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养崽日常 第16章 第 16 章

娜娜莉带着虚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程，在山中遇见了一个废弃的空旷木屋后停了下来。

说是废弃其实也算不上准确，毕竟虽然屋子里有些简陋，但屋顶并没有破洞，里面甚至还有着简陋的床铺。

哪怕它只是个用木板打造的稍微高点的台子。

娜娜莉在周围转了一圈，觉得这里大概是猎人上山打猎偶尔无法及时归家时，休息落脚的地方。

但这时应该是不会再有人来了，娜娜莉若有所思的向窗外看去。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

昨天夜间的时候忽然下了一场小雨，时间虽然不长，却是入冬的一个警钟。

原先还在半青半黄挂在枝头的树叶全落了下去不说，温度也猛然又降一截。

今天清晨起来和虚说话时，娜娜莉甚至能够看到对方张口时，嘴角哈出的白雾。

不能再等了，已经要入冬了。

准备过冬的物品也需要时间，一旦错过，等到初雪来临，想要再上下山就要难很多了。

此时他们离开村子向东走了三四天，但娜娜莉依旧不敢冒险带着虚下山。

只能将虚暂时留下来，嘱咐他在这里等自己，然后她独自下山探路。

如今她显形的时间越来越提前，仅仅只过正午时分不久，就能够恢复形体。

原先赶路的时候还觉得不方便，直到现在才庆幸还好时间提前了，不然连和人交流都无法做到。

不同于原先的那处大村子，这边靠山的是小村子，占地只有之前那个的三分之一大小。

这里的主事人是一位和善的老太太，在得知娜娜莉是来买米粮衣物的时候倒是没有多问，而是十分友善的领着她向村民们询问有没有多余能够出售的米粮，然后带着她凑够了……小半袋米粮。

没错，一个只有小孩腰这么粗细的袋子，娜娜莉挨家挨户的跟着问了整个村，也不过凑了小半袋。

看着只到自己小腿一半高的袋子，哪怕娜娜莉不清楚需要多少粮食才能够她和虚两人的日常开销，却也能明白这一点东西根本不够她渡过冬天。

老太太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大概是误解了什么，叹了口气她歉意道。

“这几年小灾不断，地里的收成一直都不算太好，收来的粮食自家用都有些勉强，这些已经是尽我们所能了，如果还是不够，或许可以往前走走，去另几个村子看看。”

看着眼前的这点米粮，娜娜莉自己心里约莫也有了些分寸，不管走多远，这一片的土地和气候都是大差不差。

这里既然有灾，那另外的几个村子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且临近冬日，家家户户都在存粮存柴等着过冬，如果不是她出的价格够高，可能连这一点粮食都无法凑够。

同时他们还需要被子，需要棉衣，需要鞋子，需要锅碗桶盆，需要盐，需要针线……而这些她估计很难在村庄里全部买齐。

诸多思绪在脑海里快速闪过，娜娜莉不由得问道：“那从这往能买东西的镇上，要向哪个方向走呢？”

老人眯着眼摇头道：“从这到镇上怎么走？顺着门口这一条大路一直往前就是，路是直路，就太远了。”

“有多远？”

“寻常跟着顺趟坐牛车，一来一回也要一整天。”

说着老人偏头打量她道：“你要走路去，没有个一两天是到不了的。”

“那最近还有去镇上的牛车吗？”

老人摆了摆手：“前几天就是最后一趟，可能后面挨着年关还有一趟，但最近是不会有的。”

娜娜莉又问道：“那我能不能出钱让他单载我一趟呢？”

似乎没想到娜娜莉会这么执着，老人拿着手里的拐杖往地上猛地磕了几下，然后指着地上的泥印道。

“不是我老婆子故意为难你，而是牛车太大了，牛也笨重，这几天雨浇的泥地都稀软，牛走上去很容易打滑，万一牛摔到了，可不是什么小事，就算给钱，人家也没法走的。”

通过之前一段时间的恶补，娜娜莉也知道这个农耕时代里，牛有多重要。

一般农民宁愿自己冒险，也不会让耕牛出事的。

因此娜娜莉只好失落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拎起这一小袋米粮，准备听话去周边的村子再看看。

可就在她将要离开，在村口向老人道别时，视线却不经意游移着落到了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前。

这处村庄里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两颗大树立着，而旁边那户人家光秃秃的树干旁却站着一个干瘦的小马一样的动物，背对着他们。

娜娜莉脑海里又冒出了一个模糊的想法，迟疑了一会还是问道：“这是匹小马吗？但尾巴好像不太像……”

听到她的问话，老人惊诧的看了看她，然后和蔼的笑了起来。

“我们这样的小村子怎么会有马，这是头老驴。”

在娜娜莉出生的时代，电气早已取代了这样生产效率低下的动物，再加上她之前补课的时候有很多东西都受限于实践而含糊带过，所以娜娜莉一时间确实没有认出来。

直到听到具体的名称，她这才从记忆里扒了点相关的知识，然后尴尬的收回手，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过为什么把它拴在外面呢？”

按理说深秋已到，哪怕是牲畜在这个时节也大多被主人牵回屋棚，纵使不至于跟着烧火取暖，但也不会像这样光秃秃的在外面拴着。

老人叹了口气道：“这头驴太老了，现在拉磨盘都有些够呛，他们家又买了只能干活的小的，这头老驴本来是要杀掉，不过这两天下雨暂时没来得及动手而已。”

娜娜莉本来以为得到的会是些诸如‘驴不怕冻’‘棚子坏了’等理由，却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不由得震惊回头问道：“要杀掉吗？”

“是啊。”大概是看出了她表情中震惊之外的难以置信，老人磕了磕拐杖感慨道。

“让您见笑了，但我们这边就是这样处理家畜的，不管是驴还是牛，生前劳作，不能劳作也都是这样处理。”

“靠天吃饭的人由不得自己选啊。”老人平静道。

娜娜莉看着脚边的袋子沉默了一会，还是犹豫着问出了之前心底的那句话。

“那这头驴能够带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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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莉最终还是将那头老驴买了下来，而且大概确实不需要它了，主人放手的格外爽快。

甚至还额外送给娜娜莉两捆草料，就是听说娜娜莉想连带着一起把驴车也买走时有点犹豫。

不过她给的钱够多，旁边的老人也跟着劝。

农村多是用驴车拉柴拉草拉粮食，偶尔拉一下人，但冬天里，这些哪一样都用不到，而且驴车也不是很难做，冬日趁着闲暇时自己再做一辆都可以。

最后还是一起卖给了娜娜莉。

看着娜娜莉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村名又热心的帮她把车组装好，草料米粮也拎上去放好，然后将她送到了大路上。

驴车驴车，虽然带了个车子，但看起来却和车完全搭不上什么边。

和娜娜莉之前见到的那种带着棚盖的马车完全不同，这种驴车非常简陋。

两个轮子，然后是几块木板拼凑起来的底子，左右连带着后面都有个矮矮的木栏板，将车子三面拦了一下防止东西掉下去。

哪怕山路已经算得上是平缓，但这样的车仍然是不可能走得了山路的。

娜娜莉将木板车在山脚处卸下，找了个地方用枯枝烂叶掩好，就带着新买的老驴还有两捆草料与小半袋米粮上山了。

但还没等她在山路上走几步，虚就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扬手就接过她手里的米袋，又从她手里牵走了驴绳。

看了看驴子偏头问道：“你怎么买了头驴回来？”

“你居然认得出这是头驴？”娜娜莉不由得惊讶。

不知道为什么，娜娜莉忽然就从男孩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点无奈的意味，她干干笑了一下，跟男孩说了之前去村子的事情，还有要去镇上的想法。

虚肯定了她的想法，但也提出了要求：“这次我要和你一起去，一天的时间太长了。”

娜娜莉却仍旧不敢冒险：“我可以等到下午显形后再去，去到了买好东西，然后夜里再赶路回来。”

男孩拿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看了看她反问道：“万一时间不够，你去到的时候人家市场关门休息了呢？”

“而且上午不显形的时候，旁人看不到你，只能见着一头无主的驴在走，人家直接顺手牵走了呢？”

“最关键的是，你不显形的时候什么都碰不到，万一驴走到了别的岔路上，你又该怎么把它赶回来呢？”

依旧是从前那副没有什么表情的姿态，但连着几条不带喘气的说下来，一桩桩一件件也都是娜娜莉担忧的问题。

娜娜莉没有立刻回答虚的问题，反而新奇的看着他打量。

先前她就觉得从跳崖那刻起，男孩似乎就有些不同，如今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娜娜莉才发现哪里不一样——

不同于从前如同玩偶般空洞的面孔和身躯，此刻的男孩哪怕依旧面无表情，但他的眼睛和神采却活了起来。

许久没有等到回答，男孩又回头看她，语带催促道：“那我们明天早上一起走哦。”

说话间，两人一驴就到了小屋，还没等娜娜莉再说些什么，男孩就拎着米粮，卸下驴背上的两捆草料走进了屋子。

娜娜莉也跟着进去，然后就被大变模样的屋子晃了晃眼。

原本灰尘连天的小屋，此刻被扫的干干净净，连带着墙壁也没有一丝灰尘。

而原本已经破了半扇的木窗，也装上了新的木条，重新安在了原地。

如果说早上娜娜莉离开时，这里还像个废弃的木屋，那现在看上去居然有两分能够住人的样子了。

……虽然还是一贫如洗。

娜娜莉走到窗户边，回头看了看男孩问道：“这个可以打开吗？”

男孩一边将草料和白天拾捡的木材放到一起，一边仰头答道：“当然可以。”

娜娜莉觉得窗户上糊的布有的眼熟不由问道：“窗户上的这块布是……”

“是之前最开始你给我穿的那件不能再穿的衣服。”

“窗户外那些被穿起来晾着的鱼也是我们的吗？”

“是我从河里抓的，这边也有一条河，比原先那个还要大。”可能是怕娜娜莉不懂，他跟着又补充道。

“冬天鱼就在冰下面难抓了，现在抓住晾干，就可以放到冬天吃。”

娜娜莉在房间里走着看着，觉得此刻两人对比起来，她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那房间中央这个绳子是做什么的？”

“是以后用来吊锅的，下面以后会再起个炉子。”

娜娜莉回头惊讶道：“你还会做那种炉子？”

他平静道：“好看的不会，但一般的会。”

娜娜莉默默震惊了一会，在屋里绕了又绕，最终不得不承认对方远比她这个大人要靠谱的多这个事实。

于是当虚再次有意无意的提醒她，明天要一起去市场时，娜娜莉沉默片刻将钱袋解下递给了有些惊讶的男孩。

“对于生活这方面，我还有很多不足与想不到的地方，明天买东西的话，就拜托你了。”她慎重道。

男孩定定看了她一会，微微扬了下嘴角，轻声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