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珏站在廊下赏着奇花,忽觉身上一暖,一件貂裘轻覆上他的肩头,待他转过头去,便见一个男子手持折扇身姿蹁跹立于他的身侧。
白珏眸光微凝退了半步,他竟不知身后何时出现这么大一个活人,脱口而出:“卿王起的这么早?”
卿陌染嘴角挂着浅笑,眉目清冷却不显萧瑟,反而多添了几分生气与温和。
“我向来少眠,晨起调息已是习惯,可少主为何也起这么早?莫非是在我这里住的不习惯?”
白珏眉峰轻动,语调淡淡:“这里清幽雅致,并无不适。”
卿陌染还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瞥到前方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心思微转,饶有兴致的说道:“大师果真勤勉,看样子昨夜不曾安眠。”
白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一人紫芒萦绕,如同沐浴在紫幕的霞光之中,看上去神圣肃穆。
闭目调息的千铭好似感受到了那人炽热的视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两人目光相触,白珏心底涌现出一股异样情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头被狠狠拨动着。
卿陌染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自然是感受到了那两人之间的情愫涌动,然后,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两步,好与白珏拉开些距离。
“二位慢聊,卿某先行告辞。”
说罢,卿陌染便径直朝着王府内堂走去。
白珏回过神来,垂下眼眸避开千铭灼灼视线,眼角眉梢皆是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竟莫名的觉得有些慌乱。
下一秒,恬淡的空气中弥漫着几缕淡淡的檀香,在抬眸,千铭名已来到他的近前。
白珏看着他的眼,只觉呼吸都快要停滞了,这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些,近到只要他微微抬起下颚便能吻上他的唇。
白珏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双腿发软,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却不想身体靠上了廊柱,让他无路可逃。
他甚至觉得那人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腰肢,将他整个人都裹进了怀里,俯首贴近他的耳畔,暧昧低喃:“逃什么?刚刚那人不是也离你这么近的吗?”
白珏只觉得浑身躁动,脸颊火辣,耳廓处也是红的吓人。
“这里风寒,少主还是早些回房添些衣裳,免得着凉。”
这声音虽无先前那般暧昧却也是温柔无比,但听在白珏耳朵里犹如惊雷炸响,重点是人家离他尚远,更没有环着他的腰身。
原来刚刚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痴心妄想,白珏心中苦涩难言,只觉喉头发紧,连忙垂下眼眸掩饰自己所有的情绪,一个转身没了身影。
千铭看着自己刚刚从那人身上解下的貂裘,又想起方才的旖旎,唇畔忍不住勾勒一抹浅笑。
白珏那小笨蛋回房只顾着黯然神伤,完全没有注意到卿陌染披在自己身上的貂裘不知所踪。
直到楚寻传他去用膳,他方才想着解下貂裘送还卿陌染,可身上哪里还有貂球的影子。
白珏手下一空似是有些愣怔,细细回想,刚才自己在廊下赏花卿陌染明明为他披上了貂裘,怎的就不见了?
楚寻看穿了他的所思,却没有猜对他的所想,只当妖狐滥情,对他家主人起了邪念,于是试探道:“少主可有哪里不适?”
白珏收神,后而盈盈一笑:“卿王喜欢晨起我亦如此,所以便想着明日与他一起调息,就是不知他晨起几时?”
楚寻还算淡定的脸瞬时黑了几度,没好气道:“卿王确实喜欢晨起调息,只是时间随心,并不固定。”
楚寻这话说得看似委婉,实则就是四个大字:“无可奉告!”
白珏听了也不恼怒,偏偏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煞有介事的说了句:“卿王果真随心所欲。”
楚寻一口老血憋在胸腔,此刻,恨不得似举起屠刀砍掉某狐狸的九条尾巴。
白珏察觉到了煞气,倒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一边迈步出门,一边思量,卿陌染喜欢晨起调息是事实,那也就是说刚刚他却与卿陌染有过交集,他也确实给自己披上了貂裘,可貂貂裘不见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千铭那醋坛子不比眼前这坛浓度低。
白珏这样想着,迎面便撞上一人,不是千铭又能是谁。
此刻,二人鼻息相触,就似刚刚廊下那般,白珏只需微微倾身便能吻上千铭的唇瓣。
千铭故技重施,薄唇轻启:“少主这般匆忙,不知所急为何啊?”
却不想,白珏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笑容不退反进:“卿王备下膳食邀我一同进膳,你不来吗?”
千铭万万没有想到刚刚仓惶逃窜的狐狸崽子瞬息之间进步斐然,因为离得太近,这次换他要逃了,白珏哪里能给他逃跑的机会。
彼时,那芊芊玉指已勾起了他的下颚,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借机调戏:“你既已解了我的貂裘,就劳烦大师帮忙把它送还卿王,免得欠下不该欠的情分。”
撩与被撩的区别就在于一个主动一个被动,然则,但凡被动变为主动,那杀伤力可谓是惊心动魄。
白珏看着千铭的面部表情变得精彩纷呈,心里暗爽,指腹还时不时的在他颚下摩挲两下。
白珏唇角的弧度越扩越大,就像是做了什么得逞的事情。
那眸中含义无非是说,让你刚刚欺负我,这回得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千铭没有与他抗衡,只是微不可察的低了一下头。
刚刚还好生得意的人儿转瞬倾颜已变,抽回了粘附在人家下颚上的手,然后迈着步子逃之夭夭。
白珏边逃边想:“这南域妖都果然邪性,不然那和尚怎会当着别人的面亲吻他的手,这和尚疯了不成?”
千铭疯没疯不知道,反正目睹了全程楚寻是差点疯了。
餐食过后,卿陌染邀请白珏与千铭一同进宫,白珏却以不善与人交际为由婉拒了。
卿陌染独自去见了妖皇,妖皇南州牧却没有对他提起两日前的血雨腥风,只是说南陌寒近日脾性有所收敛,比之从前好了很多,然而,他却不知南陌寒因杀戮过重差点走火入魔,再继续下去有可能变成真正的邪魔。
卿陌染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当夜,南王府内,国师图渊手持法器布下阵局,十二名男子眉目闭合站成一圈,荼渊坐在阵眼中间,待他口中阵诀落下,十二束白芒与他相合,最后强光直冲南域上空,以惊雷之势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