷脸上,“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就地正法!!”
最后两句话近乎是嘶吼出来的,罗韦说完,胸腔剧烈起伏,过了半晌才顺过气来。
吴泷眯着眼睛,默默擦去刚刚溅过来的吐沫星子。
平心而论,他挺佩服罗韦的执着,虽然,这份执着实在是有些愚蠢,而且毫无用处。
但是,如果现在不立下规矩,罗韦会像苍蝇一样不停地绕着他飞,那样,就实在是太烦人了。
得把这只恼人的苍鹰现在、立刻就钉死在耻辱柱上!
吴泷讥讽地笑了出来,腹中立刻起草了一篇能把罗韦的自尊打到粉碎的演讲。
然而,这篇腹稿还没发挥用处,吴泷突然看到,罗韦身后,李烛三步并做两步地往白小白床边走去。
她一脸坚毅,好像颇为胸有成竹。
吴泷脑门上立刻画出一个硕大的问号,他讶异地看着她,不知她要干嘛。
今天的李烛扎了一个马尾,发梢利落地来回扫着,整个人显得精神干练。
此时,她已走到白小白床前,弯腰俯身。
白色的T恤勾勒着她恰到好处的身形,弯腰之际,衣服下的起伏和曲线俯在白小白头顶。
看着白小白鼻孔中的管子,听着他匀速缓慢的呼吸,李烛看向一旁的呼吸机和心率检测仪。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拔掉了白小白的鼻管!
下一瞬,惊叫声四起,心率仪开始狂叫,白小白双眼紧闭,眉毛拧成一团,整张脸看着痛苦万分!
身边声音太过杂乱,她只能分辨出邱珊珊的一声尖锐惊叫,掺杂着罗韦的“这……你……你在干什么”的无力质问,还有一阵气急败坏的脚步声。
还未反应过来,一双大手用力地捏住她双肩,将她向后一拖!
她瞬间失去重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她看到了医院雪白的天花板,还有吴泷惊怒到扭曲的脸。
“你疯了吧!!”吴泷嘶吼着,把李烛向后拖拽。
李烛整个后肩和后背都靠在吴泷身上,剧烈的移动下,一时之间有些眩晕。
吴泷有些使不上劲,干脆将她拦腰抱住,可是,当梆硬的手臂接触到柔软的腹部时,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冲上头顶。
与此同时,一股牛奶一样的淡香味涌入鼻间。
吴泷愣了一下,动作一滞,有那么一秒钟,脑海中突然闯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奇异念头:软软的,好有安全感。
当然,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当他看见白小白因为缺氧,整个人的身子如虾米一般拱起时,当他看见惊恐冲过去差点绊倒的白大爷时,理智瞬间全数归位。
他喘着粗气,本想将李烛像扔沙袋一样丢在地上,但一念之间,他咬咬牙,还是将李烛拖到罗韦等人站的地方,没好气地将她往罗韦怀里一丢。
接着,他全速冲刺到白小白身边,给他重新插好鼻管,又将白大爷扶起。
白大爷惊恐地看着他,又看看罗韦他们站着的角落,语无伦次:“你……她……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泷用此时此刻能拿出的最镇定的语气安慰道:“别担心,一点小差错,我这就去解决。”
说完,他转过头,一脸阴沉地朝李烛等人走来。
刚才的傲气和蔑视消散不见,此时此刻,吴泷的脸上溢满了一种可以称之为煞气的东西。
这股煞气完全遮掩了面容上的清秀,眉眼间的锐利变得力量感十足,一下一下冲击着罗韦等人的感官。
他脚步沉重,每走一下,都似叩在地狱大门上的重重一击。
罗韦从来都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倒,可是此刻望着吴泷,他竟也开始紧张起来,一边局促地看向前方,一边拼命示意李烛等人往后躲。
但李烛挺身而出,拦在罗韦前面,迎着吴泷威压感十足的目光,朗声道:“事情是我做的,和他们无关。”
吴泷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站定,审视地看过来:“你刚刚在干什么?”
李烛挺了挺腰杆:“完成我们今天的任务,把白小白带走。”
吴泷似乎遇到了很难理解的事:“怎么带走?你们已经失败了啊。”
李烛顿时觉得他的杀气腾腾都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的问话实在是傻里傻气的。
“拔了鼻管,没了氧气,白小白不就死了吗?然后,我们不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望着李烛那副“我刚刚给你解释了一加一等于二”的神情,吴泷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他指着李烛鼻尖,声音甚至有一丝颤抖:“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不按规矩办事!”
李烛简直要被气笑了:“我不按规矩办事?小老弟,你搞搞清楚,刚刚是谁趾高气扬地跟我们说,‘如果我偏要藐视阴曹地府的规章制度呢’?”
小、老、弟。三个字在吴泷心中形成了一万点暴击。
而且,他竟然被自己的话攻击了。
岂有此理。
他气到手抖,声线发颤:“你给我听好了,第一,我比你大多了,不是什么小老弟。”
“第二,藐视规章制度是我的专利,只有我可以为所欲为,而你,你们,都没权利这么做。”
李烛露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小老弟,你是不是霸总戏看多了,脑子卡bug了?刚刚那句话,是从那部戏里截取的台词啊?”
吴泷喘着粗气,近乎咆哮,一向白皙的脸上被红润填满:“你、我从来不看什么霸总戏,也不记得什么台词……这里是我的地盘,只有我能做主,你们都给我老实点!”
李烛见他气急败坏,丝毫没了往日的沉稳,高冷人设近乎崩塌,心里突然有些恶作剧得逞的趣味感。
这个少年看着其实没那么小,要说他今年高考,李烛信,要说他已经毕业工作了几年,李烛也信。
她故意把他说小,无非是想激一激他,逗弄一下帅哥,毕竟,这种机会,至少在阳间她从来没碰上过。
人说帅哥都不禁逗,今日一试,果然如此。这才小试牛刀,吴泷就近乎崩溃,实在是太爽了。
阴间的生活,确实不赖。
李烛笑着望着他白里透红的脸:“小老弟别生气嘛,气坏了身子,我们今天就要把你带走了。”
吴泷心里涌起十分复杂的情绪。这么多年来,在阴间使者面前,他就是个阎王一样存在:既盛气凌人又晦气逼人。
多少有志者在他面前竞折腰,多少工作计划被他搞得鸡飞蛋打。
一直以来,凡是阴间的人,虽然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但他表面上,还得卑微地维持着恭敬客气,不然,吴泷有的是办法整他们。
刚刚,明明连罗韦这样的老资历都折服于他了,可是半路却杀出来李烛这么个愣头青。
吴泷望着李烛,目光复杂无比:“你叫李烛,对吧,李烛同学,你刚刚来,有些情况不太了解,也很正常。”
李烛插道:“我有什么不了解的?”
吴泷内心有一只尖叫鸡惨叫一声,然而,他还是忍住上涌的情绪:“咳咳,首先,你们阴间使者一旦制定了噶人计划,就必须按照计划来。”
“比如,你们计划上写了用车祸噶掉白小白,那白小白今天就只能以车祸的形式噶掉。如果你们想让他换个死法,就必须重新立项、规划、报备、审批。”
“假如刚刚白小白真的因为缺氧窒息而死,虽然你们今天把他人给带回去了,但接下来,会面临一些列的麻烦:立项部会把你们告到司法部,质问你们为什么不按章办事,审批部也会责问你们为什么不尊重他们的审批结果。”
“所以,你应该感谢我刚刚出手阻止了你,不然,你的这个实践导师,”吴泷指着罗韦,“回去之后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李烛越听越觉得头大:敢情都到了阴间了,还有这么多繁琐手续,官僚制度害死人呐。
但她还是不服气:“你就是靠钻这些空子才逍遥至今的吧,好意思吗你。”
吴泷不想和她一般计较,生平第一次,有一个人让他觉得,能不能把这尊瘟神给送回去啊。
“我昨天就说了,你们要真的能做出来一个完美的噶人计划,我会心甘情愿地跟你们走。”
“但是,谁叫你们部门饭桶太多,没一个能成事的。”
“所以,你还是回去好好修炼吧,李烛同学。”
“还有,下一次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了!”
说完,吴泷干脆不看李烛,直接对罗韦做出了一个“走好不送”的手势。
李烛自然心有不甘,正想再据理力争些什么,但罗韦走上前,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小李,我们走吧,今天白小白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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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烛等人回去之后,得到了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
他们的第二个目标白小白先生,不仅没有缺胳膊少腿,而且还因祸得福:车祸后,医生给他进行了全身检查,这么一查,医生在他肺部发现了一些可疑阴影。
于是顺藤摸瓜地,医生在肺里发现了一些早期癌变现象。
这么一来,白小白不仅没能短命而死,反而寿命大增:吴泷和白大爷为他聘请了业界最权威的医生,进行了最高规格的多方会诊,之后为他制定了详细的治疗方案。
立项部将这一情况考虑进去后,经过计算,发现此人最新的预估寿命高达一百零一岁。
罗韦气得第二天没有出去上班。
因为罗韦的罢工,李烛等人喜提了一天的休息日。
双喜临门的是,阴曹地府对新员工有个安排:入职培训三天后,可以解锁新手大礼包,所以李烛等人获得了一些可以用在阴曹地府的金钱,几套在基础款上稍有变化的换洗衣物,还触发了一个自主选项。
回来的那天晚上,李烛跑到邱珊珊宿舍,二人一起对着墙上的巨幅屏幕。
屏幕闪着幽蓝的光,上面写着几行字:
恭喜你们,完成了第一阶段的入职培训。
希望这三天的学习能给你们以后的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现在,我们将给你们展示一些福利选项,你可以按需慎重选择。
注意,每一阶段只能选择一个选项,一旦确认,不能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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