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连夜从家里仓皇逃出来,曾麻子坐在车上依然心有余悸,双手打着颤拽住车门,已经离开家很远,眼底惊恐还没有完全散去。
黛黛猜的竟然就是真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凌黛和梅南捂着肚子缓解因为狂笑而持续不断疼痛的肚子,笑的眼泪花都出来了也没有停。
曾麻子瘫在后座一脸生无可恋,眼里充满了彷徨与迷茫。
回想起刚刚在家的时候,贝虹站在门口,一扭头就对上一双热切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浓郁的占有欲。
谁能想到呢,凌黛这厮的乌鸦嘴一语成谶,贝虹她就是奔着自己来的,难怪看黛黛不顺眼,难怪全程煽风点火,势必要让齐正飞和自己离婚。
曾麻子猛地坐起来,撑着前面的座椅靠背探出脑袋,发出灵魂深处的疑惑,“不是,她有病吧?”
卧了个大槽,人生三十年啊,从来没有心像今年这么无语过。
她就说嘛,齐正飞那狗东西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人家小姑娘什么都不要跟着他。
其实曾麻子在齐正飞和贝虹搅合在一起之前见过她,当时就觉得小姑娘性格活泼很讨人喜欢,总喜欢凑在自己身旁叽叽喳喳,很让人开心。
后来知道她和齐正飞在一起,也只是觉得她眼神不好,多余的想法倒是没有。
如今想来,好像她和齐正飞在一起的时候,正是黛黛跳海失踪的时候,那段时间自己很心烦,脾气也不是很好,对于她太过亲密的行为有一些不适,又忙着去云台市找黛黛。
可能是自己陡然发生变化,让她改变策略,干脆直接从齐正飞下手。
正常人能干出来这种事儿?
这不变态嘛!
前面那俩笑声还没有停止,气得曾麻子太阳穴一突一突,很想动手收拾一下这俩无情无义的人,咬牙切齿最后警告:“别笑了!”
眼瞅着她快要到临界点,凌黛和梅南十分会看眼色,笑声陡然停止,一瞬间车里静悄悄的,场面更加诡异。
曾麻子无语凝噎,紧接着又响起一阵尖锐爆笑,欢乐的情绪持续高涨,曾麻子也冲到前面掐着凌黛的脖子让她适可而止。
梅南把车停下,立马加入进来,三人闹了好半天才安静下来。
“你准备怎么办?”梅南嘴角弧度扬起,眼角弯弯,被曾麻子瞪了一眼努力严肃,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干脆撇开脸。
凌黛摸了摸鼻子,刚刚听麻子的一番猜想,一想到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让她遭受这样的破事儿,立马眼泪汪汪化身贴心好姐妹提议:“咱吃火锅去吧,吃完正好天亮,找个酒店睡一觉,醒来去送信。送完信咱们陪着麻子去民政局离婚,晚上庆祝麻子单身快乐。”
“行,去吧。”曾麻子无力点头。
梅南撇撇嘴:“黛黛你也不用觉得愧疚,其实现在看来麻子离了婚也好哦,就算当时没有你的事儿,你们觉得贝虹会轻易放弃?能干出破坏人家家庭追人的人,指望她有正常人的思绪,显然不可能。再说齐正飞,今天是贝虹,明天就有可能是别人,他的心早就野了,现在看明白切割,好过以后让她仗着夫妻关系肆无忌惮,这年头杀妻的案子可不少。”
梅南看得明白,从一开始就知道齐正飞不是良人,但谁让当初麻子乐意呢,他们作为朋友,可以给她撑腰、也可以关心她,但就是不能干涉她的决定,哪怕这个决定在当初看来算不上一个明智的选择。
家里有钱,各方面想得比他们多,好在现在重获自由,回头生个孩子继承家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曾麻子脸靠在副驾靠背上,伸出一只手,长长吐出一口气,笑得如释重负:“让你们担心了。”梅南和凌黛和手搭上去,三人相视一笑,说不出来的温情,结伴往火锅店走去。
凌黛刚坐下就给桑乐戎拨去电话,半天都没人接,“乐戎现在睡着这么早,难不成上了年纪?”真是八丈烛台照不到自己,还嘚瑟呢,难不成忘了他们四个一样大?
梅南和曾麻子对视一眼继续点菜,凌黛小.嘴没停报了一溜菜名,把人家服务员小哥哥都惊掉下巴。
“你是真能吃,我都忘了你以前小鸟胃什么样了。”
“女人就是要壮壮的,我现在格外有安全感,自己给的。”凌黛给他俩显摆了一下结实的肌肉,非常得意。
曾麻子和梅南同款木着一张脸看她显摆,谁知道她显摆到一半突然顿住,然后对着梅南提议:“送完信,再等麻子离完婚,咱俩后天去大理找乐戎怎么样?还有半个月就是她生日,咱俩给她庆祝庆祝。”
“不是,我呢?”
“你生孩子呗。”凌黛笑的贼搜搜,使劲呼吸自由的空气,眼瞅着麻子怒火不断高涨,赶紧说好话灭火:“你放心,等小崽子生下来,我这个做姨姨的再和她好好亲热。”
一句没提帮忙照顾孩子,显得十分无情无义,当即就被围裙砸了一脸。
“我生个屁,过两年说,我才三十岁,还没玩够呢!!!”
他们四个能凑在一块,本质上就是同一类人,都向往自由,渴望远方。
虽然性格不一样,但内核相同,可比别人性格一样的那种稳定的多。
“一起去,我总觉得乐戎离开的时候表情不太对劲。”
梅南心细又观察仔细,自从桑乐戎接了一个电话开始,尽管她掩饰的很好,还是能够感觉到一点细微的情绪波动,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一样。
那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迅速几乎让他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最后还是因为桑乐戎没接凌黛电话,那股不好的感觉又重新回来。
“你说乐戎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害怕咱们担心才什么都不说?”凌黛一拍桌子,立马作出决定:“不行,咱们得去给她撑腰,先吃饭,吃完饭找地方睡觉,醒来去送信,送完信离婚,之后去大理找乐戎,晚上一起庆祝麻子单身快乐。”
一脸狰狞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即将要惹事的兴奋抑制不住从眼底露出,看得两人无语极了。
朋友,你清醒点吧,三十岁了,不是三岁,这是怎么的,是要把从前压抑的童年一股脑找回来吗?
可惜凌黛一朝大变完全不听劝,还想着当一回雌鹰一般的女人去拯救好朋友。
好在火锅很快上来堵住她的嘴,三人又吃又喝十分开心,算是小小地庆祝一下曾麻子脱离苦海苦尽甘来。
吃饱喝足直接找重庆小面附近的酒店睡觉,三人睡到中午才醒,凌黛想起信里前辈让自己去吃小面,干脆没吃饭,带着信和两个小尾巴往信上的地址走去。
在曾麻子这个本地人的带领下,三人七拐八拐到了目的地,然后面对一排崭新的门头和年轻的商户傻眼了。
店呢?
曾麻子去问街上的嬢嬢,“嬢嬢,我问一哈,您晓不晓得这里有一家重庆小面,老板叫?”凌黛赶紧说:“夏侯尘”“对,夏侯尘,您认得到不?”
嬢嬢认真想了好久,三人也没催她,乖巧等在一旁,过了好久才和曾麻子说些什么,说话声音太快,凌黛和梅南支起耳朵也没听明白,只能等麻子等会翻译。
曾麻子一边听,一边给凌黛翻译,
得知这里几年前就开始修路,店铺陆陆续续都换了主人,只有街角有一家重庆小面,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妻,肯定不是她们要找的人。
至于之前有没有重庆小面,嬢嬢表示二十几年前确实有过,但时间太久,当初好像发生过什么事情,她记不太清楚,好像那家老板确实姓夏,不过没多久人就搬走了。
凌黛心脏猛地一跳,不好的想法席卷全身。
听到麻子翻译嬢嬢说起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心脏沉沉落下,脸色越发不好看。
三人和嬢嬢告别,她还不死心,拽着好友去街角那家重庆小面吃饭,聊了几句之后就知道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蔫哒哒吃完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曾麻子一抹嘴提议,“没事儿,找我老汉,既然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那就找他们同龄的人。我老汉,你曾叔叔,他年轻的时候混社会,认识的人多,让他给你打听,就算搬家也能找到线索。只要咱们一直找,总有一天会找到。”
“不灰心,我陪着你找,一定能找到。”
“二十多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非常大的事情,那位前辈受不了刺激跳海自杀,然后被冲到孤岛上,她也许想回来,也许害怕回来,总之她后悔了,但是世事无常,一辈子留在海上。”
“但夏侯尘为什么要走呢?”凌黛叼起麻子刚抽出来的烟,又凑到打火机面前猛吸一口:“搬走的时间太过靠近,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但前辈给我留下的罐头的生产日期最早是八年前,泡面则是三年前。”
曾麻子惊讶:“也就是说那位前辈一个人在岛上生活了快二十年!”
三人同款震惊脸,凌黛能在短短半年内回来,和前辈前期打下的基础分不开关系,那位前辈什么都有了,却一直没有出现,只留下一封大概率不会被人发现的信,她为什么啊。
三人不明白,疯狂想知道真相,但奈何找不到人,只能悻悻而归。
曾麻子接了一个电话,三人转道去民政局离婚。
新鲜出炉的离婚证拿到手上,迫不及待往家赶去。
又接受了一番教育,曾宸和陆轩知道这三个崽子待不住,挥手赶人:“去玩吧,就知道你们闲不住。”
三人讨好一笑却没走,凌黛热情给叔叔阿姨端茶倒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她家呢。
把老两口哄得红光满面,提起夏侯尘的事情,希望他帮忙打听一下。
谁知道刚说出这个名字,曾宸和陆轩的脸色一瞬间不好看。
三人对视一眼,“叔叔阿姨/老汉,妈,你们认识?”
曾宸沉着脸没说话,陆轩则摇摇头。
“我年轻的时候就住玄坛庙,当年那件事情闹得很大,具体事情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夏侯尘被表哥强.暴,家人又逼着她和表哥结婚,但是在结婚当天,那个表哥死在新房里,第二天那条街上的一个女孩就失踪了。”
陆轩开了个头,曾宸点了根烟,烟雾袅袅也没能遮挡他眉宇间的不屑,“她那个表格叫啥我忘了,但记得他下巴连着脖子有一道很深的伤疤,据说早年间犯了事被人家快要打死,硬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左右手全是六指,左手的六指被切去一个,右手的六指长在小拇指外面,两个小拇指和无名指一般高,特别明显。”
“这么夸张吗?”梅南捧哏,听曾叔叔讲故事入迷,自己怎么感觉小拇指凉飕飕呢。
“那个女孩叫什么?”凌黛对表哥啥的不感兴趣,死就死了,只对那个失踪的女孩感兴趣,气声询问。她一直不知道前辈的名字,甚至连性别都不清楚,只能隐约感觉是个阿姨,现在性别终于对上了。
“她叫向诗余,是玄坛庙附近的孤儿,夏侯尘比她大两岁,一直对她很好。教她读书写字,还教她做重庆小面,帮忙在街上开摊子,两人比亲姐妹还要亲。”
“其实当初夏侯尘被强.暴的事情,就闹得挺大,但她家里人选择让她结婚,警察也没话说。那段时间但凡夏侯尘出门,附近的人都指指点点,就连一直和她每天黏在一起的向诗余也没再出现。”
“当初我们说夏侯尘好心没好报,骂向诗余白眼狼,谁知道她干了个大的,直接把那个男的弄死了。”
“那个男的尸体我们偷偷去看过,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人被抬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塞着一块破布,也不知道临死前受了多大折磨。”
凌黛疑惑:“那晚夏侯尘去哪了?”
“她被打了,这也是为什么警察排除她的嫌疑,第二天早晨才被人在厨房发现,完全没有作案动机。”
“我们后来猜测,向诗余应该一直想着怎么弄死他,才刻意和夏侯尘保持距离。后来在他结婚那天提前藏在新房,也只想一刀把人杀了,毕竟虐杀一个成年男人太过冒险,万一被他挣脱掉就完了。但没想到他竟然敢打夏侯尘,向诗余才会那么生气,直接冒着巨大的风险把人在新房里虐杀掉。”
曾麻子倒吸一口凉气:“既然向诗余在现场,为什么不阻止夏侯尘挨打呢?”
梅南给出合理的解释:“她需要夏侯尘有不在现场的证据。”
陆轩点头赞同,她至今都记得当年的事情,喜事变丧事,当时事情闹得特别大,那家人哭嚎打骂,疯狂砸东西,警车都来了好几辆,查了很久,线索隐约指向向诗余,却死活找不到人。
时间太久都快要忘了当年的事情,今天猛地听到熟悉的名字,陆轩也不免感叹世事无常。
昨晚她也听说黛黛的事情,没想到她送的信竟然是向诗余的。
凌黛也没想到前辈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流落孤岛,这下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不回来了。
但夏侯尘为什么会搬走呢,梅南和曾麻子同样疑惑。
陆轩摇头:“我不知道,但她们搬家前我曾经偷偷跑出去看了一眼,夏侯尘神态不想正常人,应该是疯了。”
“疯了!”凌黛捂着藏在胸口的信,无意识后退一步,被梅南和曾麻子及时扶住,好半天才扯出一个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曾宸抽完一根烟,看他们几个丧着脸,挥手赶人:“多年前的事儿,你们这群小的不知道,那男的就不是个好东西,当年我们还揍过他,死了也好。你们该干嘛去干嘛,我找人帮你问问,回头有了线索告你。”
三人被赶出来还没反应过来,互相对视一眼,也只好这样了,收拾好情绪,朝着机场出发,奔向大理找桑乐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