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少娘记[综神话] 第37章 第 37 章

白琼在中天只住了一日，便要回青城。长蘅不舍，问：“你回去，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抑或是在中天住得不顺意？”

白琼一边从衣柜里取些自己能穿的衣服，一边回头笑说：“我在这里耽搁不起，青城一堆事儿等着我呢。有几个信徒一直在耳边祈祷，总要应个声。

除了这个，还有我准备去巡山，一来是清缴作恶的妖怪，二来是寻几个伶俐的当手下。等时间能闲了，我来看你，或者你去看我，都使得。”

长蘅枕着双手躺在床上，看她收拾行囊，又听她神采飞扬地说着话，便笑了一下，道：“也好，若遇到为难的事情唤我一声便是。”

白琼笑了，嘴上应了一声好，心里却想着，神职上为难的事情当然去找泰山府君更便宜，谁让府君是她的上官？

这叫公事公办。

收拾完，白琼打开妆奁梳发，突然看见红珊瑚手串和一对金镯，又是笑又是叹息，手串是长蘅送她的第一件礼物，金镯是定情的信物，均是意义不凡。

她想了想，取了这两样收起来，长蘅坐起来看见，无声笑了一下。

白琼梳完发，转头道：“我去了。我听闻长安的元宵节热闹又好玩，咱们到时一起去长安好不好？”

大唐的长安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胡人云集，热闹非凡，白琼早就心向往之，但一直没机会。更何况元宵节又是凡间情侣相会的节日，两人和好后，白琼一直想着要与长蘅过元宵节。

七月七，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也是凡间情侣盟誓的重要日子，然而长蘅和白琼熟知织女、牛郎和素节的纠葛，哪里会过这个节日？

长蘅听了，立马算起时间，现在离元宵节还有六七个月。一想还有这么长时间才能再相见，他恨不得下个月就是元宵节。

“嗯？”白琼半响听不到回复，疑惑地看向他。

长蘅忙点头道：“我到时一定去找你，只是还要等六七个月。”

白琼起身笑了一下，道：“你是神仙，这点时间，你打个坐，下个棋，就过去了。哦，你千万不要忘了，否则我找别人去长安过元宵节了。”

长蘅眉头微皱：“别人？是瑞圣吧。我那时一定在，不用她。”

白琼笑了一声，辞别道：“我走了。”

长蘅送她出门，直到白琼的身影不见了才回来，神情怅然若失，仿佛是送丈夫觅封侯的闺中少妇。

白琼回到青城，那股祈祷的声音坚定而缓慢地在耳边响起。原来是一位唤作十二郎在祈神，他的母亲缠绵病榻多年，饱受病痛折磨。

十二郎为母亲寻医问药多年，总不见好，偶然听闻青城的城隍庙灵验神异，便千里迢迢来到青城，求银花少娘保佑他的母亲早日康复。

他已经来了一个多月，整日整夜在庙中，不是洒扫锄尘，就是静坐祈祷，心是极诚。

除了这一桩，还有几个求财，求子和求姻缘的。一般来说，求财的，白琼多是不应，神也是救急不救穷，如今新天子尚算英明，只要动动手脚就不至于饿死。

求子的是缘分未到。白琼入梦，劝他们多行仁义，功德到了，子嗣便会提早过来。

至于求姻缘的那户，确实求到了好亲家，不过是隔房堂弟家的。隔房堂弟出息了，不忘拉扯一把堂兄，也算是遂了这家子的意。

这些都是小事儿，唯有十二郎的事情比较棘手。泰山那边回了信，查了那位老妇的阳寿还有十多年。

阳寿未尽，疾病不除，只怕余生要一直受病痛折磨。

仙界能除病消灾的东西很多，百花仙子酿的百花酿、元女制的琼瑶浆，王母娘娘种的蟠桃、老君炼的仙丹，受过麒麟祝福的建山甘露、中天炒制的赤山红芽……几乎沾上仙气儿的东西都能缓解老妇的病痛。

但是，白琼叹息一声，仙物虽多，但对于亿万生灵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再者，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白琼想了想，便决定授他医术。

仙生不易，多才多艺。这可是白琼能在一众城隍中，一骑绝尘的主要原因。

是夜，白琼入了十二郎的梦，教授他医术。十二郎大睡三日后，醒来发现自己成为一位读万卷医书的大夫。

他回过神来，欣喜若狂地跑进庙中，砰砰磕了几个头，指天发誓道：“善男遵娘娘命，日后回去治病救人，收徒教人，绝不藏私，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十二郎说完抬起头，恍惚瞧见神像仿佛笑了一下，心中更加虔诚。他归乡心切，买了许多香烛纸马烧了，次日就迫不及待地回去。

处理完这些，白琼就要去巡视南方。南方丛林茂密，遍布烟瘴，人烟稀少，诞生了不少大妖精怪。

白琼手下有几十天兵，安置在大青山深处。不过这次因只是去摸底，便没带他们，就自己一人去了。

白琼驾着云，青城越来越小，就像被群山怀抱的明珠一般，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浓郁的生机。

白琼沿岷江而下，前往云梦泽。水泽浩渺，白琼神识扫过，不少大妖怪抬眸睁眼，瞧了她一眼，便又继续沉睡。

白琼没有惊动他们，也打不算和他们对上，徒生是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也好，妖也罢，都是这世间的生灵。

人作恶，凡间有官府和律法管理；妖作恶，就要她们这些天兵天将来管。

“你少来多管闲事。弱肉强食就是天命，就是规矩。他们弱，我吃了他们增加修行。

我比你弱，你吃了我，我也不怨天尤人。少给老子扯什么天兵天将职责的，又是有罪无罪，老子顺应天命行事，若是我有罪，那就是老天有罪！”

白琼用剑指着重伤在地的恶蛟，这恶蛟吃人食妖，无恶不作，抓住之后，仍然振振有词。

她左手掐诀，封了恶蛟的妖力，道：“若是天道依你所言，是弱肉强食，谁能强过那些古神？那这天地，你我都不在，只剩下那些古神。

你睁眼看看，古神何在？这天道是所有生灵的天道，是不管强弱都能活下去的天道。”

白琼没指望这恶蛟立刻就能明白，说完就将他收入万妖瓶中，之后回泰山请府君元帅处置此妖。

对了，这万妖瓶是天庭给诸位将军配的仙器，用来收妖，不是白琼的私人法器。

白琼从江南来到岭南，收了数十个恶妖，抓了数百人挂在城头，并公布其罪证。

直到过年，白琼才回到泰山，将万妖瓶交给景武元帅。景武大为高兴，他的职位本来就是从诸位元帅手里抢来的，下属能干，占的地盘越多，他能管到的地方也越多。

只是像白琼这样的人才也太少了些。

白琼无奈笑了道：“元帅，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现在别说什么一将，连千军都不好找。这次我遇见几个修为高身手好的精怪，初开始听到可以入仙籍，各个都感兴趣，结果一听是做天兵，立马退了。

他们说，宁愿当个妖怪，也不愿意做搜山害同族的天兵天将。我劝了又劝，他们不信咱们不会滥杀无辜。最后还因为我是同类，叮嘱我赶紧辞了官，回山修行要紧。”

这些话在当时弄得白琼哭笑不得。当初，她看上了几位木魅，青松、桧柏、红枫、乌桕，各个人高马大，浑身气息清新，一看就是入仙籍当天兵的好料子。

一开始这几人兴致勃勃，桧柏还想去天庭耍耍，参加王母娘娘举办的什么蟠桃会。

白琼当然是欢迎至极，桧柏再问是什么仙职，执掌什么，白一一说了。

话音未落，几人便连连摆手，若不是看在同为妖怪的份上，几人定将白琼叉出去。

近几百年来，搜山已经失去本意，不分好恶，见妖就杀，一到时间，大山中的精怪都藏得死死的。

白琼无功而返，和景武抱怨起此事，颇感无奈。她是妖怪，搜山搜的也是妖怪，若是精怪出身的天兵天将多一些，说不定会少一些误会和杀孽。

“慢慢来吧。”景武安慰道。

白琼：“也只得如此。”

汇报完事情，白琼离开去找瑞圣等好友叙旧，留了两三日。大年三十，与泰山众神吃罢年夜饭，没看日出，便提早回去了。

新年伊始，她的庙也是极忙碌的，城里的人为争头香，刚过子时正就过来在外面排着。

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休养生息，依然有许多人来许愿，但不至于像几十年前那样绝望麻木。

面带希望的百姓挤挤攘攘地来上香，爆竹声声将冷冽的冬夜变得热闹起来，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清香。

这也许就是人间的幸福吧！

正月初九，长蘅忙过中天的事务，来到了青城。

两人穿着凡人的衣裳在城中散步，这对二人都是新奇的体验。

草木经冬更显苍翠，一户人家门前的枇杷树开着一簇簇白色的花，蜜蜂殷勤地采蜜。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醇厚而隽永，长蘅不由得叹道：“人间的某些地方比天庭好。”

白琼挽着他的胳膊，笑道：“正因为人的生命短暂，他们才迫切地去探索去发现，仙界的许多东西都是人间传来的。

凡人寿命有限，但凡人有千千万万，可不要小瞧这些人呢。”

长蘅闻言笑起来，附和道：“确实如此。”

两人说着话，一群穿红着绿的小孩骑着竹马呼啦啦跑过，银铃般的笑声在街巷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