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大捷,军中对邵状宁的敬重也多了些。
房轻舟在校场练兵时简直不要命,他们三人之中纪清文化最高,谈论起兵法来,邵状宁倒是还好,房轻舟倒是搭不上什么话来,全凭着感觉硬凑。
“不是,你们两个欺负大哥是吧?”房轻舟有点想把桌子掀了。邵状宁知道房轻舟就是插不上话心里不舒服,不准备搭理。纪清到是较了真,“房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说明白些”
“呃”房轻舟不知为何却觉得欺负到了纪清这个小朋友,开口解释,“没这意思,我脾气爆,子清,你莫要觉得我烦”
邵状宁此时满脸震惊,“?”
自他认识房轻舟来,他什么时候认过错,当年房潜夜那藤条快把他抽死了,也还是去当了伙头兵。
纪清没注意到邵状宁的惊愕,“房大哥没事的,您四年前就可以守住岭东,依然是天纵奇才了”
明日攻溪城,房轻舟明明已然征战疆场多年,却有些睡不着,他思来索去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担心邵状宁那小子,犯不着……疼他的人多了去了……
“房大哥”纪清从后绕来,坐到了房轻舟身旁,房轻舟莞尔——这孩子这么些年怎么还是一个模样……
“子清,你记得我吗?”房轻舟随口一问,纪清想想摇摇头,“记不清了……”
——也是,当年才几岁,哪里记得清我……
“怎么?紧张?”房轻舟换个话题,纪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开始是紧张的,这么些年在兴安第一次出征,但看到邵小将军这般有谋略,房大哥在我身旁,我不紧张”
“那你出来干什么?”
“我觉得有人不对劲”
房轻舟没反应过来,有些敌意地问到,“谁?子清,可是军中进了细作?”
“……”纪清一时愣住,房轻舟直接扯起他的手臂,“我们去找逢安问问他如何应对”
冲到邵状宁帐前,房轻舟轻轻挑开门帘缝一点,邵状宁也没睡,坐在一处擦拭着玉佩,月光透不进帐,灯火灭着,只有他一人低语着,“长明,我好想你,想得发狂,等我打了胜仗,一切就好起来了,好起来了”
房轻舟此时好容易反应过来了纪清的那句话,两个人在夜幕里又一次相对而坐。
他们沉默许久,房轻舟先开了口,还是忍不住关心一下,“逢安和长明在兴安过得不好是吗?”
“先是陆府倾覆,平王夺了相权,后是殿下告病,已经开始党争了”
房轻舟叹气,一谈到这些他也听不进去,感慨道,“我不懂啊,这追名逐利有什么好的”
“房大哥,那你征战沙场又有什么好的呢?”纪清一笑,二人分手,各自回帐睡去。
一场骤雨初歇,夏却自此而来,似火光燎原燃得可怕,空山新雨分明该凉,山林愈发翠,却热得可怕。
溪城多山林沼泽,本是天堑,邵状宁心里还是揪得慌——这般地域,若不是父亲,又怎么会失守,怎么会……
——当初打下着山河的人,如今却要将他拱手让人。
“可笑”邵状宁没想到自己想着想着,竟然说出了口,纪清隔得略远,可房轻舟听得真切,邵状宁一时笑得有些苦涩,他无法说出实情,只能找个借口,“我说谢烬可笑,单他一个,也敢下战书”
邵状宁赶忙指着图幅,划出一处来,不像是商量,倒像是来洛城之时就已然规划好,“师哥,我们陆路,从浣溪起攻”
“浣溪?”纪清放下手中银枪,靠过来,颦蹙眉——他来之前本是只想做个副将,好好听主将吩咐,打个胜仗便好,反正都是为国效力,并无不同的,可是相处之间,他却总得到他本没想过的……
他还是开了口,劝道,“逢安,南余多善水性,我们大兴实在比不得”
房轻舟先是不做声,然后沉言,难得没暴脾气,也劝道,“逢安,我知道你心切,想最快夺下溪城,但我不同意,这关乎大批将士的性命,他们都有家”
“逢安,你便是赢了,也不风光”
邵状宁心中有数,此刻倒是乐意打起了哑谜,仍旧看着地图上的浣溪,“不会的师哥,我也有家室啊,咱们行兵的可不就讲究一个风光”
“师哥”邵状宁向房轻舟一笑,满是少年的傲气,“老天送我天时,你让我如何不收?”
“可是……”房轻舟同纪清都不敢苟同,之前宜城一战,房轻舟是猜到邵状宁这小子要做什么才肯应下,如今这次怎么看都不行。
邵状宁叹口气,猛拔出明安剑刺透地图上的溪城浣溪。
他抬眉一挑,温存的眼神刹时变得如剑锋利,连泛着得都只有那一抹寒光,他厉声向房轻舟和纪清喝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我是主帅,你们只能接受”
次日行军正职酷暑,邵状宁在最前开路,却显得有些孤独——他知道房轻舟同纪清都在生他的气,但是有些话他偏偏不想先说,就是想赢了后,让他们自己亲口承认自己厉害。
他这么一想
——不知为何,却是有些小孩子心性……
邵状宁又转念,心中腹诽,
——但这谢烬毕竟只是个文弱书生般的,出来打什么仗?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来个人,送信去让谢烬出来迎战”邵状宁将至浣溪,这么一说,倒是没人答他,只是面面相觑着,并非他们不是真性情,
——只不过古往今来,哪次开战去送信的兵能逃过不被敌军斩首?况且,邵小将军其实用不着我们送信……
邵状宁刹时有些挂不住脸面,“……”
果不其然,他断然抄起一旁之弓,又抽一箭,随之信安箭上,侧身一箭拉得弓满似月,几乎要断,信手一松箭如枭鹰,看不见了踪迹。
谢烬坐在溪城亭中,护卫来不及动手,一箭穿来钉在柱上。
“看看写得什么”谢烬倒是不慌不忙,侍卫拔出那箭倒是要费些力气,干脆直接将信取下,恭恭敬敬递给了谢烬,谢烬泯口茶,打算开始看,结果信上就写了两字
——迎战
谢烬直接一松手,信从高台落,不知所踪——也不知宁王殿下怎么看上这般废物……
“按兵不动,让他等着”谢烬静静吩咐,被裁过的光亮时不时倾在他面颊,他心中笑得——溪城草木茂盛,视线不佳,到也是个硬伤……
他确实不会打仗,但他觉得自己知道一条就够了——总之反其道而行之,就不会错……
等了一会也没个回音,邵状宁当真有些耐不住——我知道激将法没用,但是谢烬你能不能回个信,尊重一下对手?
“殿下,我们当真不回信吗?”
“你若是能一箭射到浣溪那儿,不拦你”
房轻舟同纪清坐在阵后,酷暑难耐,军中不免牢骚,有个小兵递来书信,上面写着
——半个时辰
“?”
房轻舟同纪清想不明白——是半个时辰收兵,还是半个时辰回兴安……
再一折,二人发现有两个字故意写得很小
——开战
贴身侍卫来报,“太子殿下,敌军派人攻上来了”
谢烬淡然开口,“杀了他”
“回殿下,那人飞檐走壁,拦不住,追不上,杀不掉”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跃上谢烬所在高亭,踏着空中碎叶,刺了过来,侍卫拦去,结果那人一剑封喉,不给他任何机会。
“谢烬”
“你现在还不能死”
“我来替你发个兵”
谢烬望着邵状宁挑起的剑,顷刻间,信号发出,大兵开始渡过浣溪,收令已是来不及——训练太有素,此时却成了祸害。
万剑射向邵状宁,百般兵器向他刺来,他却回身一落,却从高亭林影间失了踪迹。
“纪大哥,谢烬发兵了!”纪清握着银枪起身,房轻舟也站了起来,想到邵状宁夜里那个鬼样子,房轻舟不知为何心头一拧——好歹是秦军师的亲传弟子,是我爹的学生……
“杀!”
南余大军半数下水,兴军正打算开始攻防,谁知午时已到,天微一暗,浣溪上一时看不清。
“房大哥,这”纪清不曾来过北疆,房轻舟见了却又是笑骂,“邵状宁你再打次哑谜试试……子清,我们去给那帮孙子补补刀”
浣溪一时起了瘴气,谢烬大兵回岸不是,只能硬度,可是上了岸也是给大兴送人头,本就中了瘴气,那还有力气去对阵敌军。
第二仗又是大捷。
“你小子怎么知道正午浣溪会有瘴气”房轻舟忍不住问到,心中倒是有些猜想——莫非逢安这小子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邵状宁泯了口水,润了润嘴唇,“师哥,你可知洛城何处会有奇观?”
“我在洛城做那么些年总兵自是知道”房轻舟不解,邵状宁牵了下嘴角,“我不是,曾随父来过此处,有次贪玩,差点死这瘴气里”
纪清决定换个话题,“逢安,你是如何激得谢烬他发兵?”
“我……”邵状宁灌了半壶水下去,“我替他发的兵”
打仗这几章大家看个乐子(PS:真真真真心不会写)
谢烬如果没有邵文卖边防图给他,就算一辈子也攻不了一座城,还是去玩他的权谋比较合适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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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浣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