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象申报 第4章 “拜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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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齐昭霖把事情甩过来的出发点，多少有点“过于爱惜羽毛”、以及“随意使唤他人”的嫌疑。

但好歹是现成的有效情报。属于是开小灶了。

不查白不查——颜柊迅速敲定出行计划，次日下午已经和凌梧坐在了去程的高铁上。

“说起来，齐昭霖要找‘我们’办事，”高铁上，颜柊丢了颗话梅糖进嘴里，“为什么每回都是找你转达？”

怎么，是嫌她看着不像能做主的样子吗。

凌梧用很委婉的表情，讲出了很直白的话：“她说跟你讲话太费劲。”

“……”

颜柊黯然神伤地眺望起窗外景色来。

*

拍到人影的那座山，位于某市辖下的一个县里。

市里的人之所以会找到齐昭霖，希望监督管理局前往，则是因为当地的“拜潮节”将近。

拜潮节，又称“开潮”或者“拜龙爷”，是当地的一项民间信俗。

传说此地自古多受恶风暴雨、决堤倒灌之灾，有奇人屡屡施救，后因不忍哀鸿遍野，又以身为堤。念其勇武无私，被度化为当地龙王，司此地风雨丰收，当地人称“龙爷”。

据说得了龙爷庇佑后，地方上风调雨顺，家家皆六畜兴旺、出海必渔获满盆。

人们感念不已，便演化出了感恩护佑、祈求赐福的拜潮节。

而到了现如今，当地对拜潮节的节庆活动依旧保留了下来。持续数天的节庆里，包括有神像巡游、流水宴席、祭祀祈福、器乐戏曲演出等多项主要内容——

凌梧划拉着平板。

关于当地拜潮节的信息，也是齐昭霖打包好发过来的。连一些场地申请的经办名单之类都有……也不知道她是觉得什么情况下能用得着这个。

感觉是齐昭霖平日在局里规行矩步，有点憋着了，当起甩手掌柜来格外狂放自由。

凌梧在心里划了几处重点，正要对照着做下查询溯源，冷不丁肩膀被敲了一下。

她顺口“嗯？”了一声，以为是颜柊又百无聊赖了。

结果没等到人回话，扭头才发现是颜柊的头耷拉在了自己肩侧。

凌梧：“……”

好家伙，这就睡着了！

再看看颜柊身上，连帽卫衣外套了件棒球服外套——而凌梧自己，出于个人审美和习惯，依旧是衬衫加小西装套装。

……谁是来旅游的谁是来出差的，一目了然。

凌梧面无表情：心酸。

她只好用没被倚住那边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放下了小桌板，然后单手把平板电脑支好在上面，单手操作着继续查看信息。

*

下了高铁后又驳了一趟中巴、三程公交，七拐八拐才总算到了视频中“事发地”的县里。

从到达高铁站开始，就四处可见拜潮节相关活动的宣传。站牌、海报、灯箱，堪称无孔不入。

版本还五花八门，宣传得颇有层次感：

一方面对非遗戏曲、文物神像、古建筑庙宇之类的头衔如数家珍；一方面为了招揽游客，做了淡化传统民俗“排外感”的安排，比如展览和游园会。

甚至可能是出于获取年轻游客好感的想法，在节庆活动的日程里加进了一些跟节日本身关联不大的内容。

先前齐昭霖说当地官方重视这次节庆、策划得格外盛大，看来是一点水分都没掺。

“‘龙爷’的吉祥物和文创商品也就还好吧。

“但塞进去个音乐节……算不算‘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啊？”

颜柊拿着拜潮节导览小册子指指点点。

她们进到县里天色已晚，就先找了酒店入住，现在正在酒店附近觅食。

而这小册子是酒店大堂放着的，成沓摞在了架子上，可以自取。

离拜潮节还有两周多呢，导览册子已经下发到位。倒是个当地实在很重视此次节庆的又一力证。

凌梧也抬头看了眼路牌广告，依旧是拜潮节的宣传。

她随口道：“真是卯足了劲……要刹车都不好刹，怪不得希望监督管理局出面。”

颜柊把册子揣回口袋：“哼哼，求助还只把话说一半，气性大得很。”

鉴于齐昭霖并没有答应以监督管理局的名义派队过来，当时两方也就没有完成情报的交换。

所以——齐昭霖先前猜测的是，“这边官方对自己地盘上的异常一知半解”，但对“异常”的具体内容则连猜测都没有，一片空白。

“不过自杀地缚灵和死者求助……”颜柊想起来网上讨论的说法，“都不像是足以让这边官方担心影响的事。”

凌梧瞥她一眼，眼角略略弯了下：“但如果是这两种情形，你一个‘中间人’应该很好查清。”

“……”

颜柊面目狰狞地岔开话题：“前面那家羊肉粉看起来不错，就它了。”

*

第二天上午，颜柊的房间门被凌梧敲响。再次确认了各自行程后，两人分头行动。

颜柊去跟着VLOG的视频的路线走一走，凌梧则跑一趟当地的文化馆搜集资料。

目前既没有靠谱的更多猜测，也没有可以佐证已有猜测的线索。

只能先依目前已知的，“视频拍到的异常”和“节庆”这两个关键要素去深入。

最初VLOG视频的拍摄者提供了地址。

不过拍到东西的那座山不是景区，车到底下村口就进不去了。颜柊打车到了山脚附近的村子就被放下。

颜柊慢腾腾地穿过村子，顺手挂上单边蓝牙耳机，在手机上用慢速重播那条VLOG视频。

她想再过几遍，避免有所遗漏。

走到山脚处，她身后传来嘹亮的一声“哎！”。

颜柊停步扭头，看见个年轻小伙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来，偌大一个单肩包啪嗒啪嗒地晃。

来到跟前，小伙子一眼瞥到了颜柊手里手机屏幕的画面，表情显得更热切了：

“你也是看了这个才来的吗！”

颜柊：？

她面上却不显，故作疑惑道：“你也看过？”

小伙子大概没意识到颜柊回的是句废话，滔滔不绝起来：

“看了呀！之前那么多人讨论呢，还说是灵异视频！

“这我不得蹭一波啊，观看人数肯定能上去……哦对了，我做直播的，号叫大恒，有空来看下呗，哈哈。”

“哇。”颜柊捧哏，“你不怕啊？”

“怕什么，肯定要么是光线原因看着像有人影而已，要么就是故意造假炒作。”

小伙子豪气干云地摆摆手：

“我看你也要上去，一块儿走呗，你要是怕，就走我后头。”

“哈哈，我不信那些。”颜柊笑了笑，重新迈开步子，“倒是看这地儿被提的多了，也好些人说这里挺漂亮，还空气好。”

小伙子就也跟她并肩，往山道踏去。

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颜柊给自己堆砌的“人设”，是个对未开发的山野景色情有独钟的自由摄影师，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而小伙子叫杨恒裕，大三在读，想蹭着先前VLOG视频的热度做个探险直播，哼哧哼哧地就来了。

颜柊默默锐评：都上个月的事了，属于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她在手机上偷偷查了下那个叫“大恒”的账号，粉丝一千出头，号里的视频从美食旅游到翻唱和搞笑小剧场，什么都沾点，算个还没找准垂直内容领域的底层主播。

颜柊问他：“你都不觉得那是个灵异视频，怎么还来做直播？而且大白天的，好没恐怖氛围。”

杨恒裕露出一副深有研究的模样：

“我不信不打紧，碍不住大伙儿就爱看这些个东西啊，图个刺激嘛。

“我先来踩个点，晚些再直播。

“乌漆嘛黑的，再弄点动静，不就吓人了？现在人都可好骗了！”

颜柊想起这小伙不久前，凑上来两分钟不到，自顾自就竹筒倒豆子似地自报了家门。

……你看起来也没难骗到哪去。

又留意到杨恒裕总揪着他单肩包的带子，讲刚才那话时还下意识垂手笼了包身一下。

颜柊了然：装机关来了。

说他好骗吧，他还聪明上了。

山道是多年踩出来的，没正儿八经修葺过，不算难走，但少不了有些陡峭的地方。

到了一片平缓地，颜柊抬眼一扫，认出来这就是VLOG视频里的“事发地”。

杨恒裕大概也认出来了。

他倚在树边，喘着气打发颜柊离开：“你……你接着找景吧，我得歇会。”

*

颜柊自然无意留在原地看他做“直播准备”，应了声就接着朝前走了。

这片平缓地的树分布得颇为稀疏，但树冠茂盛，在当下这时节里绿意盎然，微风掠过，会刮擦出细碎的响声。

还掺着虫鸣鸟叫。

如果不是颜柊脑子里名为“直觉”的那根弦已经震颤起来，倒也称得上惬意。

平缓地的尽头，颜柊站在了陡坡边缘。

她顺着陡坡行走，凭印象接近着视频里那个白影出现的位置。

陡坡底下的山溪同视频里一样，依旧清澈，流水浅浅流淌。

但颜柊在流水声里，被直觉引导着，听到了另外一种“水声”。

低沉的轰鸣转而昂扬，而后又落下。

潮声。

颜柊注视着山溪，出神地用食指指节摩挲着嘴唇。

她尝试串联起现有的信息。

视频里，有投水的人影，异常的水声。

现在，她倾听到了异象——潮汐的声音。

而当地的民间信俗……叫拜潮节。

颜柊无端地想：

……投水这个行为，会不会算是在“拜潮”？

无用的场外信息之：

高铁上颜柊其实醒了之后还接着装睡了，多赖了会（凌梧：有没有人为我发麻的肩膀发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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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拜潮”（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