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第42章 第 42 章

时光迅速，转瞬就进了七月的门。

两面说好以后，小花真的来到王疤脸家。比她早来的还有一个穷苦人家的年轻媳妇子，年岁稍长，姓柴名草。带她们干活的是一个年约四十六七豁豁嘴的老妇人。小花也不好问她姓什么，只是管她叫婶婶。这是一个积年的老寡妇。孤身一人，卖身为奴，已经在王家干了好多个年头了。平时话不多，却对王家上下大小的脾气性格都了如指掌。这天正是七月初四日。一早背过人，偷偷告诉她们两个：“活干完待在一块儿，没人的屋子里不要乱跑。听太太讲，今天老爷就要回来了。”小花听了，该干啥还干啥，没有往心里去。这些日子她们三个都在王家，一天无非就是做饭、洗锅、抹灶、扫地、洗衣服这些，也没有见有什么出奇的事。想下的：打上一个月短工，把欠下的账目抵顶掉，草上飞在外边卖苦力再挣上几个本钱，再回去就重操旧业，两口子原跑驴户子去。谁想人还没有来，王疤脸就把这个侄儿媳妇子拾到心里了，白日黑里都忘不了，心里早就琢磨下了一个馊主意。

结果到了初七日，下午给老爷的房子里端洗脚水去了。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见柴草回来。次日早五更跑回来的，爬到炕上就哭恓惶了，问她，又不说，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小花不明就里。但老婶婶的心里就跟明镜儿一样，不问都知道，她是被人糟蹋了。只是劝她：“好孩子，遇事千万要想通，人世上根本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一切都是命里注定，该怎么就怎么。遇上这样的人家，交上这样的噩运，现在就由不得你了。好在期限并不长，也就一个月的时间，牙子咬上忍一忍，其实很快就过去了。就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以后你就多操上个心，说话做事再多上一个心眼儿，不对咱就跑开。叫我说：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你看我都这么多年了，不也好好的过来了？”结果眼错不见，到了晌午再就没有见过人。无论哪里找也找不见，还以为跑出去回了家了，再就没有管。期间，干活的人把水打出来，看水高头恍惚就像是漂了油花儿。反正倒到水槽里，不管大小的牲口，只是站下摇尾巴，扎根就不愿意吃，还不情愿走。人们就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看到了七月十四日。

晌午饭吃罢，小花一个人到王家祠堂里去了。明天是七月十五，就是祭祖的日子。老婶婶告诉她，必须赶在天黑以前就把祠堂里的卫生全打扫了。正当她一个人把地扫净，毕恭毕敬掸神主上的细灰尘的时候，祠堂的门突然一响，王疤脸一个人悄悄儿摸溜进来了。小花转过身，只见他背过手就把祠堂的门也扣严实了。皮笑肉不笑地问：“小花在呢！”边说边往跟前走。小花瞅着他，心里不由就是咯噔一下子，“大天白日的，扣门干什么？”立时三刻，心里就泛起了一种不祥的感觉，“莫非他？”正当小花胡思乱想之际，王疤脸已经到她的身边了，一句话不说，鼻孔凑过来就朝她的脖颈处嗅，闭上眼睛自我陶醉，低声念叨：“嗯，这下好，你们欠我的账总算是抵消了。”小花立刻往旁边一退，忙忙按膝行礼：“大爹好！”王疤脸眼睛一睁，“吭吭”两声，双手又朝后一背，顿时就拿出当长辈的尊严来，听他说话了：“好！只要你们年轻人的日子过得好！”

边说，就又在各神主前头踱了几个来回，细细儿观察：“嗯，擦的还不干净，还得重新擦呀！像你这样驴□画门神，是想糊弄谁呢？不潜心向佛，难道也不害怕我们王家的列祖列宗怪罪你吗？”边说，就又朝小花身上蹭，低声呓语：“擦的净不净，还得我说了才能算。只要你听我的话，就什么都好说了。”说话间伸出双手，突然从后面就把小花抱紧了，爬到她的脖颈处，气也出不匀了，狂乱地嗅。小花再没有犹豫，用力往下一挣，当时就蹲成了马步。随即向后狠狠砸了一头。趁他松手的空隙，转身向后就使海底捞月，——死命捏了一把。这一捏真要命，当时就痛得王疤脸的眼泪花儿都转开了，整个人蜷缩成了弓形，感觉气都上不来了，一阵钻心钻心的痛。上动不停，小花瞅准王疤脸的下巴，朝起就是一勾拳。王疤脸还没有反应过来，当时就把舌头咬烂了，跟个木头一样重重的栽过去，躺到祠堂地下昏死过去了。

小花再不敢犹豫，急急跑过去，猛然一把拉开祠堂的大门，三步并作两步就出来了。就见管家正带着两个打手守在门外面。看她张皇失措的，猜想可能出了事，当面子就挡住了，问她：“老爷呢？”小花站住脚，捋一捋头发，当时就换过了一种好颜色，回头一笑，又把头低下了，两只手不停的编辫子的梢头，含笑告诉他：“嗯，对了。老爷说‘祠堂重地，闲人免进’。叫我出来告诉你们，多带几个人，就在外面把门看好了，一个闲人都不许放进去。”说话间拧了他一把，突然又对到他的耳根处，悄悄儿说，“本来不想告诉你。老爷教我先出去端一盆子水，来了要用。”说完低下头，先是“咯咯咯”一阵子乱笑，见管家信实了，这才转身，忙忙出去外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