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土地上的另一个空间。”明碎夜说。
就好像上个世界里别墅内存在多个空间一样。
那么这个又是被谁制造出来的呢?
还是天然存在于此,和“外界”一同诞生?
如果不是家族里有这样的事,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知晓这世界上玄奇神妙之事真的存在。
湖岸边并没有可供渡过的船。
两个人走近,先是明碎夜走进了湖中,她很快就发现这湖水自有一股玄奥力量,能够使人浮在水面上。
“你也过来试试?”她朝宁泽道。
宁泽有点惊讶地看向她,他自己过去后,发现果然如此。
初时有些不稳,但很快也就适应了,能较稳地在上头行走了。
“你会游水吗?”明碎夜问他。
“会的。”
“那还好。”虽然他们能行走在湖面上,但还是要小心,万一突然这水面“破”了,让他们掉下去呢。
怕的就是猝不及防。
就是会水的人也要小心。
万一宁泽淹了,她会拉他一把的。
……从这湖上往下看,湖水显得更为美丽了。
那种星星掉入其中的感觉更为强烈,下方似乎真是星空宇宙,万千星辰被封入其中,它们闪烁的光芒此时比宝石更美丽,一是分不清究竟天上是星河还是脚下了。
行于湖水之上,向前,越到这片湖的中心,两个人的感觉就越强烈,有什么就在前方,就在湖中心。
那是一种吸引人的力量。
明碎夜被吸引是因为她先前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接触了“结界”,受到了影响。
宁泽则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悸动。
而这时,在他们的前方,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点。
那一点迅速地变成一个黑色的小漩涡,迅速扩大,很快形成一条狭长的缝。
“那是——”
如同撕裂空间一般,夜空下,在湖的中央,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上空,这条像竖着的眼瞳一样的裂缝缓缓“睁开”。
它比一个成人还要长,内头如梦幻的镜面一样,深浅不同的多种紫色在其中融合、流动。
叫人看得头晕目眩,却又因那种梦幻的色彩而被吸引。
宁泽情不自禁地朝它走过去,明碎夜也被其吸引。
当他到它前面些的时候,他缓缓朝前上伸出手,想要触碰它。
实则那种比一般物体更接近于纯能量的东西他是触摸不到的。
明碎夜感到由深处发出的“饥饿”,由那缝隙所发出来的,丝丝缕缕可见紫色夹杂黑、蓝的“能量”,被她不自觉地吸收进几缕。
尽管这不是她最需要的,但这个世界的她已经能够吸收点。
她的灵魂、身体在吸收进那几缕后,得到了些许满足,但也因其不够纯粹而有些排斥。
她稍微皱起了眉,抵抗“食物”对她的吸引。
看到宁泽那副模样——他还在上前,明碎夜赶紧拉住了他。
“醒醒!”她用力地把他往后拽了一把,这才打断了宁泽的出神。“我们得赶紧回头!”
她拽着宁泽往回跑,离开了湖,一直跑到入口的那个地方。
宁泽这才清醒过来。
“又是可以催眠的药水,又是你刚才那副模样,我现在明白要从什么当中保护你了。”明碎夜说。
“我们先得出去——”她回过头来,却发现那张清俊的脸上,一只眼睛竟流下了泪来。
“你怎么……哭了?”
他摇头,他的脑子里还混乱着,他对她说“我们先出去,离开这里”。
“你知道怎么出去了吗?”明碎夜心想他不对劲。
他告诉她,他们还是按照进来的方式出去。
然后他们成功了。
和明碎夜想试的第一个方法一样,怎么来就怎么去,但是显然他和她不一样,不是用猜的。
他们出去之后发现周围什么也没有变,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
明碎夜问他是怎么了。
他告诉明碎夜,“我好像看到了……过去的画面。”
“过去的画面?你是指回忆吗?”
他吸了口气,“不,不是回忆,那一定不是回忆。我看到了一些画面,在那里面有我从未见过的……哥哥。”
“你有哥哥?”
“嗯,我也是才知道……他在我出生以前就已经,”
他停顿了,过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那话语中有苦涩,更多的是努力抑制住的愤怒,
“被献祭给这片地方了。”
果然是这样的事么。明碎夜开口,
“这么说——原来如此,
那个让我关闭通道,让我保护你的人,就是你的兄长。”
“保护你,关闭通道。通道……是那条狭缝。那关闭通道,就是保护你。”
“你说他被‘献祭’给这里。”
“对,失去了形体,就连存在本身也几乎被所有人遗忘。”除了他的父母,和那次献祭中在场的人。
宁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所以父母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放弃,所以他是那个出生迟的孩子。
这一次,真的是去了什么信号不好的地方联系不上吗,真的是突然生病吗。
自己的父母,想要搞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在一次仪式后,自己的孩子就消失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遗忘了他——宁泽那个哥哥的存在。
就好像一开始就没有那个人,那个人从开始就没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这是父母转而研究民俗的原因,但他们被“家族”那相较于他们而言过于庞大的力量限制着。
明碎夜心道,她的存在感也受到影响,确实是跟那个有关,不过她和宁泽的兄长不同,她只是短暂地接触了“结界”,应该,就算不做什么,过上一段日子也会自己恢复过来的。
“家族兴旺,原来是因为这……”宁泽想到他的父母在事业发展正好的时候退出了,想到他们说的“别被欺骗”。
这次的祭祖中,一定有一些人是清楚这件事的,就是那些会参加后山“小仪式”的人,至于其他人,说不定不是很清楚。
而他,是那个这一次被献祭的。
“还‘主持’……”之后根本就不会有他的存在了,还主持仪式。
若他真被献祭,只会像自己的哥哥一样,成为那个异空间里无形体的存在。
“五十年的轮回,可这一次,来得太快了……”
“五十年?”明碎夜想这么说确实来得太快了,她又想了想,“可能这片土地上的‘里界’力量本身就在衰落,就像花草树木一样,终有尽头。”
她把自己在山底下看到外围树木叶子变黄的事告诉宁泽。就算“里界”有他的兄长,也阻止不了“里界”衰落。
“而他们想要靠你来强行延续。”
……
……
他们在山上发现了人。
这大半夜的除了他们竟然还有人在外头。
是个夜钓的人。
那人看到宁泽松了一口气,又问他不会也是到这小池塘边钓鱼的吧,宁泽说夜里出来看星星。
“哦,天文爱好者!就跟我爱钓鱼一样。”
不知道他怎么理解的,反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走远时宁泽还听到那人喃喃“奇怪刚刚好像看到两个人”。
一直在宁泽身旁的明碎夜想看来她的存在变强了一些,虽然刚刚宁泽和那人说话时没看见在他旁边的她,但他之前模糊地看到了她的身影。
是因为吸收了那些的原因吧。
而和她不一样,宁泽的存在没有被影响,他没有吸收那些,他进去,应该存在变弱的,但他没被影响到。
大概因为他是被选中的人。
他身上有“天命”。
在他的兄长和那片“里界”一同虚弱时,他就被预定了。
也是血缘、血脉让宁泽在来到这里之后愈发被“命”吸引,若没有从外头来的明碎夜,他就会走上预定的路。
说来家族、家族,那么大的一个家族,为何连着是他家。是……五十年轮替?
山路上,明碎夜想到一个办法。
那个放了会催眠宁泽药水的瓶子,还有她吸收那些存在会变强这点,他们可以来一个,
“我们将计就计吧。”她对宁泽说。“一个既可以关闭通道,也能让你、你们不再受牵连的方法。”
通过恐吓。
靠她来实现。
……
回去之后,把该处理的处理好,物归原位,尽量不留痕迹。
明碎夜让宁泽把小药瓶给她,她去做点手脚,反正这药是水色的,香味也本来不浓。
她给倒掉些,兑些水。
完成后,她让宁泽尽量休息,他还需要打起精神。至于她,接下来她要去找点衣服,找点……不一般的民族服饰。
……
……
……
那一天终于到来,
在就要到见得到石碑地方的时候,那些人动手了,
宁泽按明碎夜所说,装作自己被催眠的样子,实际上他还是有些头晕的,因为以防被看出不对劲先前就决定好那药不被全换,但明碎夜也在他旁边,同他一道。
他装作双目无神,被引去的模样。
那些先前在他周围的人,全都变了脸上神色。
他们面无表情,一个个好像变成假人、木偶人、僵尸,令人见了心生恐惧。
这支队伍现在变得好像一支古怪、压抑又“神圣”的送殡队伍。
……跟送殡也没什么区别。
明碎夜没紧靠宁泽旁边,她在林间轻巧地穿行,即使现在依然不被其他人注意到,也保持谨慎。
然后那“门”被又一次打开,
那狭长的“眼”再次睁开,
除了宁泽和明碎夜,所有人以为马上就要成功了,
而他们却惊异、慌张地发现那一缕缕“神力”奔流般奔向——并不是宁泽,而是一个空空的地方,
如此激烈,
和以往不同,
他们慌,
也没办法,
那原本还空无一人处,
“眼”的前方,竟然渐渐显形出一人来!
好似是个女子,那人悬于空中,身着长袖锦衣、身佩彩铃响动,一看就非常人,周身紫色光芒流动,远不似当世之人。
这、这是!
紫光流动中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美丽肃穆,然后他们听到了那“人”的怒语,那声音仿若神言从上压下,她的怒意、她身周散发的恐怖威压,令那些人顿觉恐惧、不敢言动,
“尔等竟敢,让肮脏的血液代代流入真世!无知愚民!”
明碎夜尽力地吸收那些“能量”,维持自己对地上人威慑。
她令除宁泽外的人皆恐惧不能自已。
她扮演了一个“真神”,令那些人瑟瑟发抖、跪拜求饶。
她让他们知道,自己才是主宰这片“里界”的神,如今“真神”醒来,雷霆之怒,她令他们此后代代不踏进“里界”一步,她将“降罪”于他们。
……
那天的事,
后来宁泽说自己什么也记不得,还问其他人怎么了,他怎么好像睡着了?
其他人要么噤若寒蝉,要么找借口。
其实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真神”降临,威慑众人。
实际是“那些”被她吸收,她因而显形,众人被那力量强制驱出“里界”,通道在她吸收“那些”时就快速崩塌,那只“眼",再也无法开启。
而她,消失。
……
明碎夜收到光点就离开了,宁泽的兄长也早虚弱到无法再做出任何,在那日消亡。
而宁泽,宁泽想他还忘了一件事,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她住在哪里。
他认为她虽然体质神奇,他们还是同一国度的人。
……
明碎夜因为一次吸收不少,所以这次未拖延就离开了,防止发生意外。
她感到身体变暖,但是很多“能量”都散掉,只有一点纯净的留在了她的身体里,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变得强韧了点,而且在深处,有什么被唤醒……
光点让她平静,可她却用吸收来的那些力量来反抗——因为她想知道,她想了解,藏在深处的记忆。
因而她在混沌与黑暗中,又做了一个梦。
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