熠止容雨长 第13章 第 13 章

“吉时到，皇上、贵妃上座！”

雅音环绕，香烟弥漫，光辉处，皇上携着贵妃缓缓向正坐走来。好一对人间龙凤，光华万丈，极尊极贵。

贵妃陈氏，乃是永安侯夫人的亲生妹妹，十八岁入宫。进宫当年就得圣上临幸，一年得升两级，次年封嫔位，三年封妃位，圣恩浩荡，几时荣誉，几倍恩宠，如今更是贵为贵妃，仅在皇后之下。可此等荣誉，此等奢华，皇后又能及她几分。

细细数来，贵妃已进宫十八年，禧镶宫内，那年杏花雨下，帝妃共植的那颗合欢已长得老高，可圣恩依旧，如同那树上的合欢花一般，年复一年，开花吐蕊，甚至更美似当年。

贵妃膝下二子二女，大儿战平王，天生聪慧，帝甚爱之，扬言此子“最似朕”，“将来必有大志”，只是三岁那年，天花肆虐，此子不幸感染病重而亡，帝追封“战平王”，辍朝三日，大赦天下。二子福宁王，天生体弱，尚在襁褓之中便已夭折。帝追封“福宁王”，入帝陵。

绝代风华，艳冠群芳，如此算来，上天倒也公平。

“众爱卿平身。”帝、妃缓缓落座，圣上开口道，“今日贵妃生辰，尔等不必拘束。”

一派歌舞升平，一波暗流涌动。

觥筹交错间，几经风雨，几处暗战。

“儿臣王尚卿叩拜贵妃生辰，贵妃万福金安，万寿无疆。”红衣青年，拜于塌前。贵妃凤眼含笑，玉手袅袅：“太子快起，殿下用心了。”对上皇上的词项双目，贵妃一脸暖意。

“晋南王府王世子裴思定在此叩拜贵妃生辰。家父年长，未能来贺寿，只能遥扣芳辰，托孩儿祝贵妃福泽及世，生辰极乐。”

“你父亲一把年纪也是有心了，托你给你父亲带声好，要他在家好好养病。”坐在龙椅上，圣上徐徐道。

“谢皇上惦念，谢贵妃恩赐。”

“原来他是晋南王的儿子。”坐中阿宁如是想着，只是此时裴思定一改刚才闲逸医者的作态，换上正装，倒是有模有样。

“小姐，该我们拜了。”正看着这大殿上演的一出好戏，巧翠在耳边提醒道。

阿宁整了整衣服，同父亲、夫人、长姐一起走入中堂，跪拜圣上贵妃。

“永安侯府永安侯协夫人陈氏，大女安荣，小女安若宁叩拜圣上、贵妃，祝贵妃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你这个老家伙，本宫还不老，你倒在这祝起寿来。“贵妃浅浅地笑了，连皇上都笑了起来。”接着贵妃目光流转至若宁身上：“你便是安若宁。”

突然被点名，倒是让阿宁心口一跳，随即便平复下来，只知要跪拜在地上：“回贵妃，正是。”

贵妃不知在想些什么，轻轻一叹：“起来吧，在家自是要谨遵孝道，好好侍奉父母，如此我也好安心了。”

“贵妃所言极是，若宁定当谨记。”阿宁又拜了一拜，只是心里奇怪，这贵妃见面开口就让自己好好尽孝，难道之前自己做了什么有悖孝道的事情。

正想着，却见贵妃一眼欣慰地望向安荣：“荣儿今日打扮真是光彩照人，真比我当年还要略胜几筹。”

安荣满脸喜意，但在圣上面前岂敢谦虚，忙轻声道：“贵妃言重了，安荣不敢，贵妃自是芳华绝代，岂是安荣可以相比的。”

“荣儿今年十八了吧，也是时候挑择良婿了，永安侯你好要好好替安荣寻个好人家。”

“贵妃所言极是，臣自当尽心挑选。”

待永安侯退下后，贵妃在皇上耳边轻轻道来：”圣上，尚卿也过了弱冠之年，如今东宫也是时候该进人主持了，臣妾看安荣就很好。“

圣上想了一想，点了下头，算是默许了这个提议。

拜了那么久，不过就是些客套祝词，没甚新意，没过一会儿，阿宁就听的烦了，摆弄着桌上的酒食。这宫里的饭菜比府中的自是精致不少，量小样多。那么多碗盘交叠，雅致而精美。至于口味，也是不错，有几道菜初次尝来，也倒新鲜。

只是漫长的盛宴仍在继续，虽是一人一桌，但眉眼流转，相互争奇斗艳。饶是无趣，寻了个借口，阿宁自是到屋外去透透气去。

不是冤家不碰头，这不还没走几步，拐角长亭就碰见安荣与太子殿下。安荣一脸娇羞，许是刚才饮过酒，双颊微红，更显娇艳动人，只见她栏过太子殿下的去处，娇声细语：”表哥，你看我今天穿这身好看吗？我记得有次你夸我粉色好看，这次特地穿的粉色，还有……“

”真令人头大“阿宁耸耸肩，”只是这几次看安荣对太子的神态，倒不似表亲关系那般简单……安荣仰慕太子！“良久，阿宁得出这个结论，自己笑而不语，女孩子的心事总是那么简单流露。刚要转身换个地方，谁知转头就碰见了裴思定。”晦气啊！今天怎么那么倒霉。“

”怎么不往前走了。“裴思定明知故问。

“裴世子何必明知故问。”阿宁笑了笑，瞥了眼长亭尽头那对金童玉女。

“如此良辰美景，不走近看看，岂不可惜了。”裴思定狡黠一笑，径自将阿宁往前推了一把。

“你放肆！”阿宁低声愤愤然，却不料已惊动了对面那对画中人。

“阿宁说如此良辰美景才子佳人，如诗如画，她不忍心打扰，可我偏偏就喜欢搅这烂局。”见此状，裴思定不慌不忙，真真应了他“风流公子”的名声。

“我没有！”阿宁满脸愤怒，“自己所思所想不要累及他人，我和裴世子可不一样。”

“阿宁勿怪。”尚卿尴尬道，“裴世子天性洒脱，常常口出奇言，裴思定还不快与表妹道歉。”

“若宁小姐，裴某有礼了。”这世子当真就给阿宁做了个揖。

“裴世子的人情我可受不起。打扰了各位，若宁赔礼，你们接着聊。“

”也是，你们才子佳人好好聊，我也不打扰了。“裴思定笑了笑，倒让安荣脸上羞得一阵青一阵白，却不知该如何发作。

”什么才子佳人，连你也开玩笑。“王尚卿冲裴思定眨了眨眼睛，”安荣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早待她如我的亲生妹妹，以后断不可再开这玩笑。“说完，又转向安荣：”荣儿，你也大了，终是男女有别，即使是表哥，也要稍稍避讳，若因为我辱了你的名誉，可让表哥如何是好。他日我必向姨母说去，给你寻个好人家，早把你嫁出去，那时候你可就安分了。“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看似玩笑话，安荣听着却犹如尖针刺心：”你们都笑话我，表哥连你也笑话我，你们就是存心的，我要给姨母说去。“说着，带着哭腔跑开了。

尚卿如释重负，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望向裴思定：”闹够了吗，这下好了，贵妃又要找我麻烦了，你可高兴了。“

”看太子笑话，我自然高兴，就不知我这宁妹妹高兴吗。“说完，裴思定望向阿宁。

”我也长大了，男女有别，以后见你们，我绕路走。莫坏了我的名声。“阿宁撇了撇嘴，头也不回转头就走，嘴上却不紧咧开了笑脸。

”都怪你，阿宁都生我气了。“裴思定锤了尚卿一拳。

”怪我？还不都怪你，下次我再看你对阿宁动手动脚，别怪我摆起太子脾气。”

“阿宁，等等我！“裴思定故意喊得大声，也没等太子说完，就追了出去。太子刚想追过去，却听苏德奇在身后轻呼：”太子殿下，里面宴席还开着，您出来久了，恐圣上不悦，还是快回去吧。“

”知道了。“太子甩了甩衣袖，颇有些不甘地望了望裴思定招摇的背影，转身向宴席走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苏德奇，去派个人看着裴思定，别让他再疯言疯语。”

”是，殿下。“苏德奇低头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