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们也雕一个吧。”那男孩眼睛亮亮地,兴冲冲地对那男子说。
“一片破叶子而已,有什么好玩的。”那黑衣男子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叶雕摊子说道。
白枝念一听这话,心中腾的一下火气上来了,刚想摩拳擦掌站起来理论一番。
“哥,你好不容易陪我出来一趟,我们就雕一个吧。”那男孩见黑衣男子如此态度,眼珠子一转,立马换上了一副故作可怜的模样地说道。
“好好,”那黑衣男子似乎忍受不了这般软磨硬泡,“多少钱?”他转头过来,眼神冰冷地看向问枝念。
“二十文。”白枝念下意识地挺了挺脊背,不卑不亢地应声说道,但心里还想那个黑衣男子介绍叶雕技艺。
谁知,还未等她开口,叮咚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一块小巧的银子被重重的放在桌上。
“不用找了。”黑衣男子的声音依旧冷淡,不带一丝感情。
白枝念顿时把原本准备好的所有的话都咽回了嗓子里,在舌尖上上打了转,最后只得蹦出来几个字。
“老板大气,谢谢老板。”
那个男孩乖巧地坐在白枝念的面前,白枝念认真地观察着男孩的面貌。
一瞬间,两人视线撞上。
男孩原本灵动的面容明显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惊愕,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呆呆地看着白枝念。
趁白枝念低下头雕刻的时候,男孩猛地向那男子急促又小心翼翼地向黑衣男子招手。
男子不耐地走了过来,冷冰冰的问道。
“又怎么了?”
白枝念也觉察这边的动静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俩,手中的刻刀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哈哈哈。”男孩一看见白枝念也在盯着他看,顿时心虚地摆摆手,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黑衣男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有病吧。”
谁知,那男孩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只是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规规矩矩地为白枝念做模特。
一叶雕完,白枝念微微倾身,轻轻吹起残留在叶面上的碎屑,将叶子递给男孩,男孩紧张地接过,道了声谢。
黑衣男子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此刻也被吸引,微微低头看向那片叶雕。
“技艺确实不错。”短暂的凝视后,他薄唇轻启。
“哥,你要不要也雕一个?”
男孩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雕什么?”黑衣男子眉头瞬间紧蹙,冷声说道,“我该带你回府了。”
“哥,你看你也平时也不出门逛一逛,先前我只在齐州这叶雕,这也难得撞上了嘛。”男孩并不气馁,继续胡搅蛮缠道。
“诶诶诶,这位老板,”白枝念终于听到了有人懂这叶雕,激动猛地站起来,“你看你弟弟都这么说了,你也雕一个吧。”
黑衣男子脚步轻轻往后撤,男孩瞥见他的动作,瘪着嘴拿起叶子,“好吧,那我们走吧。”
明明合了黑衣男子的意,但他没有再往后退,半晌,他叹了口气,坐到白枝念的面前。“算了。”
“快一点。”黑衣男子无奈地说。
“好嘞好嘞。”白枝念也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满口答应着。
白枝念观察着这黑衣男子的容貌,眉下狭长双眸如同寒星,却幽深不可见底。薄唇颜色浅淡,下颌线条锐利流畅。
倒是长得挺好看的,但气质确实有点唬人。
白枝念默默在心里感叹着。
黑衣男子没有半点视线分给白枝念,在粗糙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着,与这热闹喧嚣的世俗街道格格不入,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刻好了。”白枝念长呼一口气
男孩先跑上来接过叶子。
“哇,哥你这么帅。”
黑衣男子没有离男孩的捧读,眼神轻轻扫过自己的那片叶子,在上面停留了许久后,缓缓地说道。“我们该回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男孩向白枝念招招手,“那我们走了。”
白枝念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但也撑着笑容对着他们招手,“欢迎下次再来。”
白枝念看着那两人走远到看不到人影,这时候,梨春匆匆忙忙地回来了,脚步有些凌乱,神色还带了许慌张。
“梨春,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白枝念看着梨春气喘吁吁地样子,眉头微微蹙起。
谁知梨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好了小姐,亦婉小姐她在百酿楼顶上,好像要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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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里,贺绥将他自己的叶子放在桌子上,便开始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起来。
贺宁则悠哉悠哉地躺在木椅上,手中把玩着属于自己的那片叶雕。他将叶子高高举起,对准屋外的倾洒的阳光,轻轻地翻转着观赏这。
“你要是闲得没事干,可以把那几本典籍给看了,别让夫子总是说你。”贺绥不经意地抬眼,瞥见贺宁那副散漫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
“哥。”贺宁一听这话,嘴巴立刻撅了起来,不满地咕噜一声,“那些书我看不进去。”
“在你姨娘那里就能看得进去,在我这就不行了?”贺绥冷冷地说道,“明天你还是乖乖地回你姨娘家吧。”
贺宁被这话一激,烦躁地扯过一本国学书,刚要翻开,抬头便看到贺绥的那片树叶被随意地放在桌子上。
“哥,你怎么能这么随意放这片叶雕。”贺宁心疼地看了看贺绥的树叶,小心翼翼地将它托起,放在贺绥案桌上最高的架子上。
“不过是一片树叶而已。”贺绥冷哼一声,头也不抬,手中的笔依旧在公文上不停批阅着。
“不是,你真的不知道吗?”贺宁瞪大了双眼,诧异地看着贺绥。
“知道什么?”贺绥被贺宁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停下笔,紧蹙着眉头看着贺宁。
“那个女摊主就是嫂子啊。”贺宁猛然站了起来。
“什么嫂子?你再说什么?”
“那个会叶雕的女摊主,就是白枝念啊!”贺宁看着贺绥疑惑的样子,着急地再次强调。
“不会吧不会吧,哥你昨天刚让人嫁了进来,不会连嫂子的脸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贺宁一边说着,一遍夸张地摇头。
贺绥确实不知道白枝念长什么样子,但她为什么要去街上刻叶雕?
“你确定那是白枝念?”
“千真万确,”贺宁举起一根手指,表情严肃而认真,“之前白家那个嫡女办生辰宴的,看到白枝念一回,不过那时候她哭的梨花带雨的,估计她也没注意到我。”
“为什么要在她嫡姐到生辰宴上哭?”贺绥疑惑更甚,眉头皱得更深。
“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白枝念在白家一直不受待见,哪怕在外人面前,她嫡姐和主母都要可劲欺负她。”贺宁微微叹了口气。
“这次亲事……哥你也知道,是白家嫡女不愿意嫁过来才让白枝念过来的。”
“我没有为难她,这门亲事本就我就不同意,我也没有迁怒于她。”贺绥的声音依旧平淡,透着一丝无奈。
“你说你没迁怒她,你看看嫂子都自己在外面靠手艺赚钱了,你说说你。”贺宁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我也没有克扣她银两,该给的我也托管事给她了。”贺绥淡淡地说道。
“那嫂子为什么要在那里靠手艺摆摊赚钱呢。”贺宁自言自语道。
贺绥慢慢地把视线移向架子上的叶雕,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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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不是好好的,那般嚣张跋扈的劲头,”白枝念亦步亦趋的跟着梨春的步子,疑惑地说。
“听闻亦婉小姐和二皇子殿下好像在百酿楼起了争执。”梨春神色慌张地说道。
“她昨天还言之凿凿地跟我说她和二皇子情投意合的紧呢,怎么今天就要死要活的。”
白枝念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与梨春一路狂奔,来到了百酿楼脚下。
白枝念并不是在乎她这个心狠手辣的姐姐,纯属是想要看热闹所以才凑了过来。
此时,百酿楼上,气氛剑拔弩张。二皇子宇文潜满脸怒容,手中的酒杯被他攥的死紧。
“白亦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娶你为妻,你莫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你我二人相识多年,心心相印,怎么说道嫁娶就换了脸面。”白亦婉身形摇摇欲坠,站着围栏外面,哭诉着。
“二皇子殿下,亦婉她就是一时情急,言语失了分寸,您千万别激她了。”周围的朋友看到了白亦婉眼看着就要从百酿楼上坠落下去,急忙劝他。
今天晚上,宇文潜和几位世家公子和小姐相约在百酿楼里吃饭。
为早日扳下太子势力,宇文潜经常与这些世家公子走动,积累人脉。
众人谈兴正浓,这话题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左相贺绥和白家白枝念的婚事上。
虽酒过三巡,众人皆有了些醉意,左相的残暴手段仍然给这些世家公子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那白家小姐白枝念容貌也是一顶一的出众,”一位身着黄衫的公子一手拿着酒杯,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道,“怎么就嫁到了左相。”
“听说原来皇上的意思是想让白家白亦婉嫁过去,白家不愿意就让白枝念嫁过去了。”
“说起来白枝念小姐那首琴曲至今让我难以忘怀呢。”不少人唏嘘不已。
坐在旁边被冷落的白枝念听得面色铁青,一口银牙紧咬。
与白亦婉向来的小姐也看出来她眼底的不快,眼珠一转,连忙说道。“不过就是个庶女,有什么值得夸赞的,要我说啊,那白枝念哪能比得上我们白亦婉。”
白尚书在朝中虽不比左相那般权势滔天,但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白尚书膝下无子,众人也就把巴结的话语放在了白亦婉身上。
“确实确实,亦婉小姐才是金枝玉叶的大家闺秀,那白枝念也就是会弹个破曲,有什么好的。”四周人纷纷点头称是,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白亦婉这才心情舒畅了些,端起酒杯浅酌一口。
“枝念妹妹虽然是庶女,但是如今也嫁给了左相,对她来说岂不是好事一桩。”
她轻起朱唇,悠悠开口道。
随后,话题自然而然被扯到了姻缘之事,哪家公子与哪家小姐不久前定了亲,家中长辈又是如何为他们的婚事忙前忙后,操持张罗。
“二殿下呢,殿下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皇上也要从各家千金物色王妃人选呢。”
那黄衫公子笑着看向宇文潜,“你身份尊贵,婚事自然不能和我们这群寻常世家子弟相提并论。未来的王妃,必要出身名门且容貌出众,我听说,那白亦婉退婚的理由就是因为她对你用情至深。”
此话一出,一旁人纷纷起哄,白亦婉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矜持地抿了口酒,刚欲转过头来看向宇文潜。
谁知,宇文潜却没有丝毫犹豫,下一秒就冷冷地说道。
“我和白亦婉小姐不过泛泛之交,并不熟识,更无意于她结为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