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第8章 第 8 章

骆驼拉上就从沙窝里走，驮的都是字号家的货，啥东西都有。西北的天说变就变，驼队是早五更出发的，走到路上就飘开梅霜了。时节不大，便又纷纷扬扬飞下一天的大雪来。张老的货是早早就收集好的，都是些贵重物。计划好，就从这里出发上大景。谁知，姓何的长工通的贼。探信的贼娃子就得着风了，连夜子报到了鹞子山：“可靠消息：张老在大景城上开的总号，各道四处都有他的分号。崔大刀沉溺于酒色，想必已经弱不禁风了。这次驮物资的，正就是他的镖局。最关键，‘三老婆擦枪的时候，听见她亲口儿说的，仅仅就剩下两发子弹了。而且，这两发子弹在炕上搁的，我也亲眼儿见了。究竟再有没有，实话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再就没有找见过。’”照原话搬给，又就献殷勤：“既然是张老家的货，多的肯定是钱，像票子、金条、白坨子、元宝都有；绸缎也有；粮食也不少。为了赶路，计划原从沙窝里过。四哥的意思，趁机就把这一批货吃掉。”

这一伙强盗一共十七八个人。为头的正是辛老道，为因他会金钟罩铁布衫，有金刚不坏之身；并且耍的一把好宝剑，果然是阴阳幻化、见肉锋伤。因此两样而得名。老二正是尕枪手，据说枪法精到，一步一枪，枪枪命中，一发都不落空。再就百步以外飞刀，刀刀都能命中人的要害。剩下的也是些亡命徒。辛老道一听，当时就发话了，“弟兄们斟酌一下，这次是大买卖，是明抢好呀，还是暗夺有把握？”三掌柜是个书生，平时读过的书多，一肚子的坏水，当时就分析开了：“从七道沟到大景城，两地足有八百多里的沙路，少说也得走十头八个日子。只要驼队一出发，必定就要从黑横梁走捷路。”众人听了都点头，赞成他的说法，“嗯，腊月里的日子其实还短，夜还长，天爷还很冷。驼队从沙窝里走，肯定想下的就是隐蔽，还不容易被人发现。呵呵！”尕枪手问：“照你们的意思，怎么办？”三掌柜详加分析：“崔大刀想下这么走，肯定有这么走的好处：首先，骆驼的草料不是问题，路上到处都是，本生就有哩；最主要是还能少弯三百多里路。”

尕枪手听了，不耐烦了，插话问：“知不知道是几链子骆驼？拉骆驼的又是几个人？他们都是些干什么的人？”探信的贼娃子告诉他：“听说是八链子骆驼。一链子五六个，就是四十多个垛子。一个垛子七百斤，就是三万多斤年货。一共才说八个赶骆驼的人。具体都是些什么人，虽然不清楚，但就知道都是……”还没有说完，辛老道就把他的话打断了，平时骄横惯了，自以为天下无敌，很是不以为然，“八链子骆驼才这么几个人！还用得着想办法吗？直接下手就对了。”探信的人急忙制止，“万万不能直接抢。”辛老道一愣，嘴半呵子张下了，听他又解释：“大哥你不知道，这次来的八个人和上一年的骆驼户不是一回事。为了确保万一，这一次崔大刀下了恒心了，专门召集下各道四处有些名望而且跑惯沙窝的拳膀手。”

尕枪手听了气不服，“真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就不相信了，都是些苦死苦活还混不饱肚子的人，一个庄稼汉，他能知道个啥？无非就是些土锤。”完了又喊叫：“大哥放心，我只要五六个人，十包九稳，给你把这批财物全部拿回来。”辛老道听了“哈哈”大笑，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心里早已经有了底了，——因为早在半月之前，他已经就得了信息了：驮的谁的货；押镖的是谁；几链子骆驼；从哪里出发；要到哪里去；途中都经过哪几个地方；一共能走几天。他的心里都一清二楚的。因此他胸有成竹，为尕枪手们壮行，“留下四个人，同我看守山寨。挑十一个弟兄帮助老二，连老四你们就是十三个人。拿我们的精锐，对付七个骆驼户应该没问题。你们可以埋伏到黑横梁外边等着。驼队到达此处，估计最快，也到三四天以后了。等到后晌骆驼走乏了，必定就要安扎营寨，生火做饭。我的意思，趁他们忙乱的时候包围起来，然后再下手。唯有如此，才能确保万一。”尕枪手满口应承：“没问题，你们等我的消息就对了。”第二天一早，饱食一顿，备上吃喝，带领人马轻装上路了。空身子骑的骆驼，简直半路上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