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鞭子和兄弟姐妹们带着尸队出发,一整个情绪高涨,昂首挺胸,一瞬间仿佛回到几十年前抵御外敌的时候。
寨子有救啦!
这边开开心心,另一边车上四个人同样激斗昂扬,这是他们自从毕业进入社会,多年之后又一次重聚。
大家工作顺利,有所成就,心底没有阴霾,生活十分幸福美满。
这样的情况下和好朋友聚在一起天高海阔,心情是前所未有地舒畅。
凌黛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主,从前在那副乖巧的面庞下,都能暗戳戳带着他们三个玩,现在彻底得到自由,更加无所顾忌。
乐戎开了会车,她已经有点坐的不耐烦,窗外晚风吹着那叫一个惬意。
想一出是一出,当即提议:“咱们烧烤吧,吃完再上路。”
他们刚刚路过镇子上,正好碰到一个出门办事的屠夫,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共汽车,顺道拉了他一程,临走之前硬被他塞了好大两坨肉,干脆现在吃完拉倒。
曾麻子和桑乐戎一整个无语:“你早就想好了是吧。”怪不得临走之前她厚着脸皮问人家要了点咸盐,辣椒面和孜然粉呢。
“没有烧烤架和煤气炉,你生啃?”桑乐戎表示虽然自己是警察,但还是没有特种兵那么厉害,找不来火,也吃不来生肉。
和曾麻子一前一后满目狐疑看她,异口同声:“你不会真的吃过吧,要不要吃点打虫药啥的,听我一句劝,生肉不好吃。”语重心长、苦口婆心。谆谆劝诫,好像两个老妈子,那叫一个担忧。
凌黛无语歪头,反手从兜里掏出来两个石头,用力一大,火星子冒出来,差点没闪瞎两人的狗眼。
“打火石,你怎么带上飞机的?”桑乐戎感觉好朋友越来越大胆,逐渐有不受控制的趋向,把车停下,转身十分严肃地看向她,有审问犯人那味儿了。
凌黛不知道刚刚还开开心心的,怎么一转眼她就严肃起来,扭头看曾麻子寻求支援。
曾麻子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没搭理她。
凌黛暗骂一声没义气,疑惑着一张脸只能老实坦白:“那什么,这是刚刚从屠夫大哥家窗台顺的。”
桑乐戎听到不是偷偷带上飞机,刚松了一口气,又重提提起,差点没被她气得厥过去:“顺的?怎么着,艺术家的事儿不能算偷,管这种行为叫顺是吧?”
打火石是没多少钱,他们临走前已经偷偷把肉的价钱多添了几分给屠夫大哥塞在茶杯里,可这也不是她随手拿人家东西的理由啊。
“不行,你让我缓缓。”桑乐戎手捂着脸疯狂揉搓,揉了半天也没什么用,感觉脑子里还是晕乎乎脑浆糊成一团,头疼得厉害,而且逐渐喘不上气,这不是要中风的前兆吧?我才三十岁啊,人生刚开始,还没玩够呢。
大拇指狠狠摁人中,摁得人中红了一小片,思绪终于清明一些,一抬眼就对上凌黛狗腿地笑,和递上来的水。
手指用力点她的额头再三告诫:“你现在回家,不再是野人了,那套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不能在和平社会使用。”
手掌拍的额头啪啪作响,整个人透露着生无可恋,我一个好端端的警察,朋友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东西,怎么办,挺急的。
凌黛的经历真正地向众人展示了一番什么叫做物极必反,从前有多“和善”,如今就有多“核善”,她如果只是核善也就算了,性子强硬最起码可以避免很大一部分的恶意和麻烦,可她现在明显不止如此,还很嚣张。
没错,就是嚣张,那种睥睨一切的嚣张,有一种谁敢惹她就去死的疯癫。
一瞬间乐戎和麻子都想起一个人,汉武帝刘彻,堪称帝王心计第一人的刘野猪,他俩别的不说,惹到他们就把人往死里折腾这一点,丧心病狂的明明白白。
凌黛知道未经允许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吗?她可太知道了,但还是选择这么干,说明世间的一切伦理道德已经束缚不住狗崽子。
桑乐戎很害怕,人不能没有秩序,没有秩序的人及其容易被现代社会的各种规则束缚得想要反抗。
这种游走在钢丝上的路,不该成为她安稳人生的选择。
但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桑乐戎暂时略过这个话题,等有时间的时候,再好好和她聊一聊这种肆无忌惮的自由不是真正的自由,也聊一聊为什么会没有一点心理负担消灭敌人,这是临走之前队长专程找自己说过的重要事情。
凌黛捂着额头撇嘴,“你们忘啦,我一个人在海岛生存半年,大火烤肉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我还会叉鱼呢,随手折一根树枝就可以。”
最后桑乐戎和曾麻子还是没有抵过她疯狂撒娇,找了一片河边的空地停下车,眼睁睁看她忙来忙去找树枝、搭建篝火、不知道从哪变出来几根铁丝,在河里涮了涮,扭成一张网搭在篝火上,麻溜把肉穿进铁丝里,调料一撒翻个面,风吹过来,香味立马飘散四周。
和好朋友待在一起,梅南没有任何警惕之心,不知道车什么时候停下,也不知道人什么时候离开,他是被一阵香味弄醒的,睁眼一扭头,就看见围在篝火边吃的满嘴流油的三个女人,顿时嫉妒了。
大步走下来:“你们怎么不叫我?”一屁.股把桑乐戎挤到旁边,抢过曾麻子手里的肉串开吃,凌黛顺手给他开了瓶酒:“不开车的喝。”还不忘扭头对桑乐戎表示自己是个守法公民。
桑乐戎和曾麻子……你也有脸说这话。
四人吃吃喝喝好不快活,喝到兴头上,凌黛和梅南拉着手在旁边又蹦又跳,扯着嗓子大声高歌,惊得林子里的鸟儿都扑腾着翅膀离开这里,它们如果会说话,估计也得骂一句晦气。
场面一度十分温馨,凌黛正和梅南摇头晃脑,一人拎着一瓶啤酒猜拳,余光好像看到不远处树林里有人影闪过,一把将梅南拉到身后,随手捡起路边的木棍,神色警惕低吼:“出来!”
桑乐戎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几乎凌黛扯梅南的同时,也把曾麻子快速护在身后,从篝火中抽出来一把带着火焰的木棍,和凌黛一前一后背靠背,把梅南和曾麻子护在中间,同样对着她面前,凌黛身后的大石头冷声厉喝:“什么人躲躲藏藏,出来。”
刚刚玩得太开心,没注意什么时候周围没有一点小动物的叫声,安静的可怕,连呼吸在夜里都十分明显。
他们四个神色紧绷十分警惕,而小红辫子带着的人却非常开心,这两个女娃子都特别敏锐,不管她俩哪一个是继承人,寨子兴盛都近在眼前。
他还记着来之前祖婆婆说的话,继承人鬼心眼十分多,必须一击即中把人带走,不然这回跑了,下次就抓不到了。
一挥手,在暗中打了一个及其繁杂的手势,身后的尸队头明明被黑布蒙着,却能明白他的意思,快速从他身后窜进树林,脚步轻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不想之前那般厚重。
尸队和寨子里的小年轻一直没有从暗处出来,直到所有人和尸队队伍组成包围形状,终于在凌黛不耐的冷喝下缓缓走出来。
凌黛听到前后左右都有脚步声,心猛的一沉,身手把梅南往背后藏了藏,桑乐戎也是同样的动作,四人站位比之前更加靠近。
梅南和曾麻子身手垃圾,但他俩有脑子啊,几乎异动刚开始,就躲在她俩身后掏出手机编辑短信,担心是个误会,一直没有点击发送,现在看到人走出来,还包围自己,立马知道碰到硬茬子,手指一点报警短信发了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路过这里只是找人,如果有任何冒犯,提前说声抱歉。”
凌黛当即打断桑乐戎的话:“乐戎,你和他们费什么话,没看见这群来者不……卧槽,这是什么?”善字还没说完,扭头对上一具蒙着黑布依然行走自如的东西。
原谅凌黛没有用人这个字来形容对方,实在是这玩意儿不是人,胳膊青白僵硬,不是尸体又是什么,能独立活动行走的尸体,这一刻她突然从久远的传说中响起一种职业:湘西赶尸人!
曾经听到故事的赶尸人,都是在寂静无人的深夜,呔,也没错,现在可不就是寂静无人的深夜么,严格算起来才是异类。
但不对啊,赶尸人要站在前面领头,身后尸体排成一列跟着蹦蹦跳跳,现在是什么情况。
凌黛爪麻,抬手死死摁住梅南的胳膊不让他出来,桑乐戎也同样如此,身手安抚麻子疯狂颤抖极度冰冷的胳膊,把人往背后推了推。
这般诡异的一幕,如果不是真实发生在眼前,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相信赶尸人是真的存在。
现在不能硬碰硬,凌黛和桑乐戎的想法终于合二为一,她对着红色小辫子一改之前的尖锐,态度温和:“这位小哥,我们误入此地,马上离开,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海涵。”
桑乐戎极力克制恐惧,面对距离两三步的尸体,胡乱挥舞手里的火把,见对方丝毫不惧火焰,更加绝望,“我们可以赔偿,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反正其他三个有钱,你们掏钱,咱们破财免灾,顿了顿又逼着自己别害怕,强硬道:“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来,还不如好好商量,大家都满意。”
小红辫子全程都没有说话,如果说一开始是兴奋的话,在感受到手里的铃铛,和四个人中间唯一那个男人身上的铃铛互相有感应时,他木着一张脸满心绝望,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四个人就有两个十分有天赋,这样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为什么会发生在他身上,他竟然还被女人护在身后,手还紧紧拽着人家的胳膊,竟然这么怂!
天要亡我赶尸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