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轨迹 第2章 Chapter.02

Chapter.02

「后来想想，那个时候的喜欢，最纯粹，也最心动。仅是偶尔看一次你的身影，或从听人说起你，就足够我心潮起伏好久。」

——《暗恋星星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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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南城，天气炎热不堪，连梧桐树上的蝉鸣都透着苦夏的燥。

早上七点，温听背着书包从公交车上下来，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泛起黏湿汗意。

包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声。

温听看一眼，是母亲白琼枝来电。

温听按下接听键，欣喜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妈妈。”

“到学校了吗？”

白琼枝冷漠声音如迎头一盆冷水，浇灭温听所有喜悦。

温听漆黑眼睫失落垂下：“到了。”

白琼枝漠然叮嘱：“温听，你给我听好，是你自己非要转回南城，以后要是考不上好大学，你对得起你徐叔叔为你转来附中费的心血吗？”

“您放心，我会好好学习。”温听咬紧唇角。

白琼枝嗯一声，让温听少联系自己，便挂断电话。

温听整理好情绪，往对面的附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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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全称“南城大学附属中学”，是蜀省重点中学之一，历届升本率高达97%，排南城高中前三。

温听小学到初二都是在附中就读，直到初二暑假，父亲温峰癌症去世，白琼枝去京城工作，她也跟着转学。

到京城不久，白琼枝和初恋徐启丰重逢结婚，随后怀孕，就把她送回西县奶奶家。

今年暑假补课结束，温听在西县中学的班主任找到奶奶，提出当地师资有限，建议她给温听转学，免得耽误孩子前程。

奶奶立联系白琼枝，让她给温听转学回南城，白琼枝说什么也不同意。

这在温听意料之中，她每月生活费都是继父徐启丰给的，白琼枝恨不得没生过她这个女儿。

温听和白琼枝商量，回南城后，她会住爸爸留给自己的纺织厂家属院，不会去打扰她的新生活。

有徐启丰在旁劝说，白琼枝终于松口。

半月前，徐启丰找关系，把温听转进附中文科火箭班的高三七班。

温听先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报道。

班主任是一个长相清隽，才二十出头的青年。

谢聿青笑意温和和温听打招呼：“你好，我是谢聿青，原来班主任蔡老师休产假了，这学期由我暂代七班班主任一职。”

“谢老师好，我是温听。”温听乖巧打招呼。

谢聿青看着面前的温听。

小姑娘留着及耳短发，齐刘海，巴掌脸，一双杏眼剔透，左眼下一颗棕色泪痣，乖软又漂亮。

谢聿青看眼温听的档案，问：“我看你成绩挺好，中考还是县状元，怎么高一没来附中，现在才转来？”

温听原本是要来附中上高中的，可白琼枝放话，如果温听敢回南城，她会立刻断掉她所有经济来源。

奶奶当时又生了病，温听记着奶奶对自己的好，便决定留在西县中学上高中，也方便照顾老人。

前面是家丑，不好往外说。

温听只当后面为由，乖巧答道：“当时家里老人生病了，我要照顾她，所以没来附中。”

谢聿青点点头，叮嘱温听中午放学去后勤楼拿校服和学生证。

温听轻声应好。

早自修铃声响起，原本还有学生嬉笑打闹的走廊，瞬间不见人影。

温听跟在谢聿青身后，往高三七班教室去。

高三七班教室在五楼楼梯口，要途径理科火箭班高三九班的教室。

经过九班教室后门时，温听小心翼翼用余光看去。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九班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训话，台下同学一脸认真听着，没有一个人敢开小差。

唯独靠窗倒数第一排的男生，他懒散趴在桌上，桌上堆高教材挡住他的脸，只见凌乱黑发被光镀了一层碎金，黑色T恤下的肩胛骨微凸。

温听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路过九班后门的时间只有几秒，温听不舍挪开眼，跟着谢清聿从前门进了教室。

七班教室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认真学习。

在谢聿青带着温听进来时，齐刷刷抬头。

一瞬间，所有视线都集中在温听身上。

女生穿着一条白色过膝连衣裙，奶黄色书包，露出的小腿白嫩纤细，太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脚下影子清瘦。

温听不是一个擅长被当成焦点的人。

被大家这么看着，她掌心都生出紧张汗意。

谢聿青做高三七班英语老师时，就和同学关系好。

现在当代班主任消息传开，立刻有男生出声调侃：“谢哥，你升职了不请我们吃饭吗？”

“就是，必须请我们吃饭。”大家起哄闹开。

一时间，温听身上视线少去大半。

她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吃饭的事不急，”谢聿青转头示意温听作自我介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转来我们班的温听同学。”

众人视线再次落到温听身上，令她如芒在背。

温听呼出一口气，缓解紧张心绪，轻声开口：“大家好，我叫温听，温水的温，如听仙乐耳暂明的听。”

台下安静几秒，爆发出如雷掌声。

还有男生笑嘻嘻道：“欢迎温听同学加入七班！”

感受大家对自己释放的善意，温听放松不少，冲班上同学露出恬静微笑。

“谢谢，希望以后能和大家愉快。”

又是一阵如潮掌声，在谢聿青抬手下渐消。

谢聿青给温听安排的座位在第二排走廊靠窗。

温听道谢，走到座位坐下。

同桌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高马尾，笑起来左边脸有一个小酒窝。

赵昕瑶热情和温听打招呼：“你好呀，我叫赵昕瑶，是七班文娱委员，很高兴认识你。”

“温听，我也很开心认识你。”温听浅笑回。

赵昕瑶是住校生，周内出不了学校，偏她嘴挑，还吃不惯食堂。

温听知道后，会偶尔给赵昕瑶带饭进来，帮她改善伙食。

温听才转来，跟不上学习进度，赵昕瑶就跟温听分享自己笔记，帮她补习薄弱的数学和地理。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很要好的朋友，连去洗手间都要手拉手一起。

-

周三下午，体育课。

集体活动结束后，温听和赵昕瑶挽手去小卖部买冰淇淋。

正午太阳很晒，温听两人买完冰淇淋，走清水湖边的香樟林回教室。

路上，赵昕瑶吃着冰淇淋，抱怨：“为什么都到九月中旬了，还是这么热？”

“过几天就好了。”

温听咬一口小布丁，甜滋滋的牛奶味在唇齿蔓开。

赵昕瑶双手合十许愿：“快凉快起来吧，本仙女都要被热死了。”

路过篮球场，温听放慢脚步。

她装作不经意用余光看过去，期盼看见那道令她心动的身影。

香樟林和篮球场隔着一片绿色护栏网，温听视线被切成无数菱格。

塑胶跑道围着一群女生，球场上一群男生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球赛。

温听目光从那一张张奔跑的脸上掠过。

没有熟悉的他。

温听失落移开眼，又忍不住问自己。

明明认识多年，在学校也遇见过几次，为什么就没有勇气上前打招呼？

忽然，不远处球场爆发出一阵喝彩声，夹杂着女生压抑不住的欣喜：

“我赌对了——！沈京叙果然会上场！这课没白翘啊啊啊！”

小布丁被太阳晒得融化，奶白水渍从木棍滴落，打湿温听指尖。

她没空去管，立刻看向球场。

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九班几个男生围着沈京叙，商量着下半场怎么打。

沈京叙穿着一件黑色球服，深灰色运动短裤，单手抄兜，身形颀长，黑白拼色球鞋，小腿肌肉线条流畅。

上半场球赛九班输得一败涂地。

见沈京叙上场，九班男生语气激动：“有沈哥在，五班那群兔崽子完犊子了！”

“急什么？”沈京叙调整左手戴着的白色护腕，腕骨削瘦，语气透着骨子里带出来的狂，“场子嘛，慢慢找回来就行。”

九班男生瞬间沸腾起来，冲沈京叙竖拇指：“不愧是沈少爷，牛逼！”

沈京叙脸上笑容散漫，惹得越来越多女生往球场这边围过来。

温听垂下眼睫，遮住眸底失落。

他永远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赵昕瑶喜欢凑热闹，把手里冰淇淋快速吃完，拉着温听往球场跑去。

温听和赵昕瑶艰难挤到第一排，目光落在沈京叙身上。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除夕。

许久不见，沈京叙头发剪短了。

是很利落的圆寸，漆黑眉眼已具成熟轮廓，深邃又俊朗。

沈京叙转头听旁人说话，侧脸弧度流畅，一双狭长黑眸微眯，眼尾上扬，右眼下一颗红色泪痣，唇角是漫不经心的痞笑。

满身懒洋洋的少年气，特别招人眼。

球赛开始。

五班控球后卫从九班一个男生手上抢走篮球，一边运球，一边嚣张地朝九班众人竖中指，还放话：“一群垃圾！”

九班男生气得咬牙，却又抢不过球。

这时——

沈京叙从五班控球后卫手里夺走篮球，眼神示意旁边队友，双方配合默契，把五班控球后卫给防住。

沈京叙倒退用右手运球，眼睛盯着五班控球后卫，竖起左手中指晃了晃。

不顾对方黑成锅底的脸，沈京叙笑意轻狂：“这话还你——”

沈京叙以极其嚣张的姿态，来到五班守着的球框下。

他转身跳跃，一个完美的三分球落地，冲五班扬眉挑衅一笑：“——垃圾！”

全场安静一瞬，欢呼声如山倒。

特别是女生，个个脸都红透：“救命，沈京叙帅得我风湿病都犯了！”

“我要举报！光天化日之下，你公然搞黄啊啊啊！！！”

“……”

温听眼睛从沈京叙身上移不开。

尖叫声如浪，淹没了她一下比一下快的心跳。

赵昕瑶看着打球的沈京叙说：“果然，沈京叙一上场，五班控球后卫都成空气了。”

从那颗三分球开始，赛况迅速扭转。

沈京叙完全是压着五班控球后卫打，篮球在他手中像有了生命，能准确传给队友。

“为什么？”温听既好奇，也想知道更多分开这些年有关沈京叙的消息。

赵昕瑶说：“沈京叙从校队退下来前也是控球后卫，他极其擅长传球，制定战术，能精准把控比赛节奏，有着‘附中斯托克顿’之称，为附中捧回的奖杯都不知多少座了。”

“跟沈京叙打比赛，这不是年三十讨口，丢人现眼吗？”

温听眼睛跟着球场上的沈京叙，眨眼间，沈京叙又进了一记三分球。

有沈京叙上场，九班不费吹灰之力赢了五班。

五班控球后卫在临走前，对沈京叙放狠话：“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沈京叙眼皮都没抬一下，把五班一众人气得够呛。

一个身穿水蓝色连衣裙的女生跑过来，黑长发，长相清纯漂亮，她在沈京叙面前停下，红脸把手里的冰矿泉水递过去。

沈京叙用瓶身碰了下女生发红的脸：“天太热？”

女生对上沈京叙玩味的眼神，旁边还有人起哄。

她脸红得快滴出血来，软声嗔道：“……别闹。”

沈京叙笑了声，随即拧开瓶盖，仰头喝水。

有水顺着他削瘦分明的下颚淌落，突起的喉结上下滑滚，痞帅又迷人。

九班人吵着要回教室。

沈京叙左手拎着矿泉水瓶，右手搭在女生肩上，虚搂着她，朝温听方向走过来。

热风涌过，细尘落进温听眼底。

她伸手去揉，眼睛瞬间红了，一颗心就像泡在密封的玻璃罐，又酸又涨。

赵昕瑶看清女生长相，啧声感叹：“这才几天？沈京叙又换女朋友了？”

“他现在换女朋友也很快吗？”温听佯装随意地问。

“也不是，”赵昕瑶摇头，“高一入校那个谈了快一年吧，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他要为爱回头了，结果女生转学离开后，沈京叙女友照样不重样的换。”

温听听不下去，和赵昕瑶说：“瑶瑶，这里太热了，我们回教室吧。”

赵昕瑶用手扇风：“回去吧。”

温听害怕遇见沈京叙，想走另一边回教室。

赵昕瑶却想原路返回，温听拗不过她，所以不可避免遇见沈京叙一行人。

没有任何遮挡，沈京叙必不可免的看见了温听。

沈京叙先一愣，旋即饶有兴致地扬眉，要出声叫温听。

见沈京叙要和自己打招呼，温听拉着赵昕瑶快速跑远。

沈京叙目光紧追着跑远的温听，直到她进了树仁楼才挪开。

回到教室坐下，温听从桌洞拿出手机。

Q.Q列表特别关心亮起，备注为“沈星星”的人发来消息。

【沈星星】：温听听，长本事了，回来都不告诉我？

忘说了，校园背景是2011年秋，旧高考制度。

青梅竹马的童年往事，会放到番外，或者小剧场。

*注：“如听仙乐耳暂明的听。”——白居易《琵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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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