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我还要保他?”德川宴歌突然大笑,但眼睛里却全是悲哀,宋菀瑶和范凌舟也被引的看过去,至此大殿上所有人都在关注她。
“西夏的皇帝你想的倒是很美好,但你保的人却不配为人父,他根本就不该继续活下去。”猩红的双眸在控诉,她似乎有很多难以说尽的话语。
然而世上没有那个父亲,能受得了被女儿这样说,那被人押着的楼兰首领,即使正被刀抵着脖子,他也仍要呛声:
“宴歌你在说什么,你没有一点楼兰公主的样子,居然真的是你勾结西夏搞内战,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
德川宴歌的泪流了下来,但她倔强的只让流一边:
“在我被您送给大臣,想要笼络人心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白养我?”
“在我被您逼迫跳艳舞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白养我?”
“在我被您调教了十几年里,你怎么不说白养我?”
“我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句不听您的,但最终仍要被抛弃,这次来西夏我知道你又会把我送出去,所以这一回我就不当这个礼物了!”
德川宴歌的控诉充斥着整个大殿,她将自己的悲哀全部揭露。
“本来趁着动乱可以把你杀了,但你命不该绝让西夏保了,可我已经活的厌倦了,如果不能获得新生的机会,那我甘愿杀死自己。”
话刚一说完不等人反应,德川宴歌就一头撞柱倒地,一时间惊起所有人的眼球。
“西夏皇帝,是我教女无方引起这等祸端,还望您能宽恕无辜的楼兰,我愿意替我的子民们受任何惩罚。”
这人不愧是能当上首领的,他满脸都没有为女儿惋惜的神色,只有拼尽全力的保全自己。
他知道德川宴歌一死,范帝就没办法在怪到他头上,因为这时候他是无辜的牵连者,所以他只承认教养孩子有问题,而后面那句愿意替罪受罚,都是冠冕堂皇的官话罢了。
范帝何尝不知老东西的算计,但面子还是要给到位:“带楼兰首领下去安顿,把其他楼兰来的人在仔细检查一番。”
这是对楼兰人的防备安排,接下来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揪出这掩藏在西夏里的双面人。
“你们令牌都举好,我现在要一一过目,若是被我发现有假,你们这些做儿子的就好自为之。”
帝王不想无情,但总有人逼着走,这件事范帝势必要给交代。
从检查太子开始,每一个皇子都在胆怯,但走到老二跟前时,那令牌被重重仍在地上。
“父皇,儿臣冤枉呀!”范鶴訢知道局势不对,立马下跪大喊冤枉,但范帝的愤慨难以停歇。
“鶴訢,父皇虽然皇子多,但带你却不薄,你居然敢勾结楼兰内战,你是想手足相残,是想让你爹给你让位吗!”
此时的范鶴訢被吓的全身发抖,他已经浑然不知该怎么解释,可就是还想再继续狡辩。
“你以为你让人重新做令牌,朕就会分不出真假吗?”范帝的心此时寒到极点。
“朕今天告诉所有儿子,你们的令牌虽然看着都一样,但其中的细节各有乾坤,所以都是独一无二的宝物,可鶴訢你就是这么糟蹋父爱的。”
范帝将无力感显露,他在教育孩子方面,也成为了失败者。
“不是的父皇!儿臣真没有这么想过,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当初那楼兰人过来找我,只是让我买他们的战马而已,顺带还可以送一些马夫过来,替儿臣保养楼兰的马。”
范鶴訢边说边爬到范帝脚跟前,他只能用手轻拉着父皇的衣角。
“儿臣是真不知道,那些马夫是楼兰士兵,儿臣真的冤枉!”
可范帝的心已凉的很透,只一脚就踹开了范鶴訢的手,但该问清楚的事还得继续问。
“你和谁做的交易?”
范鶴訢哭哭锵锵的说,是跟德川宴歌身边的太监做得交易。
“父皇,儿臣现在就去抓那太监。”范唯安注意到刚只抓住了德川宴歌回来。
“得抓,但鶴訢也得抓。”
“来人把二皇子压到宗人府,朕从此往后没有愚蠢至极的儿子。”
这句话能断亲情,范鶴訢根本无法接受,他仍不停地喊冤枉,其他兄弟们也都受不了,想替其向父皇求情。
但范帝手往上一抬,范鶴訢就彻底被拉走,也镇住了其他皇子们。
“你们不用再多说,现在一切都晚了,我们西夏对外一向和平,如今却树立起先攻击楼兰的形象,这往后传了出去只会对西夏有害,我若不狠狠责罚鶴訢,那朕就不用当这皇帝了!”
皇帝一发怒,无人敢吭声,范帝心烦到了极点。
“你们都下去吧,我看凌舟好似受了伤。”范帝真拥有火眼晶晶,还是发现了范凌舟的异常,但他似乎被宽大的衣袖挡住,没看见儿子被剑刺穿了身体。
“宋菀瑶你要照顾好朕的儿子,要是凌舟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宋氏全家开刀。”
突然被点到名字,宋菀瑶握的就更紧了,差点让小凌舟喷出来,但好在范凌舟控制力超强。
待范帝人走后,宋菀瑶赶忙让人抬起范凌舟,接着找一处安静地疗伤。
“范凌舟你可不能睡,你刚才也听清了吧,你要是死了你爹可不放过我。”
“到时候你刚下黄泉,我就紧接其后的也下来,不过杀我一个倒无所谓,但宋氏全族可就人多了,那黄泉到时候也挺热闹,一定满都是骂咱俩的。”
范凌舟病怏怏的脸,差点被她逗笑了,宋菀瑶这个人,也真是心态好还能讲笑话。
“你信不信我?”
“这伤你说我来治,现在还不能给你解穴,这必须得慢慢来。”
宋菀瑶很担心他会大出血而亡,所以绝对不走极端操作,而医术精湛的范凌舟,一定会有办法救自己。
而生死对于范凌舟来说,他当然是没活够了,他还想看到宋菀瑶这张脸。
“你先…撕开我的衣服。”
他们现在还身处于皇宫中,但在范凌舟曾经的宫殿住下,那多少都能有些安全感在心,另外鸦青和余白都守在门外,宋菀瑶不必担心其他事。
“好。”
上身的衣服在她手中被扒开,遇到被刀阻挡的情况,就用簪子把它们割断,不要让任何东西挡住拔刀。
“你在拿出大量棉球还有穿好的针线,等会一拔完刀,就先按住后背不让血溢出,接着就用针线缝我的前胸。”
整个流程范凌舟说的很通俗易懂,而缝纫这种女红她会做,但她从未缝合过人的皮肤,而且这肯定会万般疼痛,那封穴只止血不止疼。
范凌舟干涸的嘴唇,感觉随时都会裂开,所以他不敢拿出麻醉,他已经是极度虚弱的状态,万一打进脉里醒不来,那就真的再也醒不来。
“你拿…拿东西塞我嘴里,我…我能忍住疼。”
宋菀瑶听出他说完话声都小了,于是绝不在耽搁时间,把自己身上的裙摆撕开塞他嘴里。
接着就一手握住刀柄,另一手伸到他后背,在确定摸到刀尖的时候,用棉花狠狠抵住。
拔刀的瞬间很快,止血的棉花也成功堵上,但从范凌舟痛苦的表情来看,她知道他现在一定非常痛,为了能让他转移这份苦楚,宋菀瑶取走了他口里的布条,转而将自己的嘴递了出去。
她愿意让他去咬,愿意让自己也出血,可范凌舟哪舍得,他只是一个劲的吸她的唇,不敢用任何牙齿去咬。
待他们把嘴里的空气都吃完,范凌舟才松嘴呼吸,现在能比刚才好受些,但伤口还没缝合。
宋菀瑶只能接着塞布条,让他在坚持一下马上就好。
那线头是直接穿好的,但宋菀瑶的手止不住在抖,她的紧张与害怕全都体现,但只范凌舟煞白的脸,给了她不胆怯的勇气,她一定要救活范凌舟。
人的皮是柔软的,比布料难以扎头,但宋菀瑶没手软,她一边认真从头缝到尾,一边观察范凌舟,在缝完最后一针时她马上用水拍脸。
只因这种疼不一般,她不能让他睡过去,就疯狂用水唤醒意识,好在范凌舟一路□□,待被取下口中布条时,呼吸声仍是匀速进行。
他这次死里逃生了,是宋菀瑶救了自己,他们之间的红线断不了。
“芷柔,我是不是做父亲很失败。”
闻芷柔是前皇后的姓名,也是他此生唯一的爱妻,以往遇到任何不顺心,他都会抱着她的画像诉苦。
这回与老二的父子关系破裂,给范帝留下了很大的心结,他本以为自己能做好丈夫和父亲,可到头来居然都没做好,待他仔细回想完人生,就只做好了皇帝之位,可这玩意是他最不在意的东西。
拔了刀止了血也成功缝合伤口,但范凌舟的状态仍不好,虽然一直都有呼吸起伏,可这身上却泛起了炎症,用发烧来表现体内郁结。
而宋菀瑶想在问范凌舟怎么办时,他人已经被烧的迷迷糊糊,说不出任何有用的话语。
“余白!鸦青!”
“你们快找御医过来,凌舟他高烧不退。”
门外的两侍卫立刻警觉,但鸦青速度更快,一个起步就飞檐走壁,方向是奔往太医院,余白则继续做好守护工作,他就拿自己当死士,对九殿下的守护不能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