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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你不是要见团长吗?去吧……十三他才刚来,不会走的。”话虽如此,叫小夜的那个妩媚多姿的女人还是不放心,风情万种地给枕在她膝头的男人缠绕链条,捆住他的双手,俯身情意绵绵地说:“阿银,神庙虽然不是阿托贝卡最古老的遗迹,但它已经在此屹立了一千多年,你就在这叹为观止的海神雕像前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不然我就吸干你身上的每一滴血。”
“是啊,我不会走的。”男人也没有躲闪,任人摆弄,安置着巨大海神像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底座,离家出走的海神貌似不喜欢这个地方,“海神雕像是最昂贵的黑金打造,材料的价值注定了它早已不复存在,不过被偷走也好,说明只要熬过漫长和虚无的等待,就能抵达某个终点……”男人慵懒地翻了个身,带着一种诱人的情’欲,流畅地将自己从这个膝盖换到另一个膝盖枕,就好像别人欠着他的,仰头看莱恩,“团长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一趟不顺利吗?”
莱恩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把团长的经历挑挑拣拣地说了说。
“你要走了?又骗小夜?”看到男人忽然爬起来,莱恩无奈地劝阻。
断掉的链条掉落到地上,“跟团长说一声,我来过了。”
女人回来之后先发了一会儿疯。
莱恩习以为常。
女人陷入恋爱:“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莱恩习以为常。
于是没有理会她,起身去找制裁者,等莱恩再从制裁者那边回来的时候,小夜坐在刚刚男人躺过的地方,恢复了平静,眼前就好像真的有个海神雕像供她观赏一般,她问莱恩说:“你跟团长说了?”
“什么?”
“装什么?”就像狂欢后的疲惫,叫人不想绕圈子,“你跟团长说阿银干嘛去了?”
“你说十三啊,就你这么叫他,对啊,团长问起他人在哪里,我只能把我猜测的告诉团长。”
“是团长问的吗?不是你故意散播的?跟阿银说有人打团长主意,手都摸上去了的人不是你?”
莱恩笑得憨态可掬,“手都摸上去了我可没这么说,我说的是搂腰。”
“哼,阿银气得都等不及和我打个招呼,问也不问清楚,一个人就找人报复去了……怂恿阿银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特地去告诉团长,叫他知道阿银关心他!”女人就像见不惯制裁者得意一样,说:“帮他在团长面前说好话?省省吧,在团长眼里,他已经不能再好了,需要你多事?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帮他分担一点,让团长少关注他一点,少误会一点阿银对他有什么特别的情感……我真看不懂你。”女人不留情面地骂道。
莱恩也坐下来,和女人闲聊。
“小夜,团长眼里的世界比我们眼中的要广阔无际得多,总要有什么东西牵绊着他,让他始终对人抱有兴趣,我们才都能活下去。”
“团长又失控了吗?”女人忽然显得有些紧张。
“没有,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过,他真的很能控制自己,但现在没有,未来呢?谁说的好?这些目前还能吸引着他的东西,你不觉得在他眼里越来越像过家家了吗?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腻了吧,到时候怎么办呢?他还愿意遵循低等物种制定的法则吗?”
小夜想要反驳,但只是张了张嘴就闭上了。
她静默了一阵说:“原来你也这么害怕他……”是陈述的语气。
“小夜,你听说过白银吗?”
“自从你得到那个什么绞刑架上的舌头就开始喜欢卖弄了,好好,我满足你,莱恩桑麻,白银是什么?”
“白银族,这个族群的人有着惊人的美貌,很耳熟是不是?但是他们生育率低,种族延续一直是他们的难题,还经常遭迫害,整个族群一直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濒危物种?你想干嘛?”
“喔喔别误会……”莱恩手摆在胸前撇清:“不是我想干嘛,我没有想法,他们也不是为我准备的,造他们的人……也许是神之力也许是恶魔?总之什么力量把他们造出来,让他们成为餐桌上的贡品……”
“那些人赋予了白银繁衍的能力,以免他们穷尽寿命也等不到派上用场的那一天,但同时又很吝啬,白银作为贡品,发展壮大是不必要的,只要他们别死到一个不剩就行,所以这个种群怀揣宝物,却丝毫没有与之对应的自保能力,摇摇欲坠地从历史走过来,艰难求生……‘白银意志永不屈服’是他们流传下来的族群精神,可给他们写好的命运却只是一份贡品罢了,他们从诞生起唯一的使命,就是等到‘那一天’降临,替人类取悦神明。”
“……你是说阿银是白银族的?惊人的美貌我是承认啦,但你说他是什么人造出来……献给……像团长这样的存在……的礼物?”小夜觉得莱恩编的故事荒谬至极。
“说不定哦,拜神前不用讨好神明的吗?也许造出白银的那些人有求于神?又也许只是他们吃过苦头,献上敬意只是单纯希望神明别来害自己?这种想法听上去是天真又愚蠢,但我们要相信前辈们的智慧,他们一定是权衡过才选择了最有效伤害最小的方法……”
莱恩看出了女人的不屑,又举证说:“讽刺的是……你不觉得团长也确实很喜欢这份人们自以为是献上的礼物吗?他没对你的阿银另眼相待?”
“不觉得,让团长误会阿银对他有什么的不就是你吗?”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是团长没被不长眼的家伙动手动脚,还是十三没去找人算账?”
“但阿银才不是什么贡品,他是真的在意团长……想睡团长那个人已经死了,你跟阿银说了吗?”小夜突然想起来重要的事。
“说没说呢……有点记不住了……”莱恩皱着眉头苦苦回忆,“十三也是个别扭的家伙,知道死了也会去把人家挫骨扬灰一万遍吧……”
“你没说?你两头骗?”女人激动得直起身,想起了什么,肩膀松懈下来,有些自嘲地说:“不过看见过团长失控……我有什么资格说你呢……谁看到那样的场面也不会希望它再次出现……当时要不是……”
“小夜。”莱恩打断她,佯装不满:“你这样就好像我说了谎一样,我有说一句假话吗?”
小夜朝天翻了个白眼,说了声真无聊,怪起另一个人来:“阿银是怎么了,他也不想想,团长还能有当场报不了的仇吗?那个人肯定已经得到教训了,真是的……他就这么生气吗,我可是说了要吸干他的血啊!下次见面要我怎么办嘛!又要我食言吗!”
“那你下次就不要再说那种只会害自己丢脸的威胁了啊!”莱恩制止女人陷入奇怪的自我烦恼,把话题拉了回来,说:“我起初也以为是,但那个人不是团长杀的。”
“不是?”
“你知道吧,常识往往意味着陈旧、平庸看待事物的方式和角度,我们都认为团长杀他是合情合理的,但可能团长打心眼里没觉得对方冒犯了他……”
“团长看待他,就像你看待狗,只会觉得有趣……就算团长真的觉得不适,他也会压抑自己的情感……”
“你站在他的角度稍微想一下,别人仅因为他的存在就感到痛苦,害怕着他,小心翼翼对待他,他即使肆意妄为也没人能阻止他,但是一旦做错就很难挽回,可是没人能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我们都不了解他所能看到的世界,一直以来,他只能无时无刻不压抑自己……要是把这些换做是我呢?我不会再把自己视为人类这个低等物种,能被像碾死虫子一样碾死的物种不再有资格和我平等对话,你们的抗议和痛苦还没传进我耳朵里,就在地上化为一滩绿汁了……”
“可我们的卡密桑麻却只想要一个人类,想让这个人在他身边。和他的实力相比,这是多么微不足道的要求,真是叫人不得不感叹前辈们的智慧……”
什么讨好神明,是向恶魔之子摇尾乞怜,维持他的好心情,不让他灭世吧?可女人听完,眼中却流露出哀伤,她不想更深层地去换位思考团长的心情,她不想打开那个盒子,不以为然地一语带过,“是吗?”还调侃面露狂热的莱恩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么想要的话,你去找团长把能力让给你怎么样?”
然后另起了话题,“团长身边那个女孩快死了吧?”
“是啊,喝下了神之血……只是时间问题了。”
他们说的女孩正在抵抗剧烈的疼痛,她感到体内生命力的流逝,在男人问她想不想看到除了自己和苏拉大人之外的世界时,她想也没想的一句“我想”改变了她的命运,也点亮了她的世界。
苏拉大人因为她快要死了,不得不放弃她这个器皿,在死之前,她获得了自由。传说神之血能够洗净罪孽,排斥体内一切污秽,实际却是剧毒,且只对人有效果,男人在这之前就据实以告,就连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女孩还是没有改变主意,即使是现在,女孩牛奶般细腻白皙的皮肤像暴晒后蜕皮一样逐渐剥落,经络肌肉都果露出来,她也没感到后悔,用好不容易恢复的视力去看自己吗?不不,那太奢侈了。
神之血附赠的作用让女孩的眼睛短暂复明了,光线把男人的身影拉长,映在地上,女孩伸手过去,地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就好像她和男人的手交叉相握一样。
女孩感到开心。
男人回过头,看到女孩脸上的笑意,问她说:“你看到的世界是你想的那样吗?”
失去了神器,现在的女孩已经不再能看到漆黑世界里那发着强光的一团迷雾了。还没绽放就要凋零的冰晶花,有着清澈灵魂的美丽女孩根本没机会见识到世界,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可是女孩说:“是的……唔不是的,它比我想的还要美……天空的颜色就和大人的眼睛一样……”眼泪流出来从脸颊滑落,胸腔内新鲜的情感也让她感到喜悦,朝天伸出手,一脸满足地落了下来。温润如风的男人听到她的话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收回视线,走过无声无息的女孩,离开了那里。
神庙的圆柱只有十六根残存,时间带走了一切,莱恩摸着石柱说:“我们都被焦虑、恐惧、虚荣支配,神说这是原罪,得不到神的回应,真的是因为不够诚挚吗?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神从来不拯救人类,一发生点什么就要毁灭世界,洗牌重启?人类一直都是努力求生的那个,神做了什么?站在高处审判?站在人类的立场上,神不像反派吗?我也想闹清楚……团长究竟是什么……”
小夜习以为常。
“莱恩,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团长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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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神之子篇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