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完青青,叶何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回到107。
他将藏在风衣里的黑色袋子放在桌上,在桌前默坐了一会儿,取出胸口放着的迷你笔记本,翻过写了二十余条线索和推论的纸页,在最后添上了两行。
从头到尾理了一遍目前的思路后,叶何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纸笔放回衣兜中。
他坐了一会儿,再次出门。
这一回,[潜行]成功,贴墙而行的他没被侍者发现。
叶何依次在头等舱的其他几个房间门口驻足,使用了[聆听]和[侦查],结果部分成功部分失败。但就算是成功的那部分,他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叶何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半夜撬锁、强行破门和按原计划进行三种选择的风险和后果,最后无声叹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床边,强迫自己静下心神,坐在桌前,打开黑色袋子,取出里面的部分工具。
他来到了房间的仆人房,坐在靠里侧的床边,面对着木制墙面,小心翼翼地做了些工作。
弄好这些后,他才回到外面,将袋子收好,然后脱掉衣服,上床休息。
……
[叶何投掷 [灵感],1d100 = 72/70,失败。]
[叶何投掷 [体质],1d100 = 64/75,普通成功。]
……
张泳整个晚上都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才真正睡着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做了个梦。
他看见了一片墨绿色的沼泽,有气泡从中冒出,场景如同油画一般,谈不上阴森,但有点诡异。
他还没来得及仔细去看那片沼泽,就有人将他摇醒。
“泳哥,泳哥!”
张泳揉着眼睛坐起身,看见站在自己床边的是那位名叫大黄的年轻水手。
他很快就从睡意中清醒:“出什么事了,大黄?”
“泳哥,老杨头生病了,还有小刘、老陈他们几个,今天早上一起床就开始吐,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摸额头都烫得不行,好像是发烧了!”大黄急道。
张泳蹙眉,风风火火地穿衣跳床,“带我过去看看!”
“好!”大黄就是这个意思,待张泳穿好衣服,就带他去了老杨头他们的房间。
狭窄的四人间里放了五张床,把中间的牌桌都挤走了。五个或年轻或年长的船员各躺在一张床上,紧闭双眼、脸色很差,脸颊、脖颈发红,像是发烧。
张泳走进房间看到这副景象时,他身后,穿着白褂、挎着急救箱的庄晓梦也走进来了。
“泳哥,庄医生——”大黄很快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珍珠号上有二十多名船员,大部分是水手,少部分是侍者、厨师等等,住在不同的四人间里。今天早上起床时,有不同房间的五名船员同时突发恶疾。他们先是呕吐,吐到胃里空空荡荡之后躺回床上,额头很烫,四肢无力,头脑昏沉,像是发烧了一样。
几个水手将所有生病的船员转移到了同一个房间里,作为临时的病房。
庄晓梦听完大黄的描述,走到了老杨头的病床边。
他胸前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百面骰。
[庄晓梦 投掷 [医学],1d100 = 81/80,失败。]
庄晓梦看了老杨几眼后,没什么表情地走到了小刘的病床前。
[庄晓梦 投掷 [医学],1d100 = 92/80,失败。]
庄晓梦依旧淡定地走到老陈的病床前。
[庄晓梦 投掷 [医学],1d100 = 32/80,困难成功。]
庄晓梦转过身,气定神闲地诊断道:“他们应该是食物中毒了。”
还能这样?
张泳有些哑然。
“食物中毒?”大黄有些吃惊,“会是什么食物?鱼汤,熏肉,还是腌菜?”
“不知道,你们让厨房挨个检查一下不就行了。”庄晓梦随口道。
大黄又问:“为什么只有他们中毒了,其他人没事?因为我们身体更强壮,体质更好?”
“应该是。”庄晓梦打开医疗箱,掏出一盒药片,扔给大黄,“按说明书上写的喂给他们吃。”
大黄:“哦哦好!”
张泳却蹙眉:“珍珠号的船员和乘客吃的东西差不多。如果是食物中毒的话,恐怕乘客那边也……”
大黄和其他两位健康的水手一下色变。
张泳干脆利落地指挥道:“大黄,你留下来照顾老杨他们。你们两个跟我上去看看情况。庄医生,麻烦你也一起。”
“是,泳哥。”水手们应声。
庄晓梦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
几人依次到三等舱、二等舱检查了一遍。情况和张泳估计得差不多,乘客们有四分之一左右出现了和老杨头他们一样的情况:呕吐、发热、四肢无力、昏迷不醒。整艘船,尤其是三等舱,整层都弥漫着不太好闻的气味。
至于头等舱,张泳本想借检查乘客的机会找到高觅音的,但除了107的叶何、108的傅骞和余矜,其他名义上归属于查尔斯的房间,都拒绝让船员们进去。
站在门口的保镖说,查尔斯先生、缪恩先生和敏特小姐等人一切正常,身体健康,不需要担心。
张泳说,他们可以让庄医生看看情况,有备无患。保镖依旧摇头,坚持拒绝。
张泳的[说服]和[话术]检定都失败了。他没辙,正发愁时,在头等舱走廊上隔着几个人和107的叶何对上视线,看见后者微微摇头,只能暂时压下焦急的心情,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这里。
最后,他们来到船长室。检查完毕后,船员们确定,珍珠号上一百七十余名乘客,有四十多名生病了。生病的都是二三等舱的乘客以及水手,头等舱的乘客和珍珠号的船长潘斌实、大副李振、二副夏普没有出事。
张泳向船长潘斌实告知了这件事。庄晓梦则回到底层甲板的诊室,以掏空储物柜的架势找出足量的治疗食物中毒的药。
船上的广播很快响起:“各位乘客好,我是珍珠号的船长潘斌实。请生病的乘客们不要慌张,珍珠号将免费为大家提供治疗药品,保证大家安全到达目的地。各位乘客好,我是珍珠号的船长潘斌实……”
二等舱、三等舱乘客们的兵荒马乱,在广播响了两遍之后稍微有所停歇。
船长潘斌实将驾驶工作暂时交给大副和二副,亲自和水手长张泳一起来到二三层甲板,帮助庄晓梦以及几名水手分发药品,并且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安慰乘客。
张泳看在眼里,觉得潘斌实在该担责任的时候没有逃避、主动扛大梁的性格还算是比较服众的。
当众人分发药品分发至三等舱的305时,张泳看见了一个表现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乘客。
那是一个脸部皮肤有些皲裂的男人。他坐在床边,怀中抱着一个紫色襁褓,身侧的床上躺着一个皮肤蜡黄、紧闭双眼的女人。
他看见来发药品的庄晓梦,忽地站起,冲到他面前,焦急道:“庄医生,请你再看看我儿子吧,他的病不太对劲啊!”
庄晓梦反应了一下,问:“闫斌?”
闫斌微愣,既而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是我。萍儿她跟其他好多人一样生病了——”
庄晓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点点头,示意张泳把药分给他们。
张泳把用纸包包好的单人份药品放在问萍的枕头边,而后想了一下,对两名水手道:“你们先去后面的房间给其他人分药。”
两名水手应好,拿着药往后面的房间去了。
潘斌实没有离开,而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闫斌拉开紫色襁褓,以便庄晓梦看病的同时回答道:“潘船长,我是闫斌,这是我老婆问萍,我儿子小忠。昨天上船之后,小忠就开始发热。我们——不,是一位叫扶桑的先生帮我们请了庄医生来看,庄医生说小忠是发烧了,给他开了退烧药。”
潘斌实听后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了,进而关心地问:“现在孩子情况怎么样了?”
闫斌眉头紧皱:“不太好,现在小忠的体温变得特别低。”
潘斌实和张泳都惊讶而疑惑地“啊”了一声。
“昨天下午我跟萍儿喂了他退烧药,晚上他额头就不烫了,我们还觉着高兴。没想到,今天一早我一摸,小忠身体冷得跟掉了冰窟窿一样!”闫斌眼中的担忧好像快要溢出来了,“萍儿还病了,这可怎么办……”
潘斌实听了,连声安慰了闫斌几句,最后说道:“别担心,娘儿俩肯定都会好起来的。”
张泳也附和道:“是啊,你先别急,先让庄医生看看情况。”
闫斌沉沉地点头:“嗯!”
[庄晓梦 投掷 [医学],1d100 = 17/80,困难成功。]
然而,张泳看见庄晓梦头顶上浮出的那行字消失了好几秒钟,还迟迟没说话。
他不禁觉得奇怪,正要开口询问时,庄晓梦突然语气平淡地开口了:“你在这等着,我回去给孩子开点药。”
闫斌愣了一下神,连声感激道:“好的好的,谢谢庄医生!”
张泳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跟着庄晓梦离开305,对准备去之后的房间安慰其他乘客的潘斌实说道:“船长,我去帮庄医生的忙。”
潘斌实颔首,离开了。
待周围没人,张泳才压低声音问庄晓梦道:“怎么了?”
庄晓梦语气不再淡然,而是鲜见地有些微凝重:“骰子给的结果是重度失温症。”
“失温症?”张泳惊讶无比。游戏时间是六月份,珍珠号上气温不低,孩子怎么可能会失温呢?!
“但按我自己的感觉,”庄晓梦停顿片刻,“他的体温已经不是活人能有的体温了。”
张泳瞳孔一震:“他死了?”
“没死,有呼吸而且很平稳,所以才非常奇怪。”
听见庄晓梦的回答,张泳倒吸一口气,深深蹙起眉毛。
压低声音说这几句话的期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庄晓梦短暂驻足,对张泳道:“我下去随便开点药,你去找晋扶桑,让他去305看看小忠。”
张泳深知情况严重性,立即颔首:“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