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 第4章 01

我是余行白。我最近遇上一件离谱又逼真的事情。

话说好笑，我妹为了解决跟追求者喝咖啡的尴尬把我叫上当电灯泡，结果她接了一通电话就跑了，留我坐在她预约的位子上散漫地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等人。

我哪里想得到，那个家伙会借着另一个的身体，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我面前。

当咖啡厅舒缓随性的音乐随着他脚步声慢慢灌进我的耳朵时，我感到一种久违的熟悉，但我更多是麻木和冷淡。

看到他那张脸，我就已经够震惊了。

那是我的高中同学，至交好友。可他在追我妹，我一时间脑子懵了，人都晃到我跟前了，我半点都没有察觉。

沈瑜以前不会调笑人，可他现在看着我，眼端唇角都带了莫名其妙的笑意，眼睛里闪着灯火映照的一点白。

我觉得他今天有点怪。

“呦，怎么是你？”沈瑜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搅动着杯里的咖啡，抬起眼睛上下看了我一眼。

一种诡异的感觉突然从喉头冒出来，我更仔细地打量着他，问道：“你怎么一夜之间换性情了？笑得怪瘆人的。”

余浅很会挑位置，这桌正好挨着窗，透过一层厚厚的玻璃，折射的光线恰到好处地给人的全身蒙上一层细细的绒毛。空气里飞纷着细小的尘埃，我轻轻地捋了捋袖口。

明明是沈瑜的脸，但这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加上奇奇怪怪的笑容，这可一点儿也不像沈瑜。

他说：“啊，别这么看着我。总不至于你对我感兴趣吧？”

我被他那话气笑了：“什么叫我对你感兴趣？沈瑜，你搞清楚点情况行不行？我妹被抓去做资料了，没空来。”

沈瑜撇了撇嘴，靠着沙发往后陷，摆摆手：“算了算了，我本来也不知道和她说什么话……”

他说完，又看着我笑了笑。我从那丝毫不掩饰的低笑中听出了些不明不白的意味。

他戏谑地说：“不过，换成你嘛，那就有意思了。”

他似乎是故意露出那种不怀好意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一双褐色的瞳里深得不可测，可我偏偏从他唇角讥诮又讽刺的弧度里看出来不对劲。

我和沈瑜认识是高中的事情，作为他的舍友，我从没有在见过他这样的笑。沈瑜永远是淡淡的笑，不会过多的表达。而今天我看见的大不同以往，几乎他的每一次唇角弧度变化都暗含深意。

我察觉到他那点意有所指的话头，也装作坦然地笑着说：“有意思？前几年要是有人跟我说这话，说不准今天我就忙着约会，没工夫管你俩的事情了。”

沈瑜明显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就把睁大的眼睛笑得眉眼弯弯，我不太习惯他这样放开的笑容。

他从沙发里起来，手肘抵在桌上，撑着头看着我，足足二十秒后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说：“啊……不会，你还记着吧？”

我皱眉道：“记得什么？”

他好像是故意靠近，下巴尖陷进手心，一双眼定定地看着我，这眼神悄悄地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很不幸地被我撞了个正着，然后别我尴尬地错开。

他刻意放缓了调子，带了种不在意的慵懒和笑意：“是前男友，还是类似的别的什么？”

我被他的话激得浑身一抖，咖啡勺碰到杯身，发出一声轻微的响。我漫不经心地搅乱了咖啡拉花，掩饰着突然不受控制开始跳动的心脏，过去的事情像是傍晚海边的潮汐一样涌上，朦胧的水汽让视野不再清晰。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时不由得记起以前，恍惚间竟然又想起来一些东西。

这样的神情和语调，是真的很像另一个人。

但是沈瑜怎么会像他？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看，但这并没有改变什么。

我愣了一下，瞪着他说道：“你昏了头了吧？谁他妈有前男友。”

我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

沈瑜算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大学了联系依然不少。按理来说我跟他应该是无话不说的好哥们，但我一直没发现我妹说的麻烦得要死的追求者是他，他也没告诉我。

但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大学了联系比高中少，何况我也没告诉他关于我那位前夫哥的事情，冷不防这么一提，我又记起那个王八蛋混球。

我跟那个混球的事其实挺莫名其妙的。

大一刚开学，我是他的舍友。我跟他在一场酒局上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关系，莫名其妙地开始交往然后又分手，我也莫名其妙地记住了他。

我又开始想，好像我在那方面的各种第一次，都糊里糊涂地就白送了那个混球。

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应该不记得了。

“得了吧，我妹告诉你的吧。也没什么，就是笔冤枉债。”

我终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浓香伴随着苦味麻痹味蕾，渐渐地尝不出别的味道。

我觉得心里有根针，从看见他开始就扎穿了我的心脏壁，让我呼吸困难，时时刻刻都在痛。

“哈，别那么回避。那么一件难过的事，一个人憋着不难受么？”沈瑜的手指毫无节奏地敲着桌面，脸上还没心没肺地笑着，“要是实在难受，旧情难忘的话，回过头再找一个呗，反正，也不会有什么烂结果吧？”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我站起身，手撑着桌面居高临下地看他，“我是来告诉你不用再跟着我妹，你不要再联系她了沈瑜。”

“哦……好啊，我本来就是要这样做的嘛。”沈瑜仰头看我，一只手的手指轻巧地叩击桌面，另一只不知什么时候拉住我刚整理好的衣袖，忽然一下握住我的腕。

没有任何阻隔的接触，我猜想他按住了我的桡动脉，隔着青色的血管和皮肉，我的脉搏跳动和他叩击的节奏重合。

嘭，嘭，嘭。

强劲有力的心跳有朝一日也会跟着另一阵沉闷的敲击声跳动，和他带起的节奏别无二致地重合，我感觉有点异样，心口像是被他抓住了心脏一样的痒。

他突然开口叫我：“余行白，你还是装得那么冷静，你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我一时不知道是该怎么开口，但我着实被他的动作惹恼了。我咬着牙，低头对他说：“觉得。我感觉你得了神经类疾病，介不介意我把你的病例写在论文里上交？”

“啊，那就不用了。虽然我的情况也可以理解为精神类疾病，但我是不是沈瑜，你看不出来么？”沈瑜也缓缓起身，隔着一张方桌，我跟他的距离依然不算太远。

他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我的手背上，肌肤相贴的滚烫温度能烧开空气里氤氲着的不存在的酒气，但仍然将我的心血灼烫得沸腾开来。

我记得这种感觉，这种来自某个消失已久的混球的轻柔又决然的温度，即使是隔着滚沸的血肉身躯和一张完全不一致的脸，我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属于他的光彩。

“沈瑜”似乎是为了更加坐实我的猜想，拽着我的衣领，无礼又霸道地把我拉到远离人声的角落里，在被窗帘遮挡着的那块阴影下勾住我的脖子。

这家咖啡厅很干净也很安静，在最隐蔽的角落里也摸不到灰尘听不到说话声。我被他抵在墙上，身后坚硬冰冷的墙体硌得我不太舒服。

“沈瑜”的手没有松开，依然拽着我的领口，强迫我低下头，微微地俯身。鼻尖摩擦相过，敏感的触觉使他的吐息都让我发痒。

我按着他的肩强行把他与我的位置调换，我的扼制住他的双腕，吻上了他的唇，含住了一片温热柔软，将所有没说出口的话尽数吞咽。喘息之余我听见他哑着嗓子说：“在那里的时候你的心跳就很快……分明是早就想到是我了吧？”

我耳畔又是一热，来不及给他一个回答就再次吻了上去，缠绵的搅弄使得他透不过气。

咖啡的醇香在我口中再次弥漫，带着苦涩的味道与人接吻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或许下次该多加一些牛奶。

芜湖是热的小续篇，不出意外还会有下文哒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