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宇宙 第15章 第 15 章

应虞陈熙的要求，姜年炒了两个快手菜，俩人就吃上了晚饭。

虞陈熙问姜年是不是上市进程不顺利，所以才要一直开会。姜年说不是，又将上市流程大略给他讲了讲。虞陈熙打着呵欠说这么费劲儿还上什么市。

姜年笑着摇摇头。

虞陈熙表示暂时他想不到他们一个卖古董风扇卖的很好的公司，不在本领域内深耕，还要谋求什么其它的发展。

姜年给他讲，你知道为什么公司现在大股东钟老夫妇的孩子钟令江不愿意继承这个公司么？

虞陈熙说是他觉得这个公司小，他看不上？

姜年说也是，也不是，还有一点，钟令江觉得空调才是未来的方向，光是制造风扇是迟早要被淘汰的，所以他觉得这是个夕阳产业，没有发挥的空间，不愿意回来继承。

虞陈熙点了点头，表示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姜年笑着说可是如果他们不上市，向银行贷款成本就会大大增加。他们没有足够的钱的话是没办法更换跑道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姜年眼中闪着某种独特的锋锐感，虞陈熙有时候觉得正是这种眼神，让他对对方有种无往不利的错觉，有时候又觉得他仿佛没在看这世界里的事物。

姜年那种眼神一闪即逝，过后又宽和地笑着，握住了他的手：“既然今天来找我，就在我这多住两天，等周一早上我打车送你回去。”

虞陈熙说不用，他可以周一早上早点起，坐车回去就好。

姜年也没与他争，只是捏了捏他的指尖。

两人边聊边吃，饭吃到都有些冷了，才算吃完。

虞陈熙晚上吃多了，有点撑，就抓着姜年去遛弯。天全都黑下来，两人并排施施前行。

虞陈熙抬头看星，无暇顾及脚下，便抓住了姜年的手，两人牵着手走过了园区的路，虞陈熙恍惚又回到了曾经打靶场的院内，西坪坝的青山在眼前连绵不断，背着小竹筐的那个黑皮肤少年，在山里穿行，而他坠在后面。

曾经的日子铺散开来，一直延伸，如同天上的星斗，稀落却耀眼。

“姜年，你有想过没有我出现的日子么？”

“没有，你出现了。”

虞陈熙仰仰头：“你会不会聊天，天都让你聊死了。”

姜年笑着回道：“快，施以援手看看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见他没个正形，虞陈熙就要甩脱手，结果姜年攥紧了不放。俩人跟三岁孩子一样闹了起来。

月亮在天边露了个头，又扯过一片云彩遮住半边脸。

第二天在公司,虞陈熙正在吴妍的工位埋头干活，忽然有个阴影罩下来，他还在奇怪吴妍怎么回来了。

一抬头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人长得周正，但眼神有些阴郁。

“您是？”

虞陈熙有点疑惑。

没想到陌生人先发制人，问他：

“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新人么？”

虞陈熙心里有点别扭，感觉这人的意思是这家公司他了如指掌，自己是个入侵者。

“您好，我叫虞陈熙，是在这里兼职工作的。”

“哦，你就是姜年的老乡？”

虞陈熙又在心里皱皱眉，但还是答道：

“是。”

“我是钟令江。”

钟令江说完还没等虞陈熙反应就直接向里找姜年去了。虞陈熙有点呆，他没想到传说中不愿意继承家业的钟令江钟公子会来到公司，毕竟前一阵开会也是钟老夫妇两人来的，钟令江都没有露过面。

中午时候，虞陈熙在附近餐厅买了盒饭。送进去正逢钟令江大笑，姜年接过手，将两份饭摆好，问他怎么没带自己的饭，虞陈熙略有不自在，表示不太饿，先去工作过阵再吃，钟令江开他玩笑：

“是不是你自己买了好吃的吃独食？”

虞陈熙只好将自己的饭菜也拿进来。钟令江似模似样看过来，调侃道：“总是觉得别人碗里的比较好吃。”

姜年见状将自己那份推过去，问他：“这份你尝尝？”

钟令江摆手：“开个玩笑。”

虞陈熙略皱皱眉，看向钟令江。

三人吃过饭，虞陈熙就又去工作，留两人继续在屋内畅谈。快到五点的时候，钟令江过来看了一眼，道个别走了，虞陈熙就去找姜年。

“他来是做什么？”他问。

姜年抬头，回他：“怎么，担心你的兼职不保？”

“嗤！”虞陈熙喷笑：“我才不担那份闲心。”

“他来就是探探这次公司上市的虚实，想要回来好好搞古董风扇的买卖了。”

虞陈熙心中微恙，但也没讲出来。姜年倒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笑道：“暂时没什么好担心的。都这时候了，咱们赶紧去吃饭。”

看他成竹在胸的样子，虞陈熙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姜年走过他身边，忽然伸手拂过他的眉间：“往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担心，都会过去的。”

虞陈熙心念一动，再看姜年，对方没事人般走了出去。

要说起来，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属实不是他该有的，他一个兼职的小伙计，随时可以撂挑子走人。但姜年不行，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的事业，是他全心全意投入过后的成果。虞陈熙总觉得姜年这么轻松的外表下，实则是难以安静的内心。

晚上吃过饭，虞陈熙跟在姜年身后欲言又止，姜年看他，他又扭开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可爱又可笑。

姜年颇有些无奈，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问他是不是吃多了，不舒服想要去厕所。虞陈熙脸色爆红，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什么吃多了！”

“不是吃多了？感觉你憋得有点难受。”

虞陈熙扑上来掐他脖子，他就把头歪在一边吐个舌头装死。给虞陈熙弄得哭笑不得，索性掐着他脖子来回摇晃几下算是解气。

周日姜年陪虞陈熙在这附近转，看看小巷内的建筑和植物。两人在外面解决了温饱，就逛了一天。

周一一早，虞陈熙回到寝室，孙之寒他们都走了，李想还留在寝室收拾自己的东西。看到他，冲他笑笑，不知怎么令他生出些尴尬之感。

李想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催他快一点，别迟到。

早上的大课是高数，他听得略有些晕。但也还是记全了笔记，准备待会儿自习时再认真复习一遍。

与孙之寒他们隔得远，他顿觉轻松，没想到赵辰的事情，解决之后反而比没有解决还令他感觉压力。明明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牵扯到人情关系，就变得复杂起来。他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长进，在人际处理上缺了些火候。

“明华”在香江上市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上市前，还请了记者将姜年如何智救“明华”,生产古董风扇开辟拓宽出口范围的事情写了个通透。虞陈熙看着吴妍递给他的香江报纸，自觉十分骄傲，跟自己享有了这一荣誉似的。

只是最近几周吴妍周六都会留下来陪他一起工作，钟令江也经常中午过来找姜年。虞陈熙几次向吴妍表示她可以回去，剩余的工作他能够帮忙做完，吴妍也没有走。

虞陈熙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想。因为姜年没有任何表示，还像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他有两次问了吴妍为什么没走的事情，姜年也只是说吴妍可能最近比较想要跟着加班给搪塞过去了。

“吴妍怎么可能想要跟着加班。”虞陈熙反驳。

“她要不想要加班，为什么周六给你布置了活还不走？”

姜年反将他一军。

虞陈熙简直无语：“所以我才问你嘛，你们平时相处比较多，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姜年哼笑，但没有多说，只说不用担心这些，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搞得虞陈熙很是莫名其妙，说他：

“不会是你不让吴妍走的吧。”

姜年笑着：“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

“人家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么！噫！”

虞陈熙做着夸张的表情，躲避着姜年伸过来的手。关于吴妍的事情就这么无疾而终。虞陈熙虽然心里隐隐有种不安感，但并没有继续深究。结果没过多久，有一次他去兼职的时候，吴妍突然问他：

“你为什么要兼职啊？家里有困难？”

虞陈熙就告诉她自己是想要锻炼一下，顺便能够赚取学费生活费，为家里减少些负担。

吴妍笑着跟他说，我要是你我才不这么早就出来工作，工作多烦啊，我觉得还是一心上学才是正道。虞陈熙除了笑着点点头，也不能多说些什么，慢慢他察觉到吴妍有点不想要给他安排工作了。

他有点不解，但也不好同姜年直接讲，只能旁敲侧击问姜年，是否最近公司不太忙。姜年倒是警惕问他是不是吴妍没有把工作交代下去。他只能装傻说自己还是在做事的。

就这么过了一段看似平静的时间，几个月后的一个周六他到公司比较早，吴妍还没有到，但是他在楼下看到了钟令江的车，下意识，他皱皱眉，一股不好的感觉升起——山雨欲来。

上楼到了吴妍的工位，办公室很静，让虞陈熙有种紧张感，他从办公区往里走去，经过过道两边磨砂玻璃门，他看到姜年正坐在座位上，钟令江站在他面前，把手上的一摞纸摔到地上，面上似乎十分愤怒。由于这种玻璃的隔音效果良好，虞陈熙隐约只能听到一些怒吼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