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之隔 第1章 1

2003年6月

L市一中分校坐落于市政府边上的一条街，全省最好的学生都在这个学校里聚齐，少年班的学生们也是在这一天碰面，比其他学校要早开学，学习也更加紧迫。

夏纨蔚坐在车上看着人群，“妈妈，我过去了。”

“等会儿，人太多不安全，等人少了再过去，不着急。”夏母坐在驾驶位不大放心，这是女儿第一次来到一中读书，还是少年班，对她们家来说算得上开心，不过也不放心，这就去学校的几步路。

夏纨蔚叹了口气，父母总是担心她，但是长大了，也慢慢独立，“可是我要迟到了。”

夏母无奈地把车锁打开，“行吧，那你在里面听话，好好学习，不要被别人影响自己。”

“知道啦。”

穿梭在马路中，夏纨蔚进入到教室，全省几乎一半的尖子生都在这个校区，只有十间教室，但是成绩都非常耀眼，他们的目标是最好学府的保送。

少年班的学生如果考得好，便会本硕直博，不好，当然不会在这个学校。

老校区的环境并不算好，但是设备一直领先于别的学校，像触摸电子屏，灯光投影仪，是别的学校没有的。

十个班级，夏纨蔚在二班，大家成绩相当，并没有按照分数排班，随机分配，她站在三楼第二间教室门口，里面的人太多，多到她驻足在门口几秒，转而从后门进入，位置就只有几个空的，她想要坐在最中间，可是只有第一排，最后还是认下了。

教室内的热闹让她无处安放，把书包放在靠墙的一侧，连着的桌椅让她不知道怎么和身边同学打招呼，不过好在同桌是个很热情的女生，几分钟两个人就打开话题。

“诶，那你是这边本地的吗？”

“嗯，本地人，之前是在东大附属初级中学读的。”

“这么厉害，我听说初级中学每年只招收五百名学生，而且学校就是靠大学，你应该进去参观过吧。”

“去过，里面氛围很好，老师们也特别好。”

又一茬的话题开始，不过这回讲台上多了个人，班主任徐阳站在他们面前，严肃的样子让吵闹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夏纨蔚本就容易因为别人脸色而感到不安，现在这么凶，是更加心慌。

想要融入新环境，对她来说太过于困难，加上从小在J市读书，这次回到家乡，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些人相处，性格方面的问题使得她越来越内向，始终交不到好朋友，或许也是她不愿意交朋友，怕麻烦而已。

“新学期你们拿到通知书后，很快地来到这里，不希望是玩的，成绩是学出来，而不是玩出来的，一个班级五十多个人，你们是同学也是互相鼓励的朋友，都是心中有大志向的人，不要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就很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外面比你们很优秀的多了去，都不要放松，好好学习，少年班是你们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学习，以后会考上更好的学校，人生也会越来越好。”

关于L市的少年班，到现在已经是第十年，培养的学生都在各个行业生花，说出去的名字都是响当当，也不亚于这些老师的教育，更重要的是学生们吃苦耐劳，对学习有冲劲。

夏纨蔚摸着额头上厚重的刘海，相比较同学们喜欢留长发，把刘海往两侧，她喜欢遮挡住自己的额头，是因为妈妈说这样可爱。

书本的下巴意味着学习开始，不过班级学生并没有来齐，直到早自习，两个男生推着行李箱姗姗来迟，恰好是自我介绍的流程，徐左手叉腰，指着左边靠着墙壁的人，“正好，过来自我介绍。”

男生不耐烦地走上前，双手抵着讲台，这样的行动做过很多遍，磁性又低沉的声音进入到夏纨蔚耳中，带笑说：“靳鸿衡，十六岁，来自海滨之城的Q市，兴趣爱好没有。”

周正的长相，清澈的眼睛和温暖的气质，初恋脸是入学后老师们对他的评价，少年感和贵气同时出现在他身上，毫无冲突相融合得非常完美，不笑的时候总是有股疏远和距离，可是笑了又给人阳光和煦的感觉，剑眉和扇形眼睛，睁大的时候会视线忍不住紧随他眼睛里的情绪，夏纨蔚心想要是笑容如果变大，又表现出憨态，薄唇的颜色像极了水蜜桃，但也代表了他根深蒂固的薄情。

自我介绍说过很多遍，到最后就变成敷衍，徐阳一听立马脚踹他一下，“下去找位置坐。”

另一个男生的介绍就略显平淡，只说了名字，夏纨蔚靠着瓷砖下意识地转头，看见男生在整理桌面的书本，又悄悄地转回去。

同桌刘蓉是个八卦精，关于少年班里面很多同学的事情都了如指掌，胳膊肘捅了捅夏纨蔚的肩膀，“你知道刚才那两个男生是谁吗？”

夏纨蔚摇头不说话，还在因为刚才靳鸿衡的那双眼睛和浅浅的笑没回神，长相的出挑很容易让人记住，也极其容易短暂的心脏狂跳，只是她不知道这一眼，这一面，这心跳的迅速，让她累了很久。

刘蓉笑眯眯说：“我们少年班可以说是人才辈出，你是不知道这个班级有多少名人，不过要说最有名，就是刚才那两个男生，成绩特别好，人家从北京过来读书，要我是在那边上学的，谁还会来这里啊。”

夏纨蔚眨巴着眼睛看她，又捏着自己脸上的肉，没忍住说：“这边教育也很好啊，很多高校老师都从一中毕业，也不能因为地区原因。”

刘蓉听出她护肚子的意思，笑着说：“果然还是你这个本地人守护着自己的家乡。”

“也没有，实话实说。”夏纨蔚低声笑了笑，即使求学之路并不在这边，但每年回家都是开心的，因为有归属感。

夏纨蔚托着下巴眼睛没有从书本上挪开，新环境还不大能够沉浸入繁杂的学习中，所以起步要慢一些，不过她的学习能力是别人所没有的，属于一鸣惊人。

后面的热闹和前面的安静，将教室分割为两个世界，靳鸿衡整理书本后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挑眉看了眼消息，又立马放回去，丝毫不当回事。

“诶，你这女朋友还没分呢，咋的，这是继续混，仗着聪明就到处勾搭女生。”朋友的随口一问，靳鸿衡不否定但也不代表这事情的结尾，眼中不屑，“分了，她死缠烂打，来这儿就清静多了。”

表面上的好学生，实际内心和做出来的事情比混蛋还要混。

靳鸿衡把书本放到一边，学习对他来说是次要的，追求自由才是主要的，来到这里想做什么不需要别人管教，这才是最舒服的。

夏纨蔚拿着笔开始写字，每一个书本都写上自己的名字，字板正的就像本子上的印刷体，让人分不清手写还是印刷出的。

学习压力比其他学校要多，许是因为少年班这个班级带来的荣誉，也让她们在开学第一天就巩固知识和刷题，而夏纨蔚对自己的规划很明确，想要读的大学势在必得，不允许自己考不上。

学校食堂里的饭香已经飘入她们鼻腔中，夏纨蔚不怎么饿，还是选了几道菜，和刘蓉面对面坐在角落的位置，可以看见学生近处和主任在巡查。

“那儿有位置，你就别乱找了，偌大的学校食堂就这么点位置。”王之忘推着靳鸿衡过去，在看见刘蓉后，指着她说：“又见面了，看来你这是没待在J市，跑这儿来了。”

刘蓉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管在哪个学校都能碰到他，J市或者北京，就和卖狗皮膏药一样，“你这个成绩能来，我不能来？”

两人小学同学，不过关系算不上深，只能说认识，但王之忘这性格自来熟，尤其是碰到熟悉的人，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让边上夏纨蔚招架不住，立马换了个位置，继续靠墙贴着。

注意到这个行为的靳鸿衡眼睛看过去，刘海快要挡住眼睛，皮肤白白的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学生混迹在高中生里。

肉丝炒面是夏纨蔚最不喜欢的，可是学校第一天就准备这个，让她本就不饿的肚子，更加吃不下饭，一筷子放到刘蓉盘里，“你确定就吃这点？”

刘蓉的诧异让边上的王之忘转头，而靳鸿衡依旧抓着手机回消息，并不在意发生了什么，夏纨蔚眼角微微往下，气氛有些尴尬，“不饿，你多吃点。”

“多吃点，再给她吃就变成胖子。”王之忘的调侃让刘蓉抬脚踹他一下，“就你有嘴巴能说会道，吵死了。”

夏纨蔚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尤其是和不熟悉的人吃饭，筷子很快就放下，双手放在蓝白外套里，顶上大风扇吹得她刘海往两侧飘，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眼睛眯着说：“我先走了。”

侧身抬脚跨过座椅，快步地从角落到大门口，刘蓉指责道：“以后别和我们一起吃饭，看到你就烦，还把我朋友吓跑了。”

“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有多可怕，能把你吃了，不过你这新认识的朋友，还挺眼熟，有什么光辉你知道吗？”王之忘玩笑道，面对她的指责还能笑出来，“总觉得哪里见过。”

“你见到每个女的都这么说，世界女生都是你认识的，人脉挺广。”靳鸿衡笑话他，平时不说话，一说就让王之忘哑口无言，“什么都认识，我只是觉得她真的眼熟，和之前到我们学校演讲的那个优秀生挺像的，回头我还得问问，成绩和你旗鼓相当呢。”

刘蓉回去就询问这件事，夏纨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你从哪知道的？”

“小王说的，你这反应看来是去过北京咯，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够去那边演讲，真的厉害啊，看来过段时间的考试就能看出你的真实成绩，可得好好发挥，让我们见分晓。”刘蓉诚实道，来到这边可不是玩，而是真正学习，互相在分数中激励，得到更好的成绩，去到最好的学校。

夏纨蔚不喜欢和别人说自己的事情，但问了也没有什么不好说，只是才认识一天就要全盘托出，确实接受不了。

揉着额头前的刘海，头发摩擦的声音让她缓解内心的不适，“希望吧，想要好成绩，我自己还得努力，和别人有差距。”

夏纨蔚不是天赋型的，可在别人看来她的成绩就是天才，在参加大大小小的考试中，都能够获得头名，可背后的很多努力是别人看不见的，哪怕父母都不一定能够理解她。

人们常说在其位，任其责，对学习并不算喜欢，只能说是为了未来而奋斗，也可能是父母的起点太高，让她没办法拒绝他们说的话。

“好啊，我们可以比一比。”刘蓉骄傲道，要说她最常做的事情，那绝对是赌，每次都输，每次都要比较。

学习成绩的不同，也给了很大的压力，在进入少年班之前，夏纨蔚以为自己会和所想的一样，全心全意地学习，没想过会逐渐走向关心别人和险些堕落的地步。

靳鸿衡在讲台将所有学习内容写在黑板上，和他的长相不符，非常的漂移潇洒，可是每个人都能够认出是什么字，和老师所学的黑板字还是有很大区别。

“果然写字的好人也长得好，要是我上去，肯定歪歪扭扭。”在写字方面，刘蓉非常的差劲，夏纨蔚听到后嘴角微抿，“字如其人只是一个说法，没有人规定写字的好人就一定要漂亮，也不是说人漂亮就一定字写得好，不用太在意，而且字是练出来的，你只是将时间放在了学习。”

刘蓉一听立马被安慰到，“我可得好好感谢你，说到我心坎李里去了。”

靠近两人的靳鸿衡转身放下白色粉笔，指腹摩擦掉留在上面的粉末，目光瞧向正在低头写字的夏纨蔚，清澈的眼睛中多了点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