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使者完成抓人指标了吗？ 第11章 十一 噶人项目二：沈妙（1）

吴家兄弟走后，李烛回到寝室坐在桌前，呆望着上面的一份文件。

那是她从档案部取来的资料，是关于她下一个噶人目标的。

刚刚的场景过于震撼，过了好久李烛的视线才得以重新聚焦在文件上。

沈妙，女，51岁，清水市人，目前就职于清水市一中，是高二三班和四班的历史老师。预设死因：失血过多，预设死亡时间：今天晚上10点30-40分。

档案里附带了一张沈妙的近照，乍看过去，李烛并不能将她和高中老师联系起来，因为照片上的人笑容灿烂，充满活力，眉眼间颇为舒展，一看就是外向活泼的人，没有一点严肃之感。

回想起她的高中，那些老师一个个的堪比活阎罗，天天凶神恶煞的，从没展露过笑脸。

至少从没对她展露过笑脸。

看着照片上颇具感染力的笑容，李烛对她立刻产生了亲近感。

档案读完了之后，李烛盯着空空如也的前方，开始发呆。与此同时，脑子里闪现出刚刚看到的一幕幕。

吴天航和吴泷深情相拥，如果不是她和邱珊珊突然出现，二人早就亲在一起了。

一直以来，基情四射的画面总是让她感到快乐——禁忌之恋总是既刺激又伟大，两个人为了爱情突破世俗的眼光，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海誓山盟，这多么令人感动。

她上学的时候，班里有一对男生就是如此，平日里嘻嘻哈哈挺没正型的，但在没人的角落里，二人深情拥吻，私定终身。

她一直都很佩服他们，也一直以为自己看到此类画面，都会打心底里感到开心，并祝福他们。

直到刚刚，她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一直萦绕着一股躁郁之气，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吴泷和吴天航看起来明明很幸福，可是她不仅没法祝福他们，还有一种想要把他们拆散的冲动。

太多复杂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跳舞，过了一会儿，李烛颓然趴在桌上，叹了口气。

时间来到第二天。

李烛一大早就醒了，昨晚没睡好，她醒的时候，脑子懵懵的。

将一大捧冷水拍在脸上，她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因为心里空落落的，李烛决定提前出发，去执行今天的噶人任务。

-

叮铃铃——

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清水一中的学生们如脱笼之鸟，叽叽喳喳地从各个教室涌出。

大家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嬉笑声此起彼伏。

李烛穿过人|流，来到高二三班教室门前。

学生已经出去了大半，一个老师模样的人站在讲台上，身边围着几个学生，正在询问问题。

李烛的视线聚焦在那个老师身上——她看上去也就三四十岁，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被一群学生环绕的她看上去好像全身都在发光。

“沈老师，这道题，看唐朝藩镇数量基本情况表，为什么答案选D不选C啊？”

沈妙低头看了看学生手中的五三，很快便笑道：“你看，虽然有三十多个藩镇的官员都是朝廷任免，但还有七个藩镇是拥兵自重，所以排除C，A和B显然不对，所以答案只能是D了。”

学生攥着笔低头思考起来，趁着空当，另一个学生插了进来：“老师，你看这道题，粮食产区，为什么不是宋元时期而一定是隋唐时期呢？”

沈妙扭头看了看学生手里的卷子，笑了：“你上次月考不是也错了道类似的题吗，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宋元时期经济重心已经南移了，你再看看这上面的图，阴影部分是不是主要集中在黄河流域？”

学生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哎呀还真是，我看岔了。”

沈妙：“你这个孩子，平日那么聪明，就是太粗心了，你下次考试的时候要是再细心一点，成绩肯定跟坐火箭一样嗖嗖往上涨。”

李烛在一旁看着，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她记得她高中的时候，对她态度最恶劣的，就是历史老师了。

那时候她上课发呆，历史老师一个粉笔头就砸了过来，随之是一声尖锐的叫声：“李烛，你是李猪吗！都什么时候了，上课还不认真听讲！”

下课后，李烛主动去找她承认错误，得到的却是一如既往的冷眼：“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下次还不是照犯？快回去吧，别耽误别人问问题。”

这种事情发生得多了，李烛索性就不努力了，而且，整个人变得愈发沉闷。

这引起了一轮新的矛盾，有一次，历史老师向全班抛了一个问题，同学们集体回答了，唯独李烛闷声不响，这一下子捅出了历史老师的一股邪火，她干脆冲她一通开炮：

“你看看你，天天什么样子，要精气神没精气神，要成绩没成绩，现在上课也不好好回答问题，再这样下去，你退学得了！”

李烛心底腾起一股怒火，但表面上还是温吞恭敬地站着，闷声不言。

类似的事还发生过好几次，但她最终都忍耐下来了。

由于过往的阴影太过深重，在她心里，高中老师的形象永远是凶神恶煞的，他们好像天天憋了一股邪火，专找那些成绩中下游的同学发泄。

但眼前这个沈妙，好像和那些人截然不同。

李烛在进门前看到了墙上贴着的月考成绩排名，还有学生校服上的胸卡——刚刚那两名问问题的学生，其实都是班上排倒数的。

按照她的经验，这两人永远不可能看到老师和颜悦色的模样。

但这个经验在沈妙这里好像被打破了，她的笑容永远那么真诚，那么发自内心，对学生就好像在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李烛微微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蹦出了沈妙的死因：因失血过多而死。

按照噶人计划的描述，沈妙下课后会坐一小时动车赶到京市，和之前她资助上大学的两个学生一起吃晚饭，然后第二天要在京市开个会。

然而当晚，在去宾馆的路上，她会突遭抢劫，身中数刀，最终失血过多，不治身亡。

做阴间使者这么一段时间，李烛愈发感到生命无常，她无法想象，这么一个真心对待学生，不仅教书育人，而且还资助贫困学生的人，怎么会横遭意外，死得这么惨。

问问题的学生逐渐散去，沈妙收拾了一下讲桌上的东西，轻快地走出教室。

身后，李烛默默跟上。

沈妙一边往校门走，一边打开叫车软件约了一辆网约车。一路上，不少同学都欢快地跟她打招呼：

“沈老师好！”“沈老师你今天穿得挺漂亮啊，要去哪里？”“沈老师，听说你被评为咱们市的优秀教师了，明天要去京市领奖呢！”

沈妙笑呵呵地一一点头回应，走到校门口没过多久，网约车就开了过来，停在路边。

拉开车门，核对好手机尾号后，沈妙坐了进去。

离开了学校，沈妙愈发活泼起来，话痨体质暴露无遗，一路上和司机交谈甚欢。一个话题结束，她就立刻挑起下一个，嘴根本闲不下来。

下车前，沈妙已经对司机了如指掌，不仅知道他上有老小有小，家里一儿一女，连他女儿喜欢哪一款玲娜贝儿，他儿子喜欢什么型号的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很快就到了高铁站，沈妙和司机说了再见，拿着包往检票口走去。

她是卡着点来的，所以几乎是一气呵成的，她就完成了检票、安检、候车、上车的一系列流程。

拿着包在座位上坐下，沈妙见同座的是一个年轻女生，聊天欲立刻上来了，没过一会儿，就知道女生是一名研究生，今天来清水市找异地男友，晚上坐高铁回学校。

沈妙看着女生，笑容异常和蔼：“哎呀，我看着你就喜欢，我就是在学校教书的，前些年毕业的学生今年都陆陆续续考上了研，我看着你啊就想到了那帮孩子们。”

见女生有些腼腆，沈妙从包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东西，推到她手里：“诶，你想不想尝尝我的秘制小食？”

女生好奇地看着那塑料袋：“里面是什么？”

沈妙哈哈一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好像在分享什么独门秘密：“里面啊是我自己做的烤串，打算带给两个学生的，他们就好这一口。但既然遇见你了，咱俩又投缘，不如就一起分了得了。”

说着，她又从包里掏出两副塑料筷子，将一副塞到女生手里。

沈妙三下两下将塑料袋扒拉开，露出一个保温餐盒，打开后，一股浓郁的混着孜然味的肉香扑鼻而来。

前座后座的乘客都迅速闻到了味道，朝这边投来了艳羡目光。

沈妙做的是烤羊肉串，因为是自己做的，所以格外货真价实，每一块羊肉都个大饱满，正热气腾腾地冒着油香。

女生不由得咽了口水。

沈妙热情招呼道：“来，尝尝老师的手艺。”

女生腼腆笑了笑，也不再推脱，从里面拿出一串肉串。

油亮的肉串香喷喷的，十分诱人，女生嗷呜一声大口吃下。

沈妙看着腮帮子鼓鼓的女生，开心极了：“你真是太可爱了！！”

李烛发现自己闻不到羊肉串的香味，否则的话，她现在肯定是口水直流了。

这时，她想起来，死了之后是不需要进食的，自然也没有食欲。如果她愿意，可以在下一阶段将味觉解锁。

想到这，她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

于是她发现了许多令她惊异的事情——她的胳膊、腰、大腿、小腿全部瘦了一圈，目测的话，大概瘦了十斤那样。

李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毕竟，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一天不在减肥，没有一个晚上不是饥肠辘辘地睡着的。

天啊，李烛心想，没想到成为阴间使者还有这个福利。

她又将视线投向窗户，正值傍晚，太阳快要落下，外面昏昏沉沉的，车厢内灯光明亮，她的倒影清清楚楚地映在窗子内。

她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脸小了一圈，所以五官显得格外突出，身形不再臃肿，但又不是瘦成柴火，整个人显得健康挺拔，美丽动人。

李烛张大了嘴巴，又赶紧捂住。

窗户里的那个人，是她活着的时候梦寐以求的状态。

一旁，沈妙和女生的对话还在继续，沈妙告诉女生，她是去京市看学生的。

“我去看的那两个学生，和你的学校离得不远呢！他们三年前毕业的，现在在A大读大三。”

“他们两个啊，哎哟，那可值得说道说道了。”

“他们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是同班同学，男生叫孟磊，女生叫刘梦。”

“刚刚入学的时候，两个人都瘦得跟什么似的，感觉之前没吃过饱饭一样。我看着特别心疼，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都是贫困生。”

“我当了几十年老师了，一眼就知道，这两个人都是好学生，后来果不其然，他们总是稳坐班里的第一第二，平时学校特别刻苦，下课了也留在教室里不出去，要么在预习下节课的内容，要么在做晚上的作业。”

“我特别心疼他们两个，就总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开小灶——学习上和饮食上都开。”

“后来，他们果然不负众望，双双考入京市A大，现在两个人已经谈朋友了，都在一起三年了。”

说着，沈妙指着桌上的羊肉串：“他们在我办公室的时候，经常嚷着要吃我做的羊肉串，这不，我想着要去看他们了，就给他们做点。”

女生本来在吃肉，结果一下子有些不安地停了下来：“沈老师，这可是你千里迢迢给自己学生带的东西，我……”

沈妙立刻打断她：“吃！没事，我就是给孩子们做的，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上学，家里人也不在身边，平时也吃不上几口家里做的饭吧？”

女生点点头，沈妙续道：“那就是了，相遇就是缘分，孩子，多吃点，能把这些全吃完了最好！吃完了在学校好好学习，以后过上更好的日子。”

女生很是感动，最后也不知是真饿了，还是不想辜负沈妙的好心，一个人把保温盒里的羊肉串吃了个大半。

沈妙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孩子！”

高铁很快就到站了，沈妙和女生都整了整行李，排着队下了车。

出站后，沈妙和女生都要坐地铁，但一个人要坐8号线，一个人要坐2号线，于是二人在地铁口挥手告别。

女生攥着书包带，恋恋不舍地望着沈妙：“沈老师，你路上注意安全！”

人群熙熙攘攘，穿梭不停，许多人拉着行李箱行色匆匆地在二人身旁穿过，沈妙和女生站在人流中，互相笑着看着对方。

沈妙最后挥了挥手，转身向“转乘2号线”的牌子走去。

地铁很顺，半小时后，沈妙走下地铁，来到距离地铁站步行5分钟的大鸿福饭店。

大鸿福饭店是个百年老店了，主打烤鸭和本地特色菜，因为价格实惠亲民，距离地铁站和大学城都不远，所以客流量大，饭点来的时候得等位半小时左右。

但孟磊和刘梦提前过来排队了，沈妙到的时候，正好排到他们这一桌，所以三人径直走了进去。

大鸿福是个大通间，没什么挡板隔断，所有桌都能看到彼此，讲求一个热闹氛围，是沈妙喜欢的风格。

刚坐下，将包放在椅背前，将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沈妙就迫不及待地仔细端详起二人，搞得孟磊和刘梦双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刘梦嗔道：“沈老师，看什么呢？”

沈妙哈哈一笑：“我看看你们两个大学生有没有什么变化——你们变洋气了不少啊，还是大城市养人。”

刘梦摸了摸新剪的头发：“入乡随俗嘛，学校里的女生都打扮得好好看，我有样学样也跟着学了些。”

沈妙：“头发新烫的吧，好看！这种微微的卷最适合你了，还有，你这妆化得可真不赖啊，刚见面的时候我差点没敢认，心想这是哪位大美女，我认识吗？这鬼斧神工的，真不错啊。”

刘梦腼腆地笑了：“害，都是瞎搞的，技术不行，还有待改进，”说着，她指了指孟磊，笑道：“老师，你看他有什么变化吗？”

沈妙拍手道：“你还别说，你的变化已经够大了，但比不上人家小孟的变化！诶呦这是谁家的清秀小伙啊，这眼镜也换了，再整点小发型，啧啧，整个一系草的好苗子，诶，你这样走在路上，没姑娘找你要微信啊？”

一下子说得孟磊也不好意思了：“老师，你看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我变化哪儿有那么大，还系草，更不可能有小姑娘找我要微信——就是有，梦梦也不答应啊。”

孟磊拉过刘梦的手，刘梦忸怩地拒绝了几下，但还是被孟磊捉住。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沈妙，嗔怪道：“干什么呢，大庭广众之下，而且沈老师在这呢……”

沈妙立刻打断她：“老师在怎么了？你们都是大学生了，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一下怎么了，合法情侣，又不碍着谁。”

孟磊也接腔：“就是，沈老师又不是外人，况且咱俩暗地里好的时候，沈老师是最支持我们的了，现在终于不用躲躲藏藏了，还不好好恩爱一下。”

刘梦的脸瞬间红了一个度：“哎呀，怎么这么没正形。”

沈妙微笑着看着他俩：“你们两个啊，好好相处，别吵架，毕业之后互相扶持，就这么一直牵着手走过一辈子。”

刘梦脸更红了，她自然无数次想过要和孟磊携手走过一生，但毕竟是第一次恋爱，这种山盟海誓的话公开讲出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还好这时有服务员上来问点菜的事情，所以暂时化解了刘梦的羞赧，她和孟磊都不是第一次来大鸿福，所以就快速报了两个招牌菜，然后让沈妙再选一个。

沈妙笑眯眯地看着菜单，点名要吃烤鸭，抬头看了看刘梦和孟磊略有犹豫的神情，哈哈一笑：“你们是怕烤鸭价格太贵是吧，放心，今晚我请客，你们就放开了点，平时有什么想吃的但不舍得吃的，今晚咱统统尝一尝。”

刘梦慌忙拦道：“沈老师，您这是干什么，说好了您过来看我们我们请客，论情论理都应该是这样，您怎么……”

沈妙笑着打断她：“你们两个穷学生能有几个钱啊，老师这次过来啊是公费报销，而且前一段我被评为优秀教师，这次过来还有奖金拿，你们就放宽心，现在老师请你们，等你们毕业工作了，再请老师。”

刘梦和孟磊见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也不好再强拗，只得随沈妙。

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沈妙是个总有说不完话的人，现在见了旧日学生，心里高兴，话更是一串一串地往外冒，根本停不下来。

结完账，刘梦和孟磊提出要送一送老师，沈妙忙拦道：“哎呀太晚了，天又这么黑，你们两个娃娃赶紧回学校吧，孟磊，你务必要把梦梦送到她宿舍门口，看着她进去之后再回去，明白吗？”

孟磊慌忙点头：“这个自然，老师，您怎么回去啊？”

沈妙：“我宾馆离这里不远，走过去20分钟那样，我就不坐地铁了，就当消消食。”

孟磊：“老师，您要不还是打个车，20分钟虽说不长，但其中有一段路路灯坏了，挺黑的不安全，而且也有些偏僻，平日里没什么人从那边走。”

刘梦也说：“是啊，老师您别走回去，实在不行，让孟磊陪您走过去，他自己再走回来。他一个大男人，总比您自己走夜路要安全。”

沈妙摆摆手，作势就往饭店外走去：“没事！你们别操心了，赶紧回去吧，我能行的。”

刘梦还想拦，但沈妙已经风风火火地往宾馆的方向走了，二人知道拦不住她，只得再三叮嘱：“老师，您路上注意安全，遇见没路灯的路就走快点，到了之后跟我们发个消息！”

沈妙笑着回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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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分钟后，沈妙来到了孟磊他们口中说的路灯坏了的那段路。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没瞎说，这段路确实黑灯瞎火，而且，此时此刻沈妙觉得孟磊当时应该添油加醋一番的，那样她就不会选择走过来了。

前面的这条路只能看到十米外的地方，再远的就完全笼在一片黑暗当中了，沈妙很难想象，发达的京市内竟然会有这么一条漆黑荒凉的路。

抬起头，沈妙看到，自己准备去的宾馆就在前方，漆黑的道路尽头，一个亮着的霓虹灯牌显得格外醒目：友居宾馆。

犹豫片刻，沈妙还是夹紧腋下的包，猛吸一口气，壮起胆子向前走去。

路不宽，只能勉强容纳一辆车单向行驶，两边堆积着破旧的自行车、纸箱板、废旧电器，还有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杂物。

四周安静极了，闷头往前走的时候，沈妙只能听见自己鞋底和路面碰撞发出的焦急声响。远处偶尔能听到几声猫叫，不知是藏在哪里的流浪猫。

沈妙提着气往前疾步走去，“友居宾馆”的霓虹牌子愈来愈近，她甚至可以看到发亮的灯管因为用得久了，不同的地方亮度略有不同。

喵呜——流浪猫的叫声从黑暗中传来，悠长凄厉，有些瘆人。沈妙下意识地将腋下的包夹得更紧，脚步也变得愈发的快。

然而，就在她走过快一半的路时，从前方黑暗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