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覃不去戳破老祖宗是个得了阿尔茨海默症的老鬼的事实。
他捂着发晕的脑袋恍惚地站起,刚才一幕幕离奇的画面再次在脑海中叛逆地横冲直撞。
一样的被人当做玩物售卖,他看到了无数花一样的少男少女,他们这其中有自愿的,有被迫的,有后悔的。
惨烈的叫声就盘旋在这如同吃人巨兽一样的会所之上。
背后的老板倒是会做生意得很,他不光只贩卖活人,甚至还回收死人。
将人玩死了没关系,他们会所会负责善后,力求360°无死角保障客户的舒畅体验感。
而那些惨死的魂灵,全部成为炼化僵尸的养料。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想象,全覃看到“自己”就跪在台上任人挑选,而无数只惨白的手正朝他伸过来。
他不停跑不停逃,在这明面上是废弃工厂,实际里面金碧辉煌的会所内来回穿梭。
每一个房间,都像牢笼一样禁锢着他们。
全覃救不了任何人,他的身后还有一群不停追逐着的黑斗篷。
他们一个个都戴着银白色的面具,张牙舞爪像电影里没有理智只凭本能的丧尸。
呵,什么本能,不过是卑劣的遮羞布。
那些怨念吵吵嚷嚷,语无伦次地惨叫诉说着。
全覃只感觉头痛欲裂,他从那些怨念中抽丝剥茧,一一对应,终于得到了一份名单。
“夏思璇,女,己卯年二月初一卯时生人。”
脸上滚烫的红晕终于散去,全覃脸色逐渐变得冷白,站起身定定看着封罹:“炼化僵尸的人就在这里。”
封罹将身上的斗篷脱下,随手披在他的身上。
“顶楼的人已经撤离了,估计正在去拯救他宝贝僵尸的路上。”
全覃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将那绿僵与女鬼的名字生辰八字发给空一道人。
对方很快回复。
至此,他们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
人已经逼出马脚,空一道人他们自然能挖出背后操手的老巢。
虽然何家是正经的阴阳世家,但哪个术士年轻时不曾叛逆地偷偷关注过无伤大雅的小邪术?
用僵尸血和生辰八字给人下绊子这种事,还需要人教吗?
“哎你,你不是那个新来的服务员?”
一个便衣忽然走到台上,对全覃道:“咱俩还当过同事呢。”
来人一脸正气凛然,正是那天全覃离魂时见到的偷偷抱怨的红马甲便衣。
怕多生事端,全覃入职后并没有主动与他说话,但这人却显然是认识他的。
宋伦心里暗叹,谁能不认识全覃呢?
刚来第二天就干掉他们这些老人拿下销冠,凭着一张人见人爱的脸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哄得顾客们心花怒放,纷纷掏钱买平时绝对不会买的高价酒。
真是幸亏他没去干传.销,否则三日就给干成传.销头子也真说不定。
只是后来就听说他辞职了,宋伦心里不是没有猜测,但碍于身份只能以完成任务为先。
他猜的不错,全覃果然被控制住,只是宋伦没想到他竟然是故意的。
另一位同事控制住台上奄奄一息的保镖,见状走过来对着两人打量一番。
“兄弟,身手不错啊!”这话是对着封罹说的。
能一下把那么大一个壮汉干掉,这得是铁砂掌吧。
但该走的流程还得走,虽然封罹和全覃表现得很像同时在调查此事的私家侦探,但也得跟着回去核查身份做笔录。
“嘶,你到底是怎么混进去的?”
一警察对着名单和封罹频频称奇。
全覃能混进去也就罢了,那人家也是从酒吧服务员一步一步做起的。
进入会所审查严格,封罹能装成34号混进去,可不是简简单单穿上斗篷戴上面具就能做到的。
而且据他们所知,那位真正的34号先生并未到场,不存在把人打晕后伪装身份偷渡进去的可能性。
没有身份铭牌,他到底怎么过的层层筛检?
封罹靠在椅子后背上,没有转身就走已经是很合群很给面子,但多余的麻烦话可别指望他能说一个字。
全覃能怎么解释?说他们家老祖宗是鬼非人,无可奉告?
“那真正的34号怎么办?抓到了吗?”全覃一脸焦急地转移话题。
“可别让这个漏网之鱼逃了啊!”
“这你放心,”警察不欲多言,但想到他们也在为此事奔波,便好心透露了一句,“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嫌犯。”
全覃的身份没有任何问题,但封罹却是个没有身份证的鬼民。
最后是管韫与空一道人亲自过来捞人,还有阴阳师协会做担保。
他们在阴间开公司,干的却是阴阳两界的买卖,需要酆司那边同阴阳师协会出示证明,再办理下来阳间的合法证件。
早在三日前封罹就确凿无疑成为在协会挂名的鬼,空一道人即便忌惮,但也抱着跟他交好的心思。
有空一道人与元一大师共同追查僵尸的后续事宜,全覃出了警局后十分放心地回家休息。
没办法,他又不会斗法,冲上去不是给人当菜切吗。
时间已经不早,等他钻进卧室倒头睡了个囫囵觉,第二日天刚亮就又被冀向阳给吵了起来。
“全哥全哥!不好了!”
挣钱也不是这么挣的,没日没夜有命挣没命花啊。
冀向阳好好一个富二代,作息怎么能如此正常。
全覃起身懒洋洋去客厅倒水喝,完了后打开手机的免提,脱掉身上睡衣扔到阳间的脏衣篮里,又从衣架上拿下晾晒好的新衣服打算去冲个澡。
手机被随手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冀向阳的声音孜孜不倦传来:“元一大师说,上一回他来时并没有看到婴灵!”
不然区区一只婴灵还不至于让他束手无策,他身上的伤是僵尸所致,所以才特地找了天师传人空一道人来。
全覃又倒了一杯水,眼睛随意盯着前方逐渐放空。
那婴灵来的确实蹊跷,元一大师后来卜了一挂,跟管霄并无血脉关系。
假如那婴灵是为了吸食阳气,以及跟在管霄身边的厉鬼点心而来,那也得有个沾上的契机,此事还得从他身边的亲近之人下手。
全覃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对面的冀向阳声音猛地提高:“真不愧是我全哥,猜的全中!”
“…………”
所以冀向阳什么都知道,搁这儿考他呢?
“全哥你猜怎么着?”
全覃:“……”
他累了,他不想猜。
另一头的冀向阳只好自问自答:“管霄他前女友,分手都三个月了,前一阵忽然来找他,说为他打了个胎!”
“…………”
全覃忽然想起,元一大师算着那婴灵跟他并无血缘关系。
冀向阳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紧跟着又道:“后来你又猜怎么着?管霄去做了亲子鉴定,那果然不是他的孩子!”
“他前女友傻眼了,非得揪着两人又一块去做,结果那孩子跟他妈,也就是管霄他前女友也没有血缘关系!”
冀向阳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离奇:“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从自己肚子里落下来的肉,却又不是自己的,难不成医院还能给搞错了?就跟抱错孩子一样打胎也打错了?”
“元一大师怎么说?”全覃问。
冀向阳既然来跟他说这事儿,就肯定理清楚了来龙去脉,甚至还想撺掇他再破一回案,吃口一手瓜。
这几日全覃在春日晴酒吧兢兢业业当销冠,元一大师和空一道人确实也没有闲着。
“元一大师当然都问出来了,只是一时没顾得上解决。”
全覃聚精会神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手中水杯已经空了却忘记放下,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此时还光着上半身,大刺刺站在客厅中,画面十分伤风败俗。
“据管霄他前女友所说,两人还没有分手前,她曾经去一个非常有名的寺……”
“咔哒。”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高腿长八块腹肌上尚沾着水珠的人。
全覃下意识抬眼,看到他们家封总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围着他的浴巾,似乎刚洗完澡。
手机那头的冀向阳还在说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
封罹随手将湿发掳到脑后,好像刚从海里游回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浪的气息。
他抬眼,与前方的全覃四目相对。
视线不着痕迹扫了一圈,封罹很轻地挑了下眉。
一不小心就坦诚相见,全覃早知道封罹的身材好,却也没想到竟然这样好,好到是个男人都会羡慕的程度!
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对比下来,他简直就是个弱鸡!
锻炼,必须锻炼!
不过鬼也需要洗澡吗?老祖宗之前不都是自动避尘吗?
怎么忽然想起来去沐浴,还如此骚包地走出来。
全蛋和俄罗斯套娃今日休班,一大早都还没起床。
这冷不丁的,后知后觉的尴尬涌上心头,叫全覃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现在把自己手里的干净衣服穿上,会不会有一种他在自惭形秽的感觉?
于是气氛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住了。
封罹将擦头发的毛巾随手丢在沙发上,走到客厅中拿起凉掉的茶一饮而尽,跟全覃就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
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顺着滚动的喉结流淌下来,又涩又欲。
全覃唰一下收回视线,脸色不知为何忽地涨红。
放下茶杯,封罹又将淡淡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打量,全覃浑身僵硬,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
“还疼吗?”他忽然道。
哦草!
不知是哪个字戳到了他的肺管,全覃差点吓得跳起来,瞬间用惊悚的眼神瞪向封罹。
封罹扬了扬下巴示意:“你身上都是昨天被捆出来的红痕。”
全覃“啊”了声,这才低下头看去,因为尴尬脸红到像个熟透的柿子,好像轻易就能破开口,流出蜜一样的汁水。
“嘶——”
看清楚的全覃倒抽一口冷气。
果不其然,昨天被绑带捆住的位置,在今天全都出现了一条条红色的勒痕。
肩膀、前胸、腰腹、后背,无一生还。
他皮肤竟然这么娇气?
明明昨天那个捆绑都是为了激起观众们的掌控欲,压根就没使劲他也没感觉到疼,怎么今天看着这么吓人!
全覃一时沉默,盯着地板好像在找能钻得下的地缝。
祸不单行,就在这时大门口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全有乾喜气洋洋,拎着一大袋子鸡鸭鱼肉来看望他儿子和老祖宗。
一推门,就看到青天白日在客厅中“赤条条”相对的两个人。
老祖宗明显是刚洗过澡,而他儿子满身都是不可细究的勒痕!
全有乾:“…………”
手里满当当的购物袋一下子绝望地落地。
全覃艰难扶额:“爸,你听我解释。”
全有乾哆哆嗦嗦指着他:“你,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说。”
全覃简直无语,他一个大男人,在家里光着上半身怎么了!
犯法吗?!
此时此刻,完全被忘记的尚在通话页面且开着免提的手机,被孤零零放在茶几上。
而电话的另一头安静如鸡,一丝声音都无。
冀向阳艰难地想要挂掉电话,却又没法昧着良心不吃这口瓜。
他是不是一下子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继续吃瓜会被灭口吗?
……
封罹内心OS:没错,是真的,怎么了?
……
一更,后面还会有更新,但估计挺晚大家早点睡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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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