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事情,天色将暮,长蘅过来找白琼一起回中天。告别众人,坐上车架,白琼一直微笑的脸上露出疲色,她将头靠在长蘅的肩头,娇声道:
“你帮我把钗环取了,戴着好看,一两次还好,戴久了就像戴个紧箍似的。”
长蘅低头细看,凤尾微微颤动,折出璀璨的光芒,华丽精致。他一边应了白琼的请求取下,一边笑道:“你戴这个正配你。”
白琼指着脖子上的璎珞项圈,笑说:“劳烦,还有这个。”
她伸手戳着长蘅的手臂,手镯叮当作响,清脆悦耳,戏言道:“我现在成了首饰架子。”
长蘅将璎珞项圈取下一起收了,道:“你戴的这些首饰繁而不芜,华而不俗,怎么是首饰架子,分明是首饰衬你。”
白琼听了,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柔声道:“你又胡说了。今日,东君找你们商议什么事情?”
长蘅闻言,想了想,玉京现在已是自己的天妃,无不可对她之言,遂道:“一件是五方之外出了不少了不得的人物,没照过面,或会对五方帝君有影响。”
“影响?”白琼疑惑道。
长蘅点头,道:“若发生龌龊,十元帅或诸星君仙官拿不下,只怕要我们五个出手。”
白琼闻言笑起来:“若要你们出手,只怕那时天是塌的。”
长蘅闻言笑起来,只是突然转笑为忧,道:“这事倒不怕,还有另外一件事令人担忧。东君观察到天相异兆频频,对应五方,几十年前就出现过一次。”
“对应五方?”白琼惊讶地问:“难道是五方帝君有人要下凡历劫?”
长蘅点头,低声道:“上一次已经有人下凡历劫去了,不知这一次去的人是谁?而且……”
长蘅脸上带着极罕见的忧色,道:“那人下凡历劫之后没多久,帝星红光闪烁,本相变男为女。”
“女相……啊……难道,难道……”白琼的脸上带着惊诧和激动,道:“莫非要再出个吕后?”
长蘅摇头道:“帝星女相,闻所未闻,只怕要比吕后更进一步。”
“女帝。”白琼吸了一口气道。
长蘅点头,低头看着白琼的眼睛,道:“这几日的异兆应在五方,只怕五方有人要去应劫。”
白琼带着激动道:“五方有人要去当女帝?”她觉得她可以。
长蘅见状,没好气道:“早几年那人就应劫下界了,这次去的怕是女帝的陪同应劫之人。”
“先不说这个,女帝是谁去的?”白琼好奇道。
长蘅道:“斗部心宿月狐星君。女帝主政,想来什么也会出什么女相、女将、女侯之类。这些女子必要钟灵毓秀,集天地精华,天命可能会从女仙中点几人下凡应劫。”
车架到了,两人回到罨秀殿,继续说这个事情。白琼好奇说:“从女仙中取,男仙不可以吗?”
长蘅笑道:“神仙分阴阳,凡尘分男女,自然可从男仙中取。”
白琼笑起来:“说不定你要下去当个女相哩,到时我犯事到你手中,多通融通融,不要学建成太子屁大的事都要告知天帝。”
长蘅无奈笑道:“这女相可能是你哩。”
“啊?”白琼疑惑,随后一想,当个女相也不错。
“不要把应劫是什么好事,若应劫失败,可能就要永受无边孽海之苦,百世沉沦不得解脱。”长蘅没好气道。
白琼一愣,道:“真的?”随后想起那些青城百姓在战火离乱中的惨状,连连吓得摇头。
长蘅想了想,道:“玄英下去应劫……”
“玄英?北方仙君?”白琼忙捂着嘴,压低声音道。
长蘅点头,道:“不要外传。不说别的了,现在应劫的可能是你、葛巾天妃、朱明天妃,或许还有织女。月狐星君这位主应劫者已下界,陪同应劫的人也会陆续下界。”
白琼:“那怎么办?”
长蘅叹了口气,道:“是我误了你。若非我,恐怕你就不在可能应劫之列。”
天命冥冥之中选中主魂适合的生灵,然后从中挑选。这些应劫候选人,可能因心念一动,或偶出一言,无意间回应天命,于是就成了应劫之人。
应劫有利有害,过了劫难,修为心境大涨,过不了就前功尽弃,受百世轮回之苦。
白琼闻言笑起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有此遭,无论如何都不能避免。”
长蘅叮嘱道:“你以后要小心谨慎。”
白琼好奇道:“怎么个谨慎法?”长蘅想了半响,最后道:“不知。”
白琼噗嗤笑出声,没把这事放心上,反而安慰长蘅道:“我在人间所理不过一城,若真当上王侯将相,说不定是我的……”
话还未说完,就被长蘅捂住嘴,直到白琼比了安心的手势,才放开,斥道:“不许乱说。”
白琼抱着长蘅的胳膊,笑道:“咱们只好没过一年,天妃的荣耀还没享受,怎么就轮到我应劫?咱们必定是多虑了。”
恰好东君与葛巾天妃也讨论这事,他安慰葛巾天妃道:“你素来恬淡无争,女帝出世,随应劫的女子要精明敏锐,朱明天妃和织女都是这种性格。
还有玉京天妃,她不来异兆不显,她当了天妃异兆频显,是她应劫也尚未可知。”
葛巾天妃忧心道:“朱明天妃也就罢了,但织女和玉京着实冤枉了些。”
素节仙宫中,织女正在银杏树下看书,凡人生命短暂,但有人却在短暂的时间内绽放出耀眼的光彩,留下隽永的文章和智慧。
下凡一趟,织女那颗在仙界浸染的心逐渐发生了改变,喜欢上看凡人的书。
西方素节仙君回来,在织女面前坐下,忍着怒气将应劫的事情说了。织女点头,淡淡道:“下凡应劫,焉知非福?”
说罢这话,织女若有所感,看向天空北斗所在,微微一顿。
素节仙君脸上带有薄怒,竖着中指,骂老天爷道:“天命就逮着五方薅羊毛,填进去一个不够,还要人去填,不如我……”
织女回神,眼疾手快将一块糕点塞进素节仙君的口中,堵住他的话,语气温柔而平静道:“你若不想受孽海之苦,就安静些。”
素节仙君讪讪吃了糕点,扭身背对织女生闷气。
白琼将应劫的事情抛在脑后,正巧朱明天妃派人送来簪花。她打开一看,原来是两支凤凰花,鲜妍晶丽,美得不可方物。
她想了想,取了一块稀有的赤色月魄石做回礼,让来人带回去。
打发走人,白琼拿着簪花进书房,笑道:“你说奇怪不奇怪,不早不晚朱明天妃竟然送了一份礼。”
瑶池宴会结束后,朱明天妃等人都补送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
长蘅接过簪花,簪在玉京头上,笑道:“这花正配你。朱明没来,朱明天也妃就没过来,东君把结果传信给了朱明天妃,想必她是来道谢的。”
白琼道:“原来如此,阿紫姐姐必然也接到她的谢礼了。”
她走到镜前,仔细打量自己,越看越满意,镜中的人儿雍容华贵,端庄优雅,气色红润,与刚上天庭时大为不同。
“居移体,养移气,果然如此。”白琼美滋滋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