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成亲 第43章 上山

次日一早，梅自茗传信让两人上山。

“放心，有我在。”段治安慰道，蒋云归黏在柱子上不肯下来。

“要不你自己去吧。”蒋云归皱巴着一张脸。

段治没妥协，铁面无私道：“不行。你可以选择乖乖自己跟我去，也可以选择被我强行带去。选择在你。”

蒋云归却突然问了句，“吴岳青是你是师父吧？”

段治顺着他的话题道：“怎么了？”

“那既然吴岳青是你师父，那按辈分来说，你理应叫我一声师叔。”蒋云归认真跟他掰扯。

段治以为他要干吗，一听这个，接着刚才的话题道：“蒋云归，选择哪个？”

“喂！小子，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天天叫我也就罢了，还一天到晚的喊我名讳，一天到晚指示我，这像话嘛！听说你段治最讲究温良恭俭让，连一句脏话从来都不说，怎么现在跟个大土匪似的。”蒋云归急道。

段治皱眉，有些烦躁，道：“快点，不然我动了手。”

“你们这些人，就晾着我打不过，一个个的竟都欺负老实人，哎呦，天呢，还有没有理了，我蒋云归是倒了多大的霉遇上你们这群土匪的。”蒋云归喊天喊地的。

段治要拔剑，蒋云归跳下来，举手道：“别动。我听话，刀剑无眼，伤着就不好了。亲，冷静点，咱去中不中？”

段治也没真的要拔剑，就是吓唬吓唬蒋云归，瞥了他一眼，烦躁道：“我不想给你叫师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莫名不喜欢给蒋云归叫这个称呼。

蒋云归听得云里雾里，跟在他屁股后面，蹦蹦跳跳：“啥，你说啥？”

“快点。”段治道。

玄色大门开着，可蒋云归总觉得阴森森的。

段治听见后面没了动静，回了头，看见蒋云归正蹑手蹑脚往回走，“站住。”

蒋云归心里一惊，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了，鬼哭狼嚎道：“妈呀，救命！拐卖老年人了！”

段治一个起跳翻身来到他前面，剑柄对着蒋云归，剑身对着自己，说道：“回去。”

蒋云归翻着白眼：“我要是死了怎么办？”

“那我陪你死。”段治脱口而出。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了。

蒋云归转身挠着头，有些不知所措。段治走在他前面，不自觉耳尖红了。

这一次蒋云归老老实实跟在段治后面。

段治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说的什么话，是不是太暧昧了，虽然他觉得话没错。

“哎！”蒋云归喊了一句。

段治没回头，“怎么了？”他们走了一会，一个人都没遇到，段治正在想怎么回事。

蒋云归停下，不停的挠着胳膊，心里越发的慌，“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窸窸窣窣的。”

段治听了一会，道：“没有，你幻听了吧。”他放出神识，并无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段治还没走出三步，就听见蒋云归惊喊声，似乎恐惧到极点，比秃鹫嘶鸣还要尖锐，段治立即转身。

蒋云归瞳孔骤缩，像是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画面，浑身都在颤抖，嘴唇上下打哆嗦：“要、要死了，有耗子！妈的，迟子故，我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啊！！”

密密麻麻的耗子迅速涌来。

蒋云归根本一步不敢动，段治一步来到他身边，问道：“怎么了？你在怕吗？”

蒋云归用力抓着他，脸色比死人还白，本来就削瘦，头发也被自己挠乱，如今更像个鬼了，“我要死了。”

段治扶住他，一瞬间明白，“真·三昧真火。”

烈火席卷耗子大军，尖锐的哭喊声让蒋云归几近疯魔，他使劲捂着脑袋，像是要把脑袋捏碎，眼睛瞪得老大。

段治抱起他，离开这里，上了空中，踩着十善，朝山庄去。

蒋云归看着在烈火里挣扎嚎叫的耗子，突然咧着嘴，狰狞的大笑：“对，就该这样，都死了才好，都死了才好！哈哈哈哈哈……”

段治抚摸他的脊梁，安抚他：“不要怕了，有我在，没事了。”

蒋云归被他一碰，脊背一僵，突然把巴掌打在段治脸上，他怒道：“谁让你碰我的。”却没有注意到，他们正御剑飞行，他这么一闹，摔了下来。

在强烈的坠落感中——他笑了。

没有想象中的粉身碎骨的感觉，而是一个有力的臂弯。

有个声音告诉他：“行了，蒋云归，闹够了。”

蒋云归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怒吼：“不够！不够！！我要你们都死！！忘恩负义的下贱胚子！！”

蒋云归睁开眼，揉了一把脸，从他身上下来，转身走着，声音落寞道：“对不起。”

段治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你没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听到声音。”

蒋云归闻言，微微偏了个脑袋，苦笑道：“我是不是很丢人，居然怕耗子。”

段治摇头，认真跟他说道：“没有。每个人都有怕的东西，就像我怕黑，你知道吗？这并不丢人。”

“是吗？”蒋云归低垂着头。浑身还是没劲，胸口痉挛没散，脸上毫无血色。

段治跟他并肩走：“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吗？”

“什么喜不喜欢的，我不喜欢也挡不住别人啊。”蒋云归道。

“嗯，我知道了。”段治点点头。

蒋云归好奇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你不喜欢与别人接触，以后若迫不得已我就用真元隔开一小层距离。”段治给他分析说道。

蒋云归一怔，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欢接触别人，可哪没有例外的事，但没有一个人和他这样保证，说：“我会尽力小心不碰到你的。”从来没有。

段治看见他不走了，微微侧身，看他脸色煞白，站都站不直，皱眉问道：“怎么了？很难受吗？还有力气吗？要不要我背你？”

蒋云归摇头，“没有，走吧。”

两个人来到山庄里，就被带到偏殿，人家压根没打算见他们，梅自茗也不知道去哪了，段治也联系不上。

段治站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蒋云归看着他的背影，挺拔直立，衣袍微卷，长剑配身，长得出挑，玉树临风，知谦逊，知尊卑，不贪生怕死，正义凛然，只为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却又心思细腻，有情义，有担当——

若不是他因为这些事，若不是他一出生就面临着死亡，大概也是一个如段治一样的人，做个一心只想着斩妖除魔惩恶扬善的正道少年。

不过他天生顽皮一些，段治太端正，估计他肯定会死缠烂打把段治带坏的。

蒋云归大半生都没有这么纠结过，怎么遇上个这么小子，七分锐气都出不来，“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段治听到他的声音，朝他走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看蒋云归没知声，脸色奇奇怪怪，段治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饿了？我让人去传菜。”说着又朝门口去。

“等等！”蒋云归叫住他，段治停住，回头，“今晚，小心一点。”蒋云归说完，就跳上椅子，背对着，假装不在意的嗑瓜子，实在偷偷通过金光闪闪的柱子观察段治的表情。

段治点头，“好。”没问理由，他说了，他就应了。

蒋云归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死猫碰上瞎耗子，多管闲事啊。自己都顾不过来，还管别人。”

“不过，子故他……还是不肯原谅我吗？说到底，是我亲手害了天道。”蒋云归吐着瓜子，自言自语道：“都怪我相信万物竟之地的预言，剑走偏锋了，不然……多说无益，事已至此。”

段治端来饭菜，“蒋云归，吃饭了。”他一一摆好饭菜。

蒋云归跳下椅子，“小鸡炖蘑菇、红烧肉、红烧肉丝，排骨玉米汤——真好。”自动忽略几个素菜。

段治拿筷子打了一下他的，“多吃菜，这肉是给你补充营养的，但不能只吃，不然都别吃了。”

蒋云归眉一横，不高兴的叫嚣道：“没大没小的，小屁孩事儿多，管的严，烦死了，吃饭拉屎都得管。”

“吃菜，我给你二两银子。”段治扬扬下巴，拿出二两银子。

蒋云归偷偷伸手一模，揣进怀里，“听金主的话！”然后吃了两口菜，又继续攻战红烧肉。

段治也没再逼他，给他盛排骨汤，“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不过比醉仙楼差远了。”蒋云归边吐骨头，边说，说的不清不楚。

段治点了点头。

段治刚送完食盒回来，蒋云归缩在椅子上睡着了，这么大个人，一个椅子也能缩得开。

想起来之前蒋云归怕冷，而长芜山上终年雪寒，屋里虽然暖和，可怕蒋云归睡了冻着，段治就从乾坤袋里拿了件狐皮大氅，给蒋云归披上了。

蒋云归动了动身子，嘴里嘀嘀咕咕，不过段治听不太清。

偏殿很大，段治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把十善放在桌子上，看起了书。

不一会就沉浸了，又一会抬头看看蒋云归有没有乱动把大氅弄掉，看了没有之后，继续看书，研究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