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蔽 第170章 第168章 开口

曹茜茹一听也吃了一惊，她是真没想到阎纳会成为“编外”军统，就说：“这么说她和秦思明一样恨我。”

“为什么恨你？她是恨□□。”

“淑珍是我的亲人，她就是恨我才盯上淑珍的。”曹茜茹拿手掌捂在额头上，语气很是自责。

“不要那么想，她单纯就是想帮秦思明。”

曹茜茹摇了摇头，放下手，然后又道：“这次淑珍落在他们手上，很难走出拘留所。”

这一点，也是高振麟已经预判到的。

“你有什么办法吗？”

高振麟说：“现在暂时没想到办法，只能看明天情况如何，再见机行事。”

“我也给汉秀姐说了，看看她大伯有没有关系，给军统施压或者做个担保把淑珍救出来。”

***

另一边，在红岩村内，雷义和晨光正在吃晚饭。可雷义只是怔怔看着晨光一口一口扒着饭，自己似乎完全没有食欲。晨光注意到了，抬起头问：

“雷叔，你怎么了？”

“哦。”雷义恍过神来，看了眼碗里的饭，说，“今天淑珍出事了。”

“出什么事？”晨光停下咀嚼的动作。

“他被你姥爷的手下抓起来了。”

说完这句话，雷义偏头使劲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转回来。

晨光此时也低下了头：“姥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从前告诉过你，你姥爷和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雷义只好这么解释。

“我想他们了。”晨光似懂非懂，表达着自己的心情，“我今天见到高叔，很想和他说话——”

“你是不是想问他，晓光怎么样了？”

晨光抬眼朝雷义点点头。

“晓光很好。而且，你做哥哥了，你姨给你生了个弟弟。”

一听这话，晨光抬起露出惊喜之色的脸：“真的吗？我好想去看看。”

“我会给你安排的。”

那一晚，高振麟、曹茜茹、二嫂和雷义谁也没睡好，几乎都是迷迷糊糊到了天亮。

这一晚，在强光灯泡直直的照射中，齐淑珍被迫坐在凳子上不让她睡觉。看守她的人得了命令，盯着她不允许她睡觉，只要她一闭眼，立马就会招来一顿呵斥和鞭打。她只能睁着眼睛，脑子里拼命去想那些美好的事，想小时候的曹茜茹有多软糯可爱；想曹茜茹给她过生日时自己发自内心的幸福；想晓光、晨光还有安安咯咯笑着的样子；想安安在摇篮里熟睡的天使模样。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不由地会溢出笑意。她从来不想自己的处境，哪怕是皮鞭抽打在身上，她心里还是会想着曾经的美好时光

一大早，曹天浩独自一人提着个食盒，来到拘留所。进了审问室，曹天浩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粥和一个包子，放到齐淑珍面前的桌子上：“饿了吧？”

看了坐去自己对面的曹天浩一眼，齐淑珍没说话，默默把粥喝了，包子却碰都没碰。

看她喝完粥，曹天浩问：

“昨天你是和谁接头？”

齐淑珍不语。

曹天浩说：“你死硬着不说话，没好处的。”

齐淑珍抬眼看他：“我一个老妈子，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用攒的钱开了个杂货铺，挣钱养老。怎么就非得说我是和人接头？”

“老妈子一样可以是□□。你和那个白郎中、薛吉都有联系吧？”

“我只是认识他俩。从前陪太太去看病认识的白郎中，至于薛吉，要不是茜茹和振麟，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曹天浩按捺住胸中的火，语气加重了一些：“你利用一起生活之便，窃取了茜茹带回去的情报，然后发给延安。你是不是代号‘古城’？”

“我说了，我就是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妈子，你说的那些我怎么可能做过？什么“古城”我也压根不知道。”

“是茜茹领导你还是振麟领导你？”

齐淑珍摇头：“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明明知道我就是茜茹的奶妈。”

曹天浩站起身，拉过凳子坐到齐淑珍旁边，声音放缓和了些：“淑珍，我单独来，也是为了你好，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放你出去，好好经营你的杂货铺。”

见齐淑珍眼睛看着桌面不说话，曹天浩再次起身，来回踱着步子：“十来年前，你就跟茜茹来了我家，说起来也这么多年了，你一直踏实勤快，我还记得那年茜茹生病，你比我们都着急。”

说到这里的时候，曹天浩刚好踱到桌边，突然其不意地凑近齐淑珍说，“你是‘古城’。”

齐淑珍转头看向曹天浩：“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

“你现在让我无法相信。”曹天浩坐回到齐淑珍对面，“说吧，你是什么时候加入□□的？”

齐淑珍不说话了，低眼继续看着桌面。

“是在北平的时候加入的？你的上级是谁？你的联络人是谁？还有，振麟是不是延安派回来蛰伏的？”曹天浩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却也只能先捡重要的来。但一串问题问完，齐淑珍始终不说话，他很想发火，最后却只是鼓了鼓腮帮子，深吸一口气。

还没等曹天浩把吸的一口气吐出，齐淑珍突然开口说：“你要我承认自己是□□，对你有什么好处？谁都知道，我在你家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妈子，如果我是□□，你也难逃干系。”

这话把曹天浩噎得脸色由白转青，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片刻后，又大声说：“我一直就怀疑你是□□。为什么我从来不带文件回家，就是为了防着你。你的□□身份坐实，受牵连的不是我而是茜茹和振麟。”

“你们怀疑他们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哪用得着我来牵连！无凭无据随意怀疑别人、屈打成招的事情你们做得可不少。现在又说我是□□，难道人家上门买货都不成？好，就算那人是□□，我怎么知道上门的哪个客人是□□还是国民党？”

“你不要说这些，现在不是在家里。你要知道今天我和你对话，不是主人和佣人的身份，而是一个军统和一个□□在说话，我们要抓的就是你这种深度蛰伏在我党、我系统的□□。”说罢，曹天浩站起身来，“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出了拘留所，曹天浩回到二处，叫了童钊和秦思明过来：

“我刚才去了趟拘留所，齐淑珍倒是说话了，可就是拒不承认她是□□。按照□□‘古城’的代号分析，我怀疑她是在西安加入□□的，至于时间和途径，待查。我是这样考虑的，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我回避，我对你们放权，只要确认了，该抓谁就抓谁。”

从曹天浩办公室出来，回到办公室，童钊对秦思明说：“老曹这样的态度也算是一种自保，倒是对咱们有利，只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怎么让齐淑珍开口。”

“那天跟她一起去接头的还有二嫂。既然老曹放权，我们这就下逮捕令，把二嫂也抓起来，我就不信齐淑珍看着二嫂受刑她不开口。”

童钊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空白逮捕令，填写好了递给秦思明：“你去抓二嫂，我继续审齐淑珍。”

二嫂被逮捕也在高振麟的意料之中，倒是曹茜茹有些愕然，她去问曹天浩：

“他们现在又抓了二嫂，是不是接下来就轮到我和振麟了？”

曹天浩却道：“这个案子我已经回避了，我劝你也回避，不要对齐淑珍和二嫂抱有任何幻想。至于下一个是你还是振麟，就要看他俩审问的结果了。”

这话说出来，曹茜茹就知道自己也绕不开这事了，于是道：“那我请假回家，安安和晨光都需要照顾。”

临出门，她又加了句：“你们随时可以找我。”

她前脚刚走，后脚曹天浩就去找到高振麟，简单说了下情况。高振麟一听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便和曹茜茹一样请了假，收拾好桌面的文件，锁上抽屉，回家待命。

没有了齐淑珍和二嫂的家，显得有些冷清。高振麟和曹茜茹的目光都被张开手臂在屋子里来回走步的高安安所吸引。

“他们把二嫂抓进去肯定是为了给她用刑，好让淑珍开口。”说着，高振麟拉住走过自己面前的安安抱在怀里，“我想我和你应该会没事儿，但是淑珍和二嫂等于是进了魔窟，很难意料她们的结果。”

曹茜茹拿起手绢擦拭了下眼角，眼神呆滞地“嗯”了一声。

“你去睡一会儿，我带着安安。”他体贴地道。

曹茜茹看他一眼，说：“我浑身没力气，躺下又睡不着。”

“那我先去做午饭，吃完之后我开车带你和安安出去逛逛。”他很理解曹茜茹的心情，他也一样有些打不起精神，可在妻子面前他不能流露出这种情绪，便继续说，“到重庆这么长时间，我们就没有好好休息一下，趁这个机会我们也放松、放松。”

曹茜茹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就过去从他怀里抱起安安，温声道：“安安来妈妈这里，让爸爸去做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