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 第14章 我们

警察说排除他杀，他是摔倒磕到了池塘边的砖，又头朝下滑进了泥水里，溺死了。

泥地里只有他自己一堆混乱的脚印，一看就是喝多了走不稳，法医也在他体内检测出严重超标的酒精含量。

江与砚平静地接受了他在半年内失去双亲的事实，处理好他爸的后事，带着弟弟搬出了原来的家，来到了学校旁边的公寓楼里。

这间屋子是他妈妈给他买的，就是为了让她上学方便，他考上高中后也一直没搬来，那时他妈妈已经怀孕了，精神状态很差，他怕有人趁机害他妈妈，每天学校家里来回跑。

收拾好小公寓，他给他弟弟装了一个很高的围栏，里面铺了软软的垫子，以防他上学之后弟弟会磕到自己。

他没有给他请保姆阿姨，也存起来了妈妈留给他的一切遗产，每天打工赚钱养弟弟。

“我不会用我妈妈留给我的钱养活你的，是你带走了我妈妈”。少年固执地想着。

在楼梯遇到梁尚秋那天，他刚从图书馆回来，顺便买了一份饭。一开始他并没有看清女孩的脸，之后又在她甩头发时认出了她。

江与砚第一次遇见梁尚秋是在上学期，学校围墙发现尸体的那天。

他从体育馆出来往教室走，一眼看见那个站在离围墙十多米远发呆的女孩，顺着他的视线他看到了墙边的尸体。

他又回头看女孩脸上的表情，觉得她被吓到了。

保安推着学生们往教室走的时候他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一直回头看跌倒的女孩，又摔倒在台阶上，伸手拉起了她。

后来他也听到班级里有人议论，大概知道她和跌坐在尸体旁边的女孩是同桌。

他留意了她一段，发现她和自己住在同一小区，她每天放学走都很快，没有朋友，永远自己低头走路。

江与砚觉得他们两可能是一路人，如果认识没准能有很多可以聊。

但他现在每天要打工赚钱养弟弟，还要学习，没有精力认识新人，还和她交心。

那天帮她捡完书回到家，看到弟弟的排泄物到处都是，他给他洗了澡，又换了被子，全部洗干净，再给自己洗个澡。

忙完这些他才发现自己没吃饭，找遍全屋也找不到饭盒，大概记得放在了楼梯口，他推门出去。

在门口碰到了也要出门的梁尚秋。

她红着脸关心自己，还邀请他去她家吃饭。

江与砚以前很了解自己对很多女生又吸引力，只是家庭变故之后，他话都很少说，别的女生和他搭话也不太搭理，更没有经历关心这些。

今天看到她，那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很想和她说话。

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过他了，像她这样刚认识一会儿的小姑娘更没有。

之后的一切都顺理成章的发展，他有意识的往她身边凑，只要不打工的日子都去她家蹭饭。

看得出来梁尚秋对他有点意思，但不多，暧昧都算不上。

这周一凌晨，他弟弟突然高烧，他连夜带他去医院，早晨请了假，在医院忙活了一整天，快到十二点才回来。

他把弟弟裹在衣服里抱着他上楼，看见梁尚秋家里们开着，屋里子浓烈的烟味，梁尚秋站着，她细瘦的后背颤抖着。

江与砚下意识的以为是成绩发表了，她考的不好在受批评，但又觉得不会是那么简单。

在她家门口站了一会，怀里的弟弟哭了出声，他赶忙捂住衣服，开门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一早他从猫眼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她和王阿姨早早就离开了。

她和那个男人长得很像，应该是她爸爸。

弟弟还在发烧，他又请了一天假。晚上他班里的同学和他说梁尚秋一天都没来上课，听说请了一个星期的假，而且她这次考的很好，在14班排名第三呢，而他也依旧是班级第三，年纪第六。

那昨晚肯定不是因为成绩挨骂，今天一天对门也没回来人。

江与砚直觉她家出事了，而且是她妈妈出事了。

因为现在这种感觉，和他放学回来知道他妈妈去世了的时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