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作用 第4章 病房

一直待在海上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必须想个回去的办法。沈千裘抱着这个心思睡了一晚。

第二天沈千裘大着胆子往树林里深入了一些，在摘果子的过程中听见了什么东西穿过树丛的稀稀拉拉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面色刷地变的苍白。眼前一切的一切好像在他脑海里放慢了速度:那里是个野兽吗？就像是跟熊和猿人的结合

体，浑身上下都长满了棕色的毛刺，但绝对不是人，更恐怖的是那个怪物还是站立的。他想到某些村庄的熊会带人的帽子还会直立行走，以此来骗过村民的眼睛。

这是怪物吧。怪物似乎是饿了，朝他这儿看过来，那长长的猩红色的舌头卷曲着 ，叽里呱啦的朝他爬了过来。

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然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沈千裘的旁边呼啸而那只怪物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他能想象到他伸出血红的长舌饥饿的奔向眼前的食物的感觉。人在逃跑慌张的时候容易摔倒，他一下随着着高大的丛林坡滚了下去。

现在他已经是灰头土脸的，他抬头望向自己从这滚下去的坡，从没发现这里的坡那么高，还好树够多，那个野兽估计不敢下来只能放弃食物逃跑了测算了一下，估计他滚了有几十米。

一双皮鞋出现在他面前，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沈千裘惊魂未定的抬起头，发现霁川站在面前。虽然身形狼狈，依旧抵挡不住他挺直的腰板。

霁川脱下外套，披在沈千裘身上。

“哥，你没事就好。”

沈千裘的手紧紧抓住披在身上的外套，有些颤抖地问，“你看到那个怪物了，对不对？”

“被我引走了，说实话，这是我跑过最快的一次。”霁川有些不在意的笑了笑，但再怎么狼狈也抵挡不住他眼睛带着的亮光。

……

沈千裘小时候就被霁氏夫妇接到霁家了，他年纪尚小，却极为早熟，在孤儿院里，他假装对同龄孩子羡慕的目光熟视无睹，其实他非常紧张，害怕父母不喜欢他，让他重新回到孤儿院里。

……孤儿院都是没人要的小孩，他才不要回到那里去，因为他终于有爸爸妈妈啦。

霁氏夫妇愿意让沈千裘叫他们爸爸妈妈，沈千裘从前也会叫他们爸爸妈妈，自从他有了弟弟后，他称呼变成了‘叔叔’‘阿姨’，因为在夫妇收养他之后的第三年，霁川出生了。

为了让霁川父母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努力让自己变得乖巧礼貌，让自己成为‘别人家的小孩’。

“数学题太难了，”小霁川不满地用笔暗戳戳破纸张，委委屈屈道，“能不能不做了哇。”

沈千裘被从小被别人夸是“小神童”，见了小霁川这懒散的态度自然强硬，“不可以。”叔叔阿姨亲自交代他要督促霁川完成作业，他定要不辱使命!

“我不要我不要嘛——”小霁川想通过撒娇的方式让小千裘心软，“我要吃糖!”

沈千裘獐牙虎爪，“敢违背我的命令不然怪物就吃了你。”

今天叔叔和阿姨有一项重要的议程要参加，他必须让霁川乖乖听话。

“你知道怪物长什么样吗，”小沈千裘咧嘴笑笑，“血盆大口，比熊还壮，比树还高!一口就咬掉你的脖子!”

“哇——”小霁川一下就被吓哭了，“我要找爸爸!你好凶我不要做题了——”

小家伙就是爱告状，一到他爸妈那诉苦就停不下来。

霁川爸妈宠小孩，更何况霁川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不由得对沈千裘带了些许责备，“哥哥让一下弟弟吧。”

沈千裘有些愤恨，强忍着心中的不快，但又怕小霁川告状，只能揉揉他的面颊，强颜欢笑道，“再告状我罚你做一百道数学题。”

小霁川眼泪汪汪地一擤鼻涕。

那年霁川5岁，沈千裘7岁。

……

海面，一具，两具，陆陆续续几句尸体飘了上来，其中有具尸体面目浮肿，泡成了巨人观。

他们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救援。

又在岛上等了两天，一艘轮船缓缓开过来，船上有人喊到，“发现人了!”

远处海天相接，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令人兴奋的是，迎接他们的不再是的亘古不变的海，不再是渺无人烟的岛，和在生死与惊吓间的徘徊不定。

霁川想去看沈千裘的脸，忽然发现他的面容平静的有些过分有些，有什么东西破裂成两半，应声而碎。

ICU病房。

霁川睁开眼，便见的是冷冰冰地、苍白的天花板，周围消毒液的刺鼻的味道弥漫在他的鼻腔，身体感觉很不舒服，他双手附上脖颈，尝试想要发出声音，但是嘶哑难听极了。

他后知后觉发现了什么。

这里不是家，也不是在船上，而是医院——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拔掉手上的留置针，他估计身上应该有很多装备，好几个留置针，鼻腔还插着管，辅助他的呼吸。

……

房门推开，白章和一行人的身影便透过耀眼的日光进入他的视野，只是神情似乎还带着赶来的匆忙。

旁边的护士惊呼病人怎么把管针给拔了。

白章让其余人员出去，缓缓拉开病床旁的坐椅，问霁川，“请问您还记得您的年龄名字、婚姻、电话号码吗？”

霁川张口想说话，但是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白章给他递了杯水润润喉。

“霁川，28岁，未婚，”

白章点了下头，又陆陆续续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您还记得您之前遇到了什么吗？”

“在海上出了意外，然后我和我哥在孤岛求生 ，我们还遇到了怪物。”霁川思考了一会，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的反应比之前迟钝了很多。

他不知道白章打的什么算盘，只是想着，快点念完，我还要找我哥呢。

——“您的意思是，您与沈先生最后遇到了救援吗？”

——“除了沈先生还有其他人吗？”

白章仍旧点头，手里的笔不停的记着什么东西。

不对劲。霁川总感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但他还是照着对方的问题回答。

白章这只狐狸，又在做什么幺蛾。

等等，好像不是————

白章是他的私人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