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苇度江 第51章 拆迁（3）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苏以凡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战场中央，他双手一挥，数十道阴气凝结的锁链瞬间缠住了两名跃起的武僧。

"有你们就够了吧，我先退后不打扰诸位了？"王官宝气喘吁吁地从后方赶来。

王官宝缩着脖子躲在树后，光溜溜的脑袋上已经冒出半寸长的青茬，活像个发霉的卤蛋。他那双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胖乎乎的脸上写满了"我想回家"四个大字。

"那个......要不我在后方给诸位念经助威？"他扒着树干，手指头都在发抖，身上那件皱巴巴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大半。说话时还不住地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得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苏以凡翻了个白眼："秃驴，你的佛珠呢？拿来捆人啊！"

"在、在这儿......"王官宝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串佛珠，结果因为太紧张，绳子突然断开，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了一地。他"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捡，身子差点被自己绊倒。

卫暄一剑逼退敌人，扭头怒吼："王官宝！你他娘的是来搞笑的吗？！"

"我、我这不是怕影响你们发挥嘛......"王官宝哭丧着脸，一边捡佛珠一边往后退。他那新长出来的头发茬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配上那张皱成包子的胖脸，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突然，一个武僧突破防线朝他扑来。王官宝"嗷"地一嗓子，直接把手里刚捡起来的佛珠当暗器扔了出去——结果因为力道太轻，佛珠在半路就软绵绵地掉在了地上。

"救命啊！！"他抱着脑袋就往苏以凡身后钻，身子灵活得不可思议，"卫哥！苏哥！我、我回去一定天天念经超度你们！！"

苏以凡被他撞得一个踉跄，气得直咬牙："你他娘的在咒谁死呢？！"

这场面让三位武僧忍不住乐开了花，手头的打狗棍一时间有些松懈。

卫暄抓住机会，右手一招，九道剑光重新归一。他身形一闪，使出流星剑中最刁钻的一招，星移斗转，剑锋绕过打狗棍的防御，直取武僧咽喉！

"嗤——"

剑锋划过，武僧的灰色僧袍应声而裂，露出里面漆黑的皮肤——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肤色！

"果然是邪物！"卫暄眼神一厉，剑势更急。三名武僧见身份败露，突然同时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他们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打狗棍上冒出森森黑气。

"小心！他们现出原形了！"苏以凡急忙提醒，同时双手结印，在众人周围布下一道阴气结界。

卫暄不退反进，铜钱剑上的铜钱突然全部散开，每一枚都化作一道金色剑光。他整个人腾空而起，使出了铜钱剑的终极杀招——

漫天剑光如暴雨般倾泻而下，三名异化的武僧被打得连连后退。王官宝趁机甩出佛珠，金光化作绳索将其中一名武僧牢牢捆住。苏以凡则鬼魅般出现在另一名武僧身后，五指成爪，直接掏向对方后心！

"噗嗤——"

黑血喷溅，战斗终于结束。三名伪装成武僧的怪物倒地不起，身体渐渐化作黑烟消散。

卫暄收剑而立，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走！沐含还在道观！"

三人顾不上喘息，立即朝着道观方向疾奔而去。远处，黑云形成的龙影已经越来越清晰，仿佛随时都会破空而下......

三人冲进道观废墟时，眼前的景象让卫暄心头一紧——秦沐含倒在一处断墙边，脸色苍白如纸，而她的身旁，跪坐着一位身着素白长衫的女子。

那女子听到脚步声，缓缓抬头。卫暄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你是......"他声音发紧，铜钱剑不自觉地又握紧了几分。

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清丽却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她眼角有一颗浅褐色的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右手手腕上缠绕着一串黑檀佛珠，每一颗珠子都刻着细密的梵文。

苏以凡飘到卫暄身旁，压低声音："认识？"

"不眼熟吗？"卫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护国寺那晚，我见过她。"

女子闻言轻轻点头，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我是早川千夏，卫道长。我们确实在护国寺见过一面。"

卫暄没有理会早川千夏的话，径直蹲下身查看秦沐含的状况。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秦沐含的腕间，眉头越皱越紧。

"你对她做了什么？"卫暄的声音冷得像冰。

早川千夏不急不缓地拨动着手腕上的佛珠，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只是让她睡了一会儿。这位姑娘体质特殊，被九菊一流的人盯上了呢。"

卫暄猛地抬头，铜钱剑已经抵在早川千夏咽喉："说清楚。"

"哎呀呀，这么凶可不好。"早川千夏不躲不闪，反而轻笑出声，"我可是救了你的小妹妹呢。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她早就被九菊一流的人带走了。"

王官宝躲在苏以凡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卫、卫哥，要不先听听她怎么说？"

卫暄的剑尖纹丝不动，眼神凌厉如刀："最后一次机会。"

早川千夏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看清楚了，我在阴阳师要对这位姑娘下手时，抢先一步把她救了下来。"

苏以凡飘近检查符纸，眉头一挑："是真的九菊一流符咒。"

早川千夏将符纸放在地上，双手摊开示意无害："我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毕竟......"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天空中的龙影，"我们的目的是同一个。"

卫暄终于收回铜钱剑，但眼中的戒备丝毫未减："交朋友？笑话。"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早川千夏站起身，白色长衫在风中轻摆，"他们想要唤醒地脉龙气，而我......"她突然压低声音，"想阻止他们。"

就在这时，秦沐含突然轻咳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卫哥......我这是......"

早川千夏后退一步，露出友善的微笑："看来你的小妹妹醒了。我们改日再聊。"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名片放在地上，"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卫暄盯着那张名片，没有去捡："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鬼子？"

"信不信由你。"早川千夏转身走向废墟深处，声音随风飘来，"不过提醒你一句，你们已经被盯上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残垣断壁之间，只余那串佛珠碰撞的清脆声响在空气中回荡。

苏以凡飘到名片前，用阴气将其卷起："东京大学民俗学研究员，早川千夏......有意思。"

卫暄抱起还有些迷糊的秦沐含，脸色阴沉："先回去再说。这里不安全。"

王官宝小跑着跟上，不住地回头看："卫哥，那个日本女人说的话......"

"一个字都别信。"卫暄打断他，但眼神却不自觉地望向远处正在施工的高塔，"没一个好东西。"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时，道观废墟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几辆黑色公务车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走下一群西装革履的领导。

拆迁队的领导们站在废墟中央，其中一位拿着图纸指指点点："这块地要尽快清理干净，下周必须开始打地基。"

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领导放心，我们已经......"他突然顿住，目光如鹰隼般扫向卫暄他们藏身的方向。

卫暄心头一紧，立刻掐了个隐匿诀。但为时已晚——

"谁在那里？！"眼镜男厉声喝道。

卫暄一行人僵在原地，进退两难。拆迁队的领导们已经齐刷刷地朝这边看过来，几个保安模样的人更是直接掏出了对讲机。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眼镜男厉声喝道，快步朝他们走来。

王官宝吓得腿肚子直打颤，光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完、完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拆迁队中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等等！"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子快步走出人群。她约莫二十五六岁，扎着干练的马尾辫，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当她看清卫暄的脸时，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是......卫暄？"她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卫暄眉头紧锁，仔细打量着这个陌生女子："你是？"

女子快步上前，却被眼镜男一把拉住："小沈，你认识他们？"

"王主任，他应该是我父亲生前收的徒弟！"被称为小沈的女子激动地说，"卫暄，真的是你！我是沈小白啊，你不记得了吗？"

卫暄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瞳孔微缩——他想起来了，瞳孔剧烈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喊"师兄"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小白？"卫暄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不是在美国......"

沈小白眼中噙着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我爸去世后，我就回来了。"她转向眼镜男，"王主任，这是我师兄，肯定是来看道观旧址的没什么恶意的。"

眼镜男狐疑地打量着卫暄一行人："都认识？那他们怎么鬼鬼祟祟的......"

"道门中人行事自有章法。"沈小白迅速打断他，语气突然变得专业起来，"况且这座道观的归属权在我手里，我没签字你们都别想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