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山,她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
上一世,原主在自家宴请了出了大丑,没能让田有德注意到。
所以也没有跟着父亲去见什么郡守。
但,原主在进京后却听过这个人。
他专喜欢搜罗一些年纪小、长相漂亮可爱的小女孩,送给京城有特殊癖好的贵人那里。
靠着这个一路升迁。
这一世,她因为应对宋玉瑶,阴差阳错入了田有德的眼。
这一趟去郡守府,看来是自己被盯上了。
虽然还不清楚叫自己去是做什么,不过鉴于叶从山的过往,宋玉姝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从怀里拿出佛珠戴上,似乎这样能让自己安心一点。心里快速地想着主意。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佛珠上微微光芒闪过,转瞬即逝。
……
柳州县城距离幽州不算近,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才到。
柳州和幽州虽然都带着州字,地位可大不相同。
柳州只是一个芝麻大点的县城,幽州郡确是大庆朝南方的一个重镇。
大庆朝将全国分为16个郡,最高行政长官就是郡守。
幽州郡下辖20个县,柳州县距离较远,比较落后,赋税贡献小,可谓是爹不疼娘不爱。
达到郡守府后,门前的下人并未从正门迎接,而是引着宋父一行从侧门进入。
郡守府比柳州县的宋府不知道气派了多少倍,四周高墙环绕,院内绿树成荫,还有假山流水错落有致。
一路穿过走廊、院落,终于到了一个花厅内。
下人把他们领进来就马上退了出去。不多久,就有丫鬟端着点心、茶水送上。
不愧是大郡的郡守府,下人们行动安静有序,不多言、不多看,十分规矩。
宋父从进来之后就很拘束,想看看郡守府内的样子又不敢四处张望,落坐后也是谨小慎微,就坐了一点椅子边,茶水一口未动。
宋玉姝倒是平常得很。
上一世她拜蔡炎所赐,不知道去过多少官宦的府上,富贵奢华程度远超郡守府。
宋父坐立难安地等了约莫两盏茶,还不见有人前来。
他却不知道,自从他们进来之后,就已经有人在暗中观察了。
花厅的屏风后面,田有德正指着宋玉姝向叶从山介绍。
“大人,那小女子就是宋向辉家的庶女。”
从屏风的角度,叶从山只能看见宋玉姝的侧脸,确实杏面桃腮,俏丽可人。
虽然她微微低头,又有刘海遮面,看不清双眼,但瞧着侧脸和身段气质,绝对会让贵人们满意的那种类型。
田有德看着叶从山微微点头,面带笑意,心里更加高兴。
“她好歹也是一县县令之女,那宋向辉能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剩下的话,叶从山点到为止,但田有德秒懂。
“大人放心!那宋向辉早就想投到大人门下,不知道想了多少门路办法。大人能给他这个机会,他还不巴巴地奉上。”
“而且,我打听过,他经常带着这庶女出门,至于存的什么心思,呵呵,就自不必说了。”
“只不过这庶女终究才7岁,还没让他找到好的去处而已。”
叶从山看着外面二人,满意地点头道:“嗯,如果这个宋向辉懂事的话,稍微提携他一下,也算是赏他个面子。”
说罢,在田有德的陪同下,叶从山终于走了出来。
宋父一直注意留心着动静,听到脚步声,猜到是叶大人来了,立马站起来,还不忘眼神提醒宋玉姝。
“下官柳州县县令宋向辉,拜见大人!”
“小女宋玉姝拜见大人。”
叶从山踱步坐在了主坐上,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不同声色地打量了宋玉姝几眼,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宋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快请坐罢。”
“下官不敢,能得大人亲自召见,是下官之幸。”
好不容易能够见到顶头上司,宋父可谓是使出了浑身的谄媚之术,将叶从山奉承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宋玉姝坐在旁边,垂着头,对这些话嗤之以鼻。
不过她现在无心理会,只担心这郡守府对自己打什么歪主意。
上一辈子她吃够了容貌带给她的苦,没想到这辈子这么早就又要面对了。
那些有着变态需求的贵人,听说最喜欢年纪小的女孩儿,落到那些人手里,非残即死。
幸好自己将头发剪了。
如果还是不行,大不了她就找机会划了自己的脸。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也要遭罪。
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用此下策。
正当她还在权衡利弊,忽然听见宋父叫她:“玉姝!怎么在大人面前失礼,还不抬起头来!”
原来,叶从山耐着性子和宋父谈了一会所谓的正事,终于把话题引导了自己这里,让自己抬起头来看看。
宋玉姝却只是微微抬了一下,众人只能看见刘海下面有张小脸,鼻子倒是秀挺精致。
叶从山看着宋玉姝呆呆傻傻坐在那里,喊了几声都不抬头,有些不喜,田有德不是说挺机灵吗。
不过这也无妨,有的贵人就喜欢这种,叫别有情趣。
宋父在一旁却生气了,这逆女,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出来之前怎么教你的,还不快抬起头来,让叶大人看看!”
宋玉姝心一横,不管了,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终于抬起了头。
可是,满堂安静。
宋玉姝等了片刻,却没有人说话!
不对劲啊。
她看向前面几人,只见田有德支支吾吾地指着自己,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叶从山,“这……这……”
叶从山阴沉着脸,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往桌上一放,直接拂袖而去。
只余下杯盖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宋父万万没想到局面竟然急转直下。
以往哪个人见了这二女儿,不是目露惊艳,必得好好地夸奖羡慕一番。
怎么今天……
他这时才转头看向宋玉姝。
这一看简直让他产生了深深地自我怀疑。
女儿还是那个女儿,只是,怎么看都比原来……普通了许多。
田有德看叶从山直接走了,也是慌了。
他冲着宋父道急地直跺脚:“我说宋大人,不是让你带你那二姑娘来吗,你这是带的谁,是不是带错人了。
“这下可好,叶大人生气了!”
宋父一脸懵逼,“田大人,这这这,这我怎么敢弄错啊!这就是我家二姑娘,宋玉姝。上次您来,还向您请安。这,这……”
田有德又看了一眼宋玉姝,甚至不顾礼仪,直接掀起了宋玉姝额头上的刘海。
这一下,更让他难以接受!
这分明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他上次是瞎了么,怎么会认为挖到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好苗子。
这下完了,叶大人那可怎么解释。
顾不上再管宋向辉,只撂下一句“宋大人请回吧”就匆忙离去。
宋玉姝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那个特殊技能生效了?真想赶紧找个镜子看一看。
可惜了宋父,本以为这次能得叶从山青眼,有机会提一提调任的事,没想到反而大大地得罪了大人。
他想不明白,二女儿怎么忽然变普通了。
可是,好像也没怎么变样子,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来的时候踌躇满志,走得时候宛如斗败的公鸡。宋父一路上沉默不语,回家后径直去了书房。
宋玉姝可管不了这么多,她快步跑回房间照镜子。
这一看可不得了,她真的变了。
怪不得父亲那么奇怪。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是大大的眼睛偏偏眼尾向下耷拉着,眼距也比原来稍微宽了那么一点点。
鼻子侧面看还行,正面看怎么看都觉得鼻翼也宽了一些,鼻头也没有原来精致了。
特别是嘴巴,原来不点而红的樱桃小嘴,现在看起来唇似厚了些。
最主要的是,肤色从原来的肌肤赛雪变得稍微黯淡了一些。
所以一白遮百丑,这一点点暗淡就从她的气色也弱了下来。
总之,模样也没怎么变,可是确有一些微妙的调整。整体看去……普通,太普通了。
俨然从绝色美女变成了那个女的。
这可把宋玉姝高兴坏了。什么美不美的,她不在乎,现下只想安全。
看来这次是躲过了一劫,叶从山应该不会再打自己的主意了。
不过这个技能到底什么时候出现的,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且,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如果自己能掌握变化的程度和时间就好了。
回想起来,当时脑海中出现那道声音,说是技能可以随时启动的时候,恰好是善慧大师送自己佛珠。
难道说,和佛珠有关?
她摘下了戴在手腕上的佛珠,一共108颗,一颗一颗的反复查看,也没有发现异常。
正当她想重新戴上的时候,余光瞥到了镜子,里面已经又是那个漂亮的宋玉姝了。
这顿时让她兴奋起来。
难道说,戴上佛珠,就会生效?摘下来,就能恢复正常?
她马上又将佛珠戴上,一眼不错地盯着镜子。
似乎有波光闪过镜面,几个呼吸之间,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可是她又变回了普通的宋玉姝。
只是这一次,和上午有点细微的不同。更接近平日里的自己。
她双手紧紧地摁住胸口,仿佛要把剧烈跳动的心脏安抚下去。
看来这技能还可以随心而动。太好了!
如果能够变化容貌,那或许找个机会溜出去看看,总在府里待着也不成。
正在想着找什么机会出去,忽然听见春雨的声音,“姑娘,你回来啦。姨娘喊你用饭呢。”
宋玉姝迅速地将佛珠拿了下来,恢复了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