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成亲 第63章 心魔

蒋云归回到自己房间，刚关上门就开始咳血，他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手拿出一颗药丸吃下，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他又倒出几颗，犹豫一下，才吞了下去，白玉瓶在地上滚了起来，已经没有一颗药了。

他不用把脉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

蒋云归爬起来，踉踉跄跄朝床走去，几步跌在床上。

浑身上下连气都调动不起来，他陷入昏睡，来到了内府。

“你怎么回事？”一个声音响起。

蒋云归勉强笑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回来休息一会。”

那个声音很不满他的态度，道：“你骗不了我，你不是说会陪我的嘛，你不能自己先走。”

“我还没死呢。”蒋云归觉得好笑。

声音不依不饶：“不行，阿归，我再给你一点力量，你不要拼命了，你答应我的，要陪我的。”

蒋云归愧疚道：“抱歉，让你担心了，下次不会了。”

声音似乎也倦怠了：“但愿吧。”

声音消失了，一股股力量朝蒋云归身上涌入，这是他自己的修为，是最纯洁最正宗的，让他很舒服，血液也调动起来，损坏的器官也在慢慢修复。

……

齐定道：“段师兄？身体如何了？”

段治回头，“齐师弟，我已经无碍了，你如何了？”

齐定脸上还是有一道疤，手里拎着个笼子，他笑道：“我没事了，你是要去看蒋师叔的吗？”

段治点头嗯了一声，他醒来已经半月了，蒋云归还没有醒来，沈稳说他正自己修复，旁人帮不了。

“这样啊，那就多劳段师兄了，我先去找凌前辈了，他要下山，我同他一起。”

“你们要去哪？”段治问道。

“靠近蜀中那里出现了四圣的踪迹，很多人都去了，我们代表泽碧山去，师尊这次留在这里，你们放心吧。”

“平安回来。”段治道。

“借你吉言，走了。”齐定走过去，朝着前面的走廊接着去。

段治推开了门，来到床前，看着蒋云归平静的睡颜。

那日他说的话，是真的吗？他心里有自己，突然，他吐了一口血，额间隐约血印出现——心魔越来越大。

他一直在想蒋云归话的意思，什么是将死之人？他知道蒋云归一直在秘密做着什么事，可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问了沈稳，沈稳只一句话：“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堵他堵的死死的。

又过了几日，蒋云归才醒，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你心魔除掉了吗？”

段治心神一慌，摇头：“没。”

蒋云归有些微怒，可也没再发火了，看来他是没把这熊孩子骂醒，他虽然没经历过心魔的折磨，可经历的比心魔更厉害的东西，这东西一直不除，只能是祸患。

可心魔也不是能随便除去的，不然哪里还有人担心这个。

他放柔声音，尽量不骂出来：“若你自己处理不好，我可以帮你。”

段治摇头：“不了。”然后落荒而逃。

蒋云归气的差点没把手里的碗砸过去，为了吃的，他忍了下来，“死孩子，什么脾气，老子又不是杀了他。”

……

蒋云归醒了之后就没有大碍了，至少表面看是如此，沈稳给他检查了一遍，叹了半天气摇摇头，没说话。

段治问，蒋云归笑着说：“他是羡慕我恢复得这么好，身体素质太好了。”

段治自然不信，问沈稳，沈稳也没回答。

……

蒋云归打开门，刚准备让段治去买点吃的，就看见段治浑身被黑气缠绕，额间的血色印记特别的大——心魔。

蒋云归蹙眉，“果然，你自己没办法除去。”

蒋云归一般不想接触别人的心魔，毕竟那是别人的秘密，他不想偷窥。

可如果任心魔成长下去，他可能也没办法了，“段治——”

段治看见他，眼里开始变得澄明，慌乱道：“蒋云归，你怎么来了？”

蒋云归朝他走来，“你的心魔究竟是什么？居然还在成长。”

“是，是……”段治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不要——”他突然大叫起来。

蒋云归安慰道：“别怕，一会就好了——啊？”

他把段治的手掰开，心魔骤然飞出，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出现。

蒋云归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段治颓废的坐在地上，已经无济于事，他都知道了，他肯定觉得很恶心吧，他在想□□，他是个断袖，肯定给他带来了困扰，可他说过，他动心了，哪是什么意思——他要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这段感情，可无论如何编造，他都是真的。

蒋云归难以置信的看着段治：“我？”

段治突然发了疯一样，红着眼睛：“对，就是你，蒋云归你还不明白吗？我的心魔就是你，我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你，我藏的很累，很累……”说着他又颓废的瘫了下去。

蒋云归气不打一处，抓着他的领口，从他怀里拿出《云记》拍在他脸上，狠道：“段治，我为了你成长废了多少心血，你他妈的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云记》就是让你心魔壮大的！”

段治一言不发，话已经说明白了，他也不藏了，深深地看着蒋云归，眼神炽热，那全是他对蒋云归的爱。

蒋云归闭上眼没敢看他的眼神，“我对你，真的很失望。”他松开段治，段治却笑了，本来就应该事这样的结果，他们俩本来就没有结果，就算自己无所谓，可他绝对不愿意让蒋云归因为他再背上一个勾引师侄□□的骂名，是他勾引在先的……

没有人知道蒋云归心里有多痛，有多绝望，他以为段治只是对他有些仰慕，他还小不懂，错当成喜欢，就算有喜欢，也只是懵懂无知罢了，可他万万没想到段治的爱都发展成了心魔——已经深到骨髓里了吧。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他不能耽误段治，段治那么好，他怎么配。他时日不多，段治还有更美好的未来……

相爱的两人甚至连一句暧昧点话都不能说，没有结果，在一起都是遥不可及。

蒋云归不是段治，他得从大局看，即便想自私都不行，他又不是没抛弃过什么，他最重要的东西和人都被他放弃了，段治——也可以。

蒋云归撕了《云记》，然后扬手一撒，满天纸页落在地上和段治身上、脸上。

蒋云归手插进胸膛拿出一把霜色剑，面无表情刺向心魔，段治瞳孔骤缩盯着他，唇瓣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蒋云归没再看他一眼，强撑着扶着墙出去，身影落寞，段治似乎看见他脸上的失望之色。

他真的令蒋云归失望了，他好像失去了蒋云归……

蒋云归靠在门口柱子上。

这是他最后能给段治做的事了吧。以前所有人都想从他身上丝毫不客气的耗尽、榨干他所有的用处，尽管他付出了所有，可他们依旧觉得不够，追着他，讨伐他。

他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就只有一个将死身体，他也得用他这将死的身体为他们谋最后的福利。

可这一次，蒋云归觉得心里无比欢喜，因为是段治，所以他心甘情愿。

他看向绵延的山脉，它们在云雾里隐没身姿，他忽然觉得有些羡慕，羡慕可以活着的人……

“你都听到了吧。”蒋云归笑道。

沈稳看了他半晌：“阿弥陀佛。”随后他也看向那片广阔无垠的天空，最简单的山色，却是有些人不敢想的。

……

蜀中。

角招看着他，“你也是被抓来的吗？”

对面少年警惕的看着他没说话。

角招笑道：“你别怕，我们俩正好作伴，我是要北上去拜师的，你呢？”

少年依旧不语。

角招找了找，拿出一块糖：“你吃吧。”

少年看了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糖，猛的抓过来，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背对着他，十分不自然道：“谢谢。”

角招笑笑：“不客气。”

几日后，角招终于画出一张符，他们从笼子里逃出来。

角招揉揉屁股，笑道：“终于出来了，哇，你长得好可爱啊。”角招爬过去，戳戳少年的脸。

少年往后推了几步，“别戳我。”他有些害羞的别过头，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么点的孩子相处，莫名的烦躁。显然没发觉自己的样子也是个小少年。

角招不依，扑了过来，捏着他的小脸：“不要，你的脸好可爱啊，好软啊。”

少年推搡不开他，又被他弄得咯咯笑。

黄昏之下，周围没有风，两个少年玩累了躺在地上。

树上飞了几只鸟，少年紧紧盯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夕阳西下，晚霞很红很绚丽，天边像被燃了起来，美得不可方物，角招不自觉喃喃道：“好美。”

少年听他的话歪过脑袋看着他，忍住咽口水。

角招也歪过来脑袋，眉眼带笑，问他：“我叫角招，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着他，半晌才慢吞吞道：“……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