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今天好啊。”
手机四方的屏幕上,浮现出青年那张言笑自若的脸。红色的短发今天没有精心打理,显得有些蓬松凌乱,显得那张脸多了几分少年意气。
忍足拿着杯子路过芥川手机时顿了顿,然后轻笑道,“又在看丸井的直播。”
趴在桌子上棕色卷发的青年可劲的点头,慈郎激动道,“文太今天提前开播了诶,以前都是晚上七点开播,今天下午就开播了…”说着,芥川有些开心道,“差点要睡过去了,还好没错过。”
忍足哼笑了声,端着咖啡就要回到自己的岗位。但多瞥了一眼芥川的手机,有些迟疑的顿在了原地。
背景装潢…好熟悉啊。
忍足挠了挠脸,然后多问了句,“我记得,丸井昨天开播还不在霓虹吧。”
昨天红色短发的青年还穿着银色羽绒服笑盈盈的在直播里打招呼说自己在瓷国吃火锅,说一直想来这边吃很多东西。
芥川没来得及回答。
手机荧幕里的青年先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
红发短发的青年突然凑近屏幕,指着自己眼底下的黑眼圈轻声抱怨,“对啊,连夜坐飞机赶回东京了。”
他读着公屏上的问题,“不是刚去瓷国吗?怎么回来了…唔嗯。”红色短发的青年挠了挠头,然后双手合十,闷笑着回答,“因为听说东京来了个作咖啡超级——超级好喝的咖啡师。”
丸井摊手,“而且漂泊不定的,说是最近不喝的话,过两天这个咖啡师…欸!痛!”
突然被人敲了脑壳,丸井不满的抬头瞪走过来的白毛男人。
公屏短暂停滞了片刻,看着在手机入境的那只手,苍白瘦弱,食指的位置戴着素银的戒指。公屏看着主播刚才还侃笑着,现在极为不满的抬头怒视,纷纷在问怎么了怎么了,谁来了谁来了。
“先生,您的咖啡。”
仁王嘲弄的看丸井,然后打着官腔一本正经的将手里的毛巾就要往丸井嘴里塞。红发的青年怒瞪着他,转眼就要抢仁王手里的毛巾往他脸上蹭。
“你拿擦桌子的抹布往我嘴里塞什么…”丸井极为不满,一边说着,一边还击着仁王。仁王低头笑,那头银白的短发猝不及防的入镜,他按着丸井在沙发上,随意将丸井直播的手机拿了过来。
“干净的,还没用。”
公屏短暂的怔愣。
就看见一双青翠色的眸子带着笑意隔着手机镜头望了过来。最近突然出现在大舞台的魔术师先生,靠着精湛的魔术和那张出圈的脸,在今年的娱乐频道频频在热搜挂着。
‘!!!’
‘!!!’
——!!!
公屏突然齐刷刷的感叹号混着一句弱弱的‘这是我那说把年底关西舞台取消了的正主吗?’
‘…好像是。’
丸井的直播间突然涌入了大批的人。
‘听说这有我家那个总是见不到人的正主?’
‘听说他推了年底舞台说是要去干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说是已经坐在法国的飞机上跑路了。’
‘……’
‘哇…好多人。’
‘我的爱播和我最近粉上的魔术师??’
‘不是…他俩认识啊??’
‘他们为什么在一起啊!!’
‘……’
‘??我来晚了吗?我爱播呢?这个白毛是谁?’
因为仁王的突然出现,原本平和的公屏异常混乱。
“piyo,你们好啊。”
随着熟悉的口癖在直播间响起,公屏再次统一起来,‘是他啊是他啊’突然齐刷刷的开始刷屏。
仁王挑眉,突然把镜头转向丸井,“你们爱播在这。”
手里拿着抹布跌倒在沙发上恨恨望过来的丸井,他夺过来手机,张口就造谣道,“看见你们粉的什么东西了吗,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的…”
仁王被他推着靠向沙发,忍不住低笑,他抬着眸子,似乎是期待丸井那张嘴里还能吐出来什么。
丸井揉着头,职业习惯性的读公屏,“为什么我那总是见不到让人的魔术师先生会在直播间里?”丸井蹙眉,“因为他有病。”
“我们主播很好的,他不是要骂你们正主的?”
丸井读出来这句时愣了愣,然后瞪大眸子,“正主?谁?我旁边这个人?不不不!我就是要骂他的,烦死啦。”
他这样说着,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关系很好,坐的很近,一个人在镜头前抱怨,另一个人就含笑看着他说,也不反驳。
“他真的不去年底的关西舞台表演了吗?仁王啊?”丸井把镜头怼给仁王,“你粉丝问你话呢。”
仁王随意笑了笑,“这是笨太的直播间,专注主播。”
“平时如果不知道吃什么,去哪玩。可以关注主播直播账号,这个笨蛋很会吃玩乐。”仁王给丸井打广告道。
丸井哼笑,又读公屏,“我们俩怎么会认识?”
“很早就认识啊,以前上国一的时候一个班的,我们坐前后位来着。”
“现在不是在瓷国吗?”
“你来晚了啊,悲伤呱呱。”丸井读着飘屏,“我现在回东京了。”
一句‘东京’,让公屏仿佛炸开的鱼塘一样。公屏齐刷刷的问‘东京?他不是去法国了?’
“法国?你们说仁王?”
丸井反应了一会儿,才忍不住笑道,“对,他也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的。”
“回来干什么?”
丸井觉得这个问题奇怪,他相当自然的看着镜头说,“当然是因为幸……”幸村。
对,他们今天是来帮幸村收拾咖啡厅的。
丸井赫然抬头,发现仁王早已站了起来。
黑色的宽松织衣显得青年人很瘦,宽松的领口露出的脖颈纤细白皙。那张脸也好看…丸井很久不见他了,很久很久。以至于乍看,竟然有些恍惚。
幸村对上丸井的眸子,下意识弯眸笑,他手上拿着两只杯子。仁王接过来两杯放在桌子上,轻声道,“怎么不坐在那歇会。”
而此时的直播屏幕,已经被礼物特效炸开,公屏上闪亮的金色弹幕一直在不间断的飘屏。随着金色弹幕飘屏的第一句话,公屏再次炸开了锅。
金色的弹幕上前缀是Clear。Clear经常来丸井直播间玩,刷礼物。
丸井垂眸看了一眼,飘屏在疯狂的问‘你们在东京??’
Clear是赤也。
“你们都连夜赶飞机回来的,我就不做咖啡了。”青年人眼睑轻垂着笑,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模样,丸井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幸村那张脸发愣。
说实话,仁王说幸村回霓虹了的时候,丸井那时候刚下播,还笑他说你又用这种理由骗我,我都被你诓过一次了。
昨晚的聊天框那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丸井准备放下手机收拾的时候,突然弹过来一条视频。视频先是晃动,先看见的是柳生,柳生怀里抱着的人在睡觉…是幸村。镜头放大到那张脸上的时候,丸井听见柳生在低声说‘你别弄醒他’。
是真的。
直播间下播了。
忍足端着咖啡注视着直播最后闪过的内容,红色短发的青年近乎迫切的要喊那人的名字,被仁王夺过去手机,然后是那双翠绿色的瞳孔幽幽的盯着手机镜头,银白短发的男人轻声道,“他今天开播是来请假的,今天晚上不播了。”
仁王像是看不见满公屏的‘别下别下’,声音冷漠道。
“下播了啊。”
含糊的‘幸村’两个字因为下播被吞没。
芥川拿着手机,从椅子上直立起来,那双眼眸唰的明亮起来,“丸井君回东京了?!”
“啊!我要去找他玩!”
忍足顿了顿,“我觉得他现在应该不是很想和你玩。”
……
他十七岁的时候作为领队打了一场世界级的赛事。
后来幸村进职网。
后来少年天才的名声昙花一现。
越前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现过的‘主播已下播’的字样。他支着二郎腿,向后靠着,看走廊通道里拿着报告单穿着黑色大衣走过来的男人,迹部冷嘲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你是没数吗。”
越前抬着下巴,好笑道,“那位神之子现在在东京呢。”
“我知道。”
他们昨天还刚见过面呢。
越前像是怀念起什么一样,坦然道,“说起来,我和他在积分赛上遇见过。”
“欸,迹部大少爷。”
越前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以前年轻不懂事的时候爱喊他‘猴子山大王’,后来长大了,又喜欢调侃他‘迹部大少爷’。
越前从迹部手里取过自己的身体检查报告,他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这上面的检查,越前目视前方,以前还矮迹部一头的人,此时两个人的身高近乎齐平,并肩走着,谁也不让谁。
迹部听见越前问他。
“你是真不知道他那年为什么不打球了,还是不想知道啊。”
越前在观众席上看见过迹部。
他不知道怎么说。
他也打那天的积分赛,好像是四进二。在后场越前还和幸村打招呼了。幸村先打完的比赛,越前再见他的时候,那人缩在地面,旁边散落了一地的网球。
后来想想。
越前又觉得不可思议。
一向张扬的大少爷躲在观众席偏角的位置。那个站在球场上不可披靡的人缩在地面近乎窒息般死死捂着自己的嘴。
迹部单手握着方向盘。
越前提醒道,“这不是回我家的方向。”
“我知道。”
迹部又想抽烟,眉目一向桀骜肆意的人此时专注的看着路面,又显得有些清冷。迹部突然刹车,“到市区了。”
越前默默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不可置信道,“你该不会让我在这种雪地天走回家吧。”
“不是,车给你。”
迹部这样说着,打开车门,“我去看看他。”
“哦。”
伤病似乎总是运动员避不开的话题。
在车门关闭的那一刻,越前愣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翻自己的检查报告。
他看着身体大小的损耗。
越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想到了那年没打完的积分赛。
国一全国大赛那年,他与那位神之子短暂交手,那人说弃权。积分赛的终局,那位神之子又先说的弃权。
越前胳膊肘撑着车窗的位置,看着自己的身体报告,突然无声的笑。
神之子这个称谓其实一点也不好。
他们传颂那人说他被神偏爱,又说他只是被神短暂的偏爱。
神之子啊…
他欠我一场比赛。
……
“店面今天不营业。”
幸村垂眸在转动钥匙关门。黑色的羽绒服暗红色的围脖,咖啡厅周遭落着霜白的颜色,连带着青年人的眼睫仿佛都落着霜色。
“我当时想开发这片区域。”
迹部站在不远处看这家咖啡厅,“他们说这家咖啡厅联系不到老板。”
幸村拔钥匙的手微顿。他将手揣进外套兜里,含笑转身,“你想买?老板现在在这…你可以和我谈。”
本来要闭合的门再次被打开。
木质门框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和数年前一样的声响。
“怎么想着买这家店了。”
迹部问。
“我当年想在这家店和喜欢的人表白来着。”店内的暖气关了又开,幸村索性没脱羽绒服,他走到前台,笑盈盈的看迹部,“你想喝什么。”
“都可以。”
迹部没坐,而是有些执拗的看幸村,“后来怎么没表白。”
幸村讶异的看迹部,“你怎么知道我没表白?”
迹部盯着他,幸村和他对视了一会儿,雾蓝色碎发的青年安静的和他对望,眉眼间的笑意缓慢收敛,“因为我刚想要表白的时候,他说要分开。”
“我最近学了个新样式的拉花,我做给你看吧。”
咖啡厅外。
丸井安详的靠在椅背上,“你说他俩还有希望吗。”
他和仁王去开个车的瞬间,回来就看见迹部和幸村转身进了咖啡厅。说实话,他俩那点猫腻从高中时期都还没来得及公开又无声的熄灭,丸井本来还想辣手摧花,结果根本没轮到他阻碍,两个人就分开了。
仁王落着二郎腿,手撑着腮侧看地面,“我怎么知道。”
丸井弯眸笑,“其实我这些年在外面,遇见过迹部很多次。”
红色短发的青年轻叹道,“幸村这些年不定向的游走。”
“我沿着他的轨迹去了很多地方,我在这些地方,遇见过迹部很多次。”
仁王垂眸。
“哦。”
那你这些年又跟着幸村瞎跑什么。
刚在直播间里说完在瓷国的旅行安排,结果刚下播就买机票回东京。
笨太。
丸井感受着直铺面而来的冷风,眼睛涩的不行,他小声嘟囔道,“迹部烦死了。”
大家都好好的维持着那个距离不好嘛,非要这样。
咖啡厅里面很安静。
幸村做好拉花,推向台面。
咖啡厅里的暖气再次热起来,已经不需要穿外衣了。
但迹部依旧穿着大衣,幸村也没脱羽绒服。
青年人的笑意很轻,“外面太冷了,文太和雅治坐那等好一会儿了,我就先走了。”
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迹部看着放在吧台上的钥匙。
“幸村。”
也许是门铃的声音太过于喧哗,迹部捧着手里的咖啡杯,看向玻璃门。那人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和很多年前来见他时一样,他站在门前。
那时候也是。
迹部说完‘分开’的字眼后。
他坐在对面,体谅的说‘好啊’,然后温声道‘今天还有训练,我先走了。’
那时候十七岁的少年人在一个至高位可以雷厉风行的作下每一个决策,偏偏坐在咖啡桌面前,垂着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多说一个字都会心软。
他又走了。
霓虹好像留不住那个人。
但是能困住迹部。
忍足问迹部怎么不跟着他走。
“怎么走。”迹部摩挲着玻璃酒杯问,“想要直白点追他,他比谁都更直白。”
忍足笑道,幸村像是专门来克你的。
“你当年都能很果断的说分开,现在怎么不行了。”忍足轻叹,“你应该很符合你掌权者一直以来的风格呀,直接走到他身边,然后说,喂诶,幸村,我发现八年前是我做事不道德,本大爷现在想和你在一起,非常想和…”
穿着灰色西服的青年撇开脸笑,忍足的话没说完,他听见那位年轻的掌权者轻声道,“是我不清楚。”
不清楚什么。
忍足这样想着,突然又想起来那天也是这样和幸村面对面的时候,幸村也是这样笑着问他。
你说…那位年轻的掌权者,会想和我试什么。
你做事一向果断又坚决,怎么这回迟了一年又一年。任由自己漂泊在年少的妄念里。
“迹部。”
忍足小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幸村了啊。”
“…我不知道。”
他们两个人真的很像,在一片闪烁的霓虹灯光里,忍足第一次听见这位年轻的掌权者这么不确切的声音。
“他这些年一直在养病。”迹部垂眸道,“太迥异了。”
‘小景。’
穿着红白球服的少年人笑吟吟的从他身后绕过来,那双宛若铺着一层碎星似的眸子专注的看着他。下一秒,这层幻象破灭,身骨清癯的青年男人站在吧台后,他修剪着自己手里的花枝,也不抬头。
抬头时又喊他,‘是迹部君啊’。
我们重逢的第一面,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
掌权者的通病。
尽管他这些年再怎么不承认,那种多疑,独裁,病态的责任感。酒吧里的灯光突然燥热起来,忍足有些不适的眯眼,他一时看不清迹部的模样。
忍足觉得好笑,他暗暗想道。
幸村没变。
迹部要衡量的太多了。
羽田国际机场。
“那你下一站要去哪啊。”
丸井手里推着银白色的行李箱,他跟着幸村走。幸村想了想,“不太确定,要边走边看。”
“以后还回神奈川吗。”他问的是神奈川。
“回来呀。”幸村笑道,“春天到了就回来了。”
可是冬天都要过去了。
红发的青年低头,有些闷闷不乐的想道。他突兀道,“我真讨厌迹部。”
他今天穿着浅青色的羽绒服,显得人很精神。乍听见丸井的话,整个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一向不怎么喜欢在背后讲别人的坏话,今天倒是难得蛐蛐了句,“我也讨厌他。”
归途不定的年轻人接过旁人手里的行李箱。
“我走了啊,文太。”
我不是他想要的那支玫瑰了。
……
也许暂时不是。
……
……
——他欠我一场网球。
“越前先生,听说您的父亲当时走了一条关乎于快乐网球的道路,那您呢?在您的这条网球成长道路上,您对网球的理解也同您父亲一般吗?”记者的声音在保安极力的阻挠间还是传了过来。
戴着白色棒球帽垂眸正在走路的人顿住了步子,在无数的闪光灯明耀里。那位年轻的大满贯得者突然望了过来,那双鎏金色的瞳孔对上了镜头。“不是…”他沉默了片刻,嗓音清晰的落在收音设备里。
“迥异于那条关于快乐网球的道路,打球确实很开心。”他一开口,周遭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但却打开了闪光灯更加猛烈的侵袭。越前直视着镜头,“但输了也挺让人不甘心的。”
记者又问,“但您目前的网球生涯正式比赛中,鲜少有败绩。”
戴着白色棒球帽的青年眸光直直的盯着问话的记者。
记者被他盯得有些发虚,但还是问道,“您对您的同期有什么看法吗?听说您以前国中时期在霓虹那边打球…而和您同期的手冢国光,德川……”
又有别的记者争先恐后问道,“越前先生,您所谓的输球不开心,是否是想表达和您父亲相违背的理念?”
“越前先生…”
“……”
记者的声音太过于喧嚣,闪光灯的开合过于刺眼。
戴着白色棒球帽的青年顿在出口的通道处,身后的经纪人过来推搡着他要走。
那位夺下澳网,年轻的大满贯者抬眸道,“有个人欠我一场网球。”
“不是违背理念。”
“我想赢那场球。竞技比赛想赢谁都没有错。”
很复杂很复杂
要我来说,还是他们遇见的这个年纪不好,二十四五岁,戳小幸心窝子的时候。要是再晚七年,在三十二岁遇见,忘不了的就是迹部了哈哈哈哈
其实小幸要是还打网球就是HE了,就原本的设定(捂脸),我的锅我的锅
后面越前那段,我本来要写幸越的,后来期末考耽搁了(卧倒),然后我就忘记了,然后一块发这叭,正好也合适
我估计下一篇是写小幸和丸井(要是不是当我没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我只想要那支玫瑰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