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之隔 第7章 7

秋日的乌桕树已经在变换颜色，夏纨蔚靠在窗户边和刘蓉正在对着这一排的树作画，L是大部分的学校都会在校内养香樟树或者白玉兰，只有一中的两个校区会选择乌桕树，听说是建校的校长很喜欢，加上又是国画大师，觉得很有意境，便到处栽种。

没有美术课，但是每个月有社团课，夏纨蔚的喜好是画画，刘蓉就跟着她一起，虽然不擅长，但是慢慢学也可以把握住技巧。

颜料在调色盘里，夏纨蔚按照老师的讲述，一点点调出自己想要的颜色，认真地在白纸上作画，这些都是女生更加擅长的，不过老师的夸奖却放在靳鸿衡身上。

“挺好的，颜色要是能够再渐变一些就好，有的地方颜色太深就容易把周围的树叶颜色浸染，所以要注意下笔的力度，整体完成度是很好的，之前学过画画？”

靳鸿衡内心平静，温温道：“学过几年，只是有点基础。”

“这可不是学过几年，应该从小就学吧。”美术老师挑破时间，像这种画如果没有十年以上的学习，根本不可能画好。

靳鸿衡的学习能力很厉害，只要是在他手上，就没有不会的，每一件事都能够做好，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很令人羡慕，而他就是典型的有天赋却不愿意坚持，或许是和徐阳所说，家里的散养，但也存在着不重视，父母工作的忙碌让他学会独立，也因为见到了家里太多的冰冷，而逐渐变得和他们一样混蛋。

靳鸿衡放下画笔，看着自己的作画，被人夸奖于他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心安理得接受，然后把手指间的颜料用纸巾擦干净。

王之忘调侃道：“你这画的是什么啊，可真难看。”

刘蓉嫌弃道：“你懂什么，我这叫做抽象画风，不懂就不要乱说。”

边上夏纨蔚把画笔在塑料瓶里洗干净，随后画纸装进相框里，靠着墙壁摆放，“还是我夏姐画得好，漂亮有什么来着，梦幻。”

靳鸿衡看过去，确实挺好看的，认真画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对比周围同学，简直是天壤之别。

为了尽快让画纸干透，夏纨蔚拿到外面阳光下晒干，走廊上一排排的画，她在里面很显眼，刘蓉则是抱着卷子去找老师，她只能待在教室里，打算回去身边多了个人，栏杆下的石砖多了一个礼盒，红色的，上面有个彩带，写着获奖礼物和获奖人姓名，让她吃惊。

“你那个水杯是别人弄摔碎的，托人找了放在仓库里的这一套，赔给你的水杯，还得和你说声对不起。”靳鸿衡的爽快让夏纨蔚还没反应过来，眼睛盯着上面的图片，“谢谢，但是我不拿了，不欠你这个人情。”

靳鸿衡扬眉平静道：“前女友把你的杯子弄碎，我还你一个就当是道歉，你不想欠人情，我也不想，拿着吧，别磨蹭。”

夏纨蔚不知道事情的根本是这样，不过现在仔细去想，当时那个女生眼神看着她确实有些不大对劲，只是没有察觉出来，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一遭。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在靳鸿衡身上，如果当时没有请教问题，她的水杯就不会被故意摔在地上，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不过就是马后炮，她双手拿着礼盒接受这个道歉，“还是得和你说声谢谢，以后保持点距离，你的女朋友太可怕。”

夏纨蔚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注意到他眼睛里的神情，回到教室不忘把礼盒放好，不想刘蓉回来得及时，看见之后立马问：“从哪来的？”

“靳鸿衡赔给我的水杯。”夏纨蔚如实道，她不会撒谎，而且这件事不管站在哪个角度，都不是她的错，所以讲出来的话也底气十足。

刘蓉正纳闷为什么和靳鸿衡扯上关系，听见后面人的诧异声，立马回头认真听，“原来是给你的，我去，这可真是让人头大，那个礼盒你是不知道有多难找，拜托好多人帮你在那些主办方里面问，还让他妈出面，就为了这个杯子，可真能折腾。”

刘蓉一听立马不高兴，“什么叫做就为了一个杯子，你会不会说话啊，再说了，靳鸿衡弄坏的，他赔偿难道不是应该的，你们兄弟一通气，凭什么夏纨蔚吃亏。”

夏纨蔚扯了扯刘蓉的袖子，“别说了，都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赶紧写卷子吧。”

夏纨蔚知道这个礼盒很难找到，毕竟都是很久之前，肯定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和人脉，正如王之忘说的，站在他的视角看这么想也没有毛病，这个水杯在别人看来很平常，只是对她来的货意义非凡，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理解。

想到这夏纨蔚拿着笔的手微微松开，心情因为自己思考的而有所波动，逐渐开始乱想，也因为王之忘的话，觉得太过于麻烦靳鸿衡，焦虑之下让她叹了口气。

最晚进入到教室的靳鸿衡恰好听到她在叹气，扇形眼睛中的疑惑短暂存在，接着就被身边人质问：“那天问你为什么要找人要这个，原来是给夏纨蔚，你直说呀，绕来绕去还不说实话，是不是你把人水杯弄坏的，还一直不出面。”

“前女友，我是那种手贱把人东西弄坏的人？”靳鸿衡一句话让王之忘无话可说，仔细想来还真不会发生，“那问你干吗遮遮掩掩，不知道的还以为做什么大事，结果就这点小事。”

在王之忘眼中，只要和他没关系的，都是小事，所以说出来的话始终让人不大舒服，夏纨蔚是要忽略的，可内心多少受到点影响。

“在你眼里吃喝拉撒是大事，别人的都不是，有脸说别人？”靳鸿衡每次怼人的话，都会让前面的刘蓉笑出声，只要说但是王之忘，她就非常开心，也解决了刚才她想要骂人的想法。

王之忘皱眉唉了声，“哪有你这么说兄弟的，这不是我觉得没事吗，再说了，夏纨蔚最开始都说算了，你自己还想要去给人找，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做吗？”

夏纨蔚听着他的话音，心生无奈，“你摔了别人东西不道歉，还有理，怎么这么缺德，我没你这种兄弟。”

靳鸿衡摆明了向着夏纨蔚，王之忘没有听出不对劲，但是前面的刘蓉已经察觉到奇怪，入学到现在快五个月，这段时间也没看见有女的来找他，而且还莫名地送东西给夏纨蔚，不得不打起警惕，可是仔细想，眼光那么高的他，应该不会看上可爱的女生，抱着这样侥幸的想法，她给自己松了口气。

议论很快就过去，夏纨蔚把心思重新放到学习，不过懒散的她是趴在桌子上写，始终没有坐直，害的刘蓉以为她睡着了还在写字，惊呼道：“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夏纨蔚抬头说话：“没睡，就是写不下去了，在草稿纸上画圈。”

夏纨蔚的心情受到影响，所以没什么心思，直到放学都还郁郁寡欢，要不是母亲到教室里找她，都还没反映出今天要出去吃饭。

“蔚蔚，还没收拾好东西？”夏母摸着她脸颊关心道，说着就给她把桌面东西整理好，刘蓉看到后机灵地开口：“阿姨好。”

夏母朝她点点头，“你好，平时和蔚蔚在一起还得你照顾下，她手脚不麻利，做事墨迹，你得督促她。”

夏纨蔚和夏母其实长得很像，不过因为还小，大家总说她不像母亲，和父亲有点像，但是只有真正张开了才会发现，集结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唯独双眼皮没有被遗传。

“你说她妈妈长得也挺好看的，怎么夏纨蔚就是不怎么出挑呢？”相貌是人们最喜欢议论的，尤其是男生特别喜欢比较，当有色眼镜放在女生身上，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都会被无限放大，而夏纨蔚和班级其他女生不大一样的是，她不善于打扮自己，哪怕校服穿在身上，都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大家很少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这也就是为什么青春期的她并不显眼，因为太过于平凡。

靳鸿衡切了声，“你怎么知道她长得不好看？就你这审美，一脸麻子都能说成漂亮。”

夏纨蔚跟在妈妈后面，手里抱着的盒子被看见，“这是什么东西？”

“之前同学摔坏了我的水杯，今天赔给我的。”夏纨蔚没有把事情讲清楚，毕竟要去说也不知从何说起，她不是喜欢把别人的事情讲出去的，所以一句话盖过，夏母也没有继续问，“伯伯今天从北京过来，一大家子难得碰面，正好你妹妹也休假回来，今天不能临时离开。”

知道自己女儿什么性格，夏母才会这样提前把话说出来，夏纨蔚点点头应道：“我知道。”

等到大饭店里面，夏纨蔚熟门熟路地找到包厢，进去后两大桌子的人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挨个喊了人之后坐在妹妹旁边，一大一小谁看了都说漂亮。

夏纨蔚落座后就一直在听妹妹说话，怪不得队里老师说她性格太跳跃，和马路边的麻雀一样吵闹。

大人们的交谈和她没有关系，只要负责吃就行，中午在学校没吃饱的她，晚上多夹了几块肉放在自己碗里，不过也挑食，只吃瘦的，不吃肥的，所以整个盘子都是她的剩菜。

水喝多了就容易往厕所跑，夏纨蔚离开包厢去卫生间，上楼梯的时候看见靳鸿衡搂着女生的腰下楼，在校外碰见她自然是装作不认识，本来走在中间，悄悄地往右侧靠墙壁走去，在转弯的时候，还没进入到卫生间就听见两人露骨的对话。

“我房间都开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什么反应，没空，回宿舍学习。”

站在洗手池前，夏纨蔚认真地搓洗双手，门框突然发出挤压声，她转头望过去，发现靳鸿衡原路返回，手中拿着没点燃的烟装一装，她蹙眉不说话，甩掉手指的冷水，拿出纸巾擦干净，然后握成拳丢进垃圾桶。

抬脚和靳鸿衡擦肩而过，本不想交流，却还是因为他先开口而停在楼梯口，“你们家酒店，有没有特色菜？”

夏纨蔚对店里的菜其实并不了解，不过还是认真想了两个口味不错的，“酥锅和松鼠鱼。”

接着小跑下楼梯，生怕和他再扯上点关系，一个水杯已经让她后怕，更不要说他女朋友还在大厅，惹不起但她躲得起。

夏纨蔚回到包厢深呼吸，摸着妹妹的脑袋，在确定门被她关上之后，才继续喝汤，排骨炖得软烂，因为知道她不喜欢骨头，所以厨师专门把这一块需要用到的肉的骨头剃掉，所以才吃得开心。

小妹妹坐在旁边拿不到想要吃的炸丸子，夏纨蔚夹了两个给她，“这个要少吃点。”

妹妹点点头说：“姐姐，我知道的，老师说了回家要少吃点，不能长胖。”

夏纨蔚笑了笑，捏着她的脸颊，年龄相差大，但是妹妹本身就是属于四肢细长，脸上不长肉的体质，和这个小大人坐在一起，她就显得胖了些。

“读一年半，蔚蔚这个成绩去北京不是问题，前两天和她学校里面的老师问过了，她自己还没想好去做什么，就不着急定学校，现在不是我们去考学校，是学校根据学生的成绩来选择，是两边都要合适，才能够符合，所以我也不着急，走一步看一步，最好是师范学校，以后工作什么的也有保障，不过去哪里都行，不去上学都管。”

“您家丫头这是争气，要是换个别人得烦死，听话就是听话，就是性格太内敛谨慎，将来要是碰到什么亏，你都不一定知道。”

“哎哟，吃不了什么亏，她打小就懂事，知道该和谁来玩，等到明年底参加考试，我们也跟着她一伙过去，就怕她在外头吃亏，还好今年少年班隔在这里，要是别的地方我还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