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 第9章 第09章 很挣钱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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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人是比较容易吃到一点小鱼小虾的，或是吃到极少量的咸带鱼等。

但粮食显然不够吃，银铃就想办法用大伯的粮票去换地瓜米，一斤大米可以换三斤地瓜米，有时可以换到有一点点带霉味的，但却是一斤换五斤的地瓜米，很合算。

这样才让全家三餐碗里有饭，当然多数不是米饭，而是有点黑又有点酸的地瓜米，虽然这“米 ”吃起来不咋地，但闻起来还真有点酸中带香的味道呢。

那地瓜米，就是用新鲜地瓜先刨成丝、晒干后得来的。

用专用的手工刨丝工具，将其变成面条大小的丝状，但没有面条长，其实是只有三或五厘米长的丝状地瓜。

制作地瓜粉的过程你知道吗？

先要把地瓜丝倒入超大的水缸中，搅拌并洗去其中的大部分淀粉，然后才把地瓜丝捞出来放到太阳下，晒成干米，储存起来。地瓜米至少要储存到第二年，好让它作为一年的粮食。

而从大桶的底部，将沉淀的薄薄的一层、又白又嫩的地瓜粉取出、晒干，变成了十分珍贵的配料精品。

地瓜粉做成地瓜饼，可是上等的礼品，送亲友才很有面子。

可以把地瓜粉涂在猪肉或鱼肉上，再用油炸——嘿嘿！不用说有多香！

可以用地瓜粉和“番薯”（马铃薯）粉混合做成假的鱼丸，还比真的更好吃！

可以把地瓜粉放入汤中，做成晶莹剔透的美味汤。不过，一般不会是肉汤。因为没有多少肉可以供应给你。

总之，地瓜粉的作用很大，用处也很多，同重量晒干的地瓜粉就是要比新鲜地瓜贵上几十倍呢！

因为大伯每月才发一斤肉票，买来多是冻肉，很少有机会吃到新鲜的。听说今年每人可以增加到一斤半肉，大伯听到了很是高兴。可是老婆和孩子都是农业户，只有城镇居民户才有供应粮食和猪肉以及豆腐，他们母子四人是没有供应的。

银铃发现：一斤肉票可以买两斤的咸肉！

她就不买冻肉，吃咸肉，让一家人多吃一倍的肉呢！

至于小孩新年要换一件新衣服是比较难的。只能看大的孩子长大长高，穿紧变小了，不能穿了才转给小点的孩子穿。孩子们穿着旧衣服，挨到过年才有可能换一件新衣服，那旧的即使再破，也要补着穿。

不要说老百姓，就是大伯当兵吃皇粮时，也是要听从上级的意见或叫提倡（不是命令），把一件军服或鞋袜穿它两三年，穿破了就缝补了再穿。

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学习雷锋精神：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是说一件衣服和袜子可以穿九年以上！

这是大伯在军营里面可以穿旧的破的，只要缝补得好，穿整洁就行。但到军营外，在老百姓面前，还是要注意军容风纪，尽量穿好点新点的。

因为国家不富裕，要回应艰苦朴素，勤俭建国的号召。

这时的人，都要提倡：历行节约，艰苦奋斗！反对铺张浪费！节约光荣，浪费可耻！

孩子们最喜欢过年啦！因为过年才有新衣服穿，过年才有白米饭大鱼大肉吃！女孩子才能穿新的花衣裳。

可是大人总是怕过年，因为过年总要多花钱，这往往要去向人借钱或求店铺赊账。

同村的黄正福跟黄标瑞不在一个安装班，但也是干着同一类安装工作。

几年前，正值越南战争打得热火朝天，黄正福一九□□年参军，而黄标瑞是迟一年入伍的，两人都在同一个师，但正福在铁道二师一团，而标瑞则是在铁道二师二团。

正福所在的一团是进入越南北部的。那众国飞机几乎天天轮番轰炸，他们冒着随时牺牲的危险抢修铁路。

而标瑞虽的没见到头上落下炸弹，却常常是不分白天黑夜，扛着铁镐整修铁轨和路基，检查广西通往越南边境的这段重要的战争通道。

平时，他们铁道兵每人的伙食是：每天五毛三，一斤半大米；每月十五斤面粉和两斤的食油，三斤猪肉。

在战时就不一样了。在战场上，常常没有办法吃热饭，则以炒面或压缩饼干为主食。而以吃肉罐头、水果罐头为方便的副食补充。

对于黄正福和黄标瑞来讲离开没米吃的农村，在部队有大锅饭吃，已经是很幸福的了！

他们也是前后差一年退伍回村的，先是标瑞找了在石滩镇龙头村舅舅家乡的陈银铃当老婆。后来经人家介绍，把银铃在石滩镇龙尾村的表妹刘宝妹介绍给了正福的。

黄正福和刘宝妹是两男一女。

女儿萍萍，一九七一年生，读完初中后，在煤炭公司做合同工。

老二世明，一九七三年生，读到初中后也是去做合同工。

老三东东，一九七六年生，读完高中，因成绩在班里是中下，也没信心去考大学，而且光靠父母的经济能力是没法继续读书的。所以也受正福单位的领导照顾，批准当了临时工。

因为三个孩子每月每人工资才十几元，而丈夫的工资是四十元。但生活过得紧巴巴的。银铃和宝妹没有收入，就到塑料厂找了一份临时工。

银铃和宝妹以及几个农村来的家属们，多数不识字。宝妹文化高点，但也只读了三年小学，学校就不让读了，因为她父亲是地主成分，读书受限制。

家属们没有什么文化，自然只能是做又脏又累的粗活。但一个月下来，也能挣她二十块工资补贴家用。

家庭负担愈来愈重，虽然标瑞的工资已涨到一百多快，可是这几年还没等实际涨工资，街上那些做生意的就早先把猪肉青菜给提价了。年年有提一点工资，但提工资老跟不上物价上涨的速度。

银铃觉得在塑料厂不行，挣二十块工资，还常常加班，工作时间超过八小时。

有一天，她在农贸市场发现，杀鸡拔鸭毛很挣钱，就和宝妹以及海边来的几个家属们，放弃塑料厂的工作，去干杀鸡杀鸭的活。

家属们不去工厂上班挣工资，自己去农贸市场杀鸡宰鸭卖，工商局会批准吗？老公们会支持吗？如何能挣到钱呢？

煤炭公司职工的房间多是一两层结构的，就是一层平房或两层楼宿舍。有家属的会分配一大间，里面可以隔成两小间：前面打个床铺，放张小书桌，供孩子睡觉和读书；后面也是放张大床和衣橱等，是大人及夫妻睡的。

厨房和厕所都是另外分开盖在宿舍附近。厨房有十间八间盖成一整排，每个家庭分一个小小的四到六平方米的一间，单身汉几个人合用一小间。

开始银铃她们这些职工家属，就在自己的厨房里或门口外，进行烧水、杀鸡拔毛。那鸭毛被风刮的满天飞，鸡血鸭屎遍地流。天没亮，就鸡鸣鸭叫人嬉笑。闹得宿舍周围卫生很差，又影响职工休息，其他职工意见很大。

公司领导以及工会干部还算很有良心，蛮能理解这些保家卫国的退伍军人的生活困难。因此，允许她们杀鸡杀鸭，但这些杀鸭户都要迁移到后山去住。

在单位宿舍的后山空地处，他们搭起了几个帐篷，支起几口大铁锅，杀起鸡，拔起鸭毛。他们又在市场租了摊位，交了工商税，卖起鸡肉鸭肉，还将晒干的鸭毛送到收购站换钱。

他们起早贪黑，一个月下来，扣除成本，每人收入都超过二百多元。银铃起得比别人早，睡比其他家属迟，每天干的时间超过十个钟头。

哈哈，这个月就挣了五百多元！

但是在后山杀鸡鸭，那污水顺着排水沟流下山来，污染了山下宿舍和办公区的环境。

那鸡毛和鸭毛也常常把水沟给堵了，她们怕单位有意见，也叫老公们来帮忙，清理了水沟。可是，没多久又堵上了！

领导受不了了，三申五令，要她们停止杀鸡宰鸭晒鸭毛。虽叫停了一阵，家属们又偷偷干上了。

领导说：不行！职工要五讲四美三热爱（五讲：“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 ”；四美：“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 ”；三热爱：“热爱祖国、热爱社会主义、热爱中国**”），单位也要创精神文明先进单位啊！

可有些家属直接跑到领导办公室叫苦：生活没来源，怎么办？

没办法，他们继续赖着，继续杀鸡鸭。只不过，及时搞好卫生，更注意清理鸡鸭毛。

就这样子，停停干干，断断续续又过了两年。

但污水还是要从排水沟流下山来，臭味仍然会散到空气中随风飘去。在生活区的很大部分职工长时间闻到臭味，都受不了了。

工会组织职工开代表大会，决定对他们发出了禁止令，要求她们的老公做妻子的工作，老公是党员的要带头叫老婆搬出单位去。

有几个家属还是明着服从却暗地继续偷偷地干……

结果会是如何呢？

在大伯标瑞的妻子大伯母陈银铃娘家。

大伯母得哥哥打电话来，说他胃溃疡严重出血要开刀，向银铃借钱。

“要多少啊？ ”

“借我一千，等年底卖了鱼钱，再还你。 ”

大伯母想，哥哥没有正常收入，靠偷偷讨点小海（就是没有能力到大海去捕大鱼，而只能在海边滩涂，捞点小鱼小虾，或在海泥中捡点贝壳类的水产）能卖多少钱？

哥哥悄悄去海边搞到一点小鱼小虾和海蛏海蛎，还要偷偷在街上卖，如果没有碰到工商局的工作人员，也会碰到村里乡里的干部来巡查。这种情况，他只有赶紧跑。但有时来不及就被没收了。

因为要参加集体劳动，不能一个人去搞单干。收到海产也要交给集体统一卖，然后记工分，到年底一核算，真正没有得到一半的收入。

生产队也有想统一组织大家种海带，养海蛎。大规模搞，需要大量毛竹插到海滩的泥里，才能长出海带，结出海蛎。可是沿海的山上没有大量的毛竹，只有到山区产竹的地方去买，远途运输

还要很多运费。可集体哪来资金去购买，所以是常常搞不成。

要搞集体化，要收入分配基本平均，人人都能过幸福的生活。比如多干的会多记点工分，但要封顶，不能超过规定量。因为还要考虑照顾没有劳动能力的五保户（孤寡老人、残疾不能劳动的），所以能评上五保户最好。

尤其是，嘴巴能说，（就是能巴结干部，靠拢干部，说得好听的），就是不太干活的，也常常能评高点工分。

有人积极肯干挣得工分多点。但还有很多体力差、生病的，工分少挣。

可气的是，光卖嘴皮少干活的，还有不会买嘴皮却会睡懒觉，迟迟来上工的，或好吃懒做的，这些人也要分到并不能太少的工分。

开始积极肯干的，很卖力劳动。可是要照顾到人人有饭吃，不能搞贫富不均，却分不到很高工分。

不肯干的，需要照顾的，也就都要分到不能太低的工分，还有需要表扬鼓励的要给高分。

结果是，肯干的也学会偷懒。在地里干活，钟敲三遍，还只有寥寥几个老实人来上工。

大家积极性差，集体生产效率很低。加上海边的农民平均就几分耕地，生产很少的粮食，不够上交公粮。农民实际上辛苦一年却只能分到几斤或几十斤谷子，也只能是留给过年过节吃几天白花花的大米饭。

农民一年到头，吃不到白米饭。但有个办法让大家勉强填饱肚子！

那就是福建靠海的地方，多是山。可以种很多地瓜来填饱肚皮。

那地瓜可是好东西，不像水稻，需要大量水养，而在山上基本不用浇太多的水，只要尽量多上点人粪猪粪，就有大地瓜挖了！

村民们大量种地瓜的优势是，收获的地瓜不当公粮，可以百分之百留着自己吃！

可是，像大伯母哥哥这个村子，有石头的山多，可种地瓜的山地少。而且陡坡多，留不住土，一下雨就把土给冲了，不能种地瓜。

只能光着脚踩着黑乎乎烂叽叽的滩涂，挖点贝壳类的水产来填肚子。可是要集体干活，又不能单干，也就不能私自搞水产，只能是偷偷摸摸的摸贝壳，若□□部抓到，所获之物只能被没收。

所以海边的人往往是看着大海饿着肚子。大伯母银铃深知哥哥一家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治病？

好在大伯母靠着大伯是工人，多少比哥哥强，现在哥哥又知道她杀鸭有钱挣，就向她借点治病吧！

实际上，大伯母清楚：钱好借出去却难还回来。哥哥虽然老实，可是穷，所借的钱啥时能还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