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苇度江 第41章 堂前大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殿侧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一阵甜腻的香风扑面而来，伴随着银铃般的娇笑声。

"哎呀，原来在这儿呢~"

四个妙龄少女鱼贯而入，个个身姿婀娜。为首的穿着件半透明的纱衣，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后面跟着的三人更是大胆，一个穿着露脐短衫配热裤，一个穿着高开叉旗袍，最后一个干脆只裹了条薄纱披肩。

她们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赤足踩在青砖上，脚踝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卫暄见状瞳孔一缩，身形猛地向后一纵，脚尖在供桌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燕子般掠上房梁。他屏住呼吸，藏身在阴影处，冷眼观察着殿内的变故。

那几个妖冶少女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去向，依旧扭动着腰肢向殿内走来。她们赤足踩在青砖上，每一步都像是踩着某种诡异的韵律，脚踝上的银铃发出蛊惑人心的脆响。

"咦？方才明明看见两个俊俏小哥的~"纱衣少女歪着头，红唇微嘟。她说话时舌尖若隐若现，竟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卫暄在梁上看得真切——这些少女看似娇媚，实则脖颈处都有一圈细细的红线，像是被人缝上去的。他蹲在房梁上悄悄摸出三枚铜钱，夹在指间蓄势待发。苏以凡一脸镇定的飘在房梁边上，不忘把手机对着大殿直播。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大殿的朱漆大门轰然炸裂。那尊血肉巨佛扭曲着挤进门框，腐烂的肉块簌簌掉落。它胸口九朵血肉菊花同时绽放，花蕊里伸出无数条黏腻触手，每根触须顶端都长着张牙舞爪的迷你佛首。

"南无——"

震耳欲聋的诵经声中，四个妖艳少女突然齐声尖叫。她们的头颅像熟透的果实般从脖颈红线处裂开，颅腔里窜出密密麻麻的肉色根须，与袭来的佛手触须疯狂绞缠在一起。纱衣少女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被撕成两半，露出腹腔里盛开的小型肉莲花。

卫暄在房梁上看得真切，被眼前这副景象恶心到了，免不了有些反胃，想要呕吐。

巨佛的动作突然凝固，紧接着像被无形的大手揉捏般开始扭曲坍缩。那些血肉菊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在金光中一朵接一朵凋零腐烂。整尊佛像如同烈日下的雪人，迅速融化成一滩腥臭的黑水。

四个少女的残躯也同时倒地，化作四具干瘪的皮囊。殿内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长明灯的火苗还在微微跳动。

卫暄喘着粗气跌坐在蒲团上，道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抬头看向飘落的苏以凡："都直播到酆都了吗？"

"嗯。"苏以凡的瞳孔在烛光下流转，"不过现在，我们好像有更大的麻烦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供桌下的老庙祝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佝偻的背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慢慢挺直成异常高大的身形。那张布满老年斑的脸皮像面具般脱落，露出底下青白色的年轻面容——眉心一点朱砂，竟是白日里见过的知客僧！

"施主好手段。"知客僧双手合十，嘴角却咧到耳根，"可惜这护国寺的晚课......"他的僧袍突然鼓起，数十根骨刺穿透布料，"才刚刚开始呢。"

刚才一直在专心打扫卫生的老庙祝此时已经完全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些变成干枯皮囊的少女："佛门净地......你们这些......"

"小心！"

卫暄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老庙祝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露出张布满尸斑的脸。

"南无......"老庙祝的嘴越裂越大，直到耳根，"......妙法莲华......"

供桌上的清水突然沸腾，琉璃盏"啪"地炸裂。与此同时，殿内所有长明灯的火苗同时蹿高三尺，变成诡异的青绿色。那些红色许愿带无风自动，上面的墨字开始渗出鲜血......

最可怕的是，鎏金如来像的嘴角，正在微微上扬。卫暄只觉得邪门，再次定睛一看，根本不是什么如来，是方丈的脸对着他笑。

但是方丈只是看着下方大殿的混乱，并不是看向卫暄。卫暄在房梁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他紧紧地抓着房梁，生怕自己会因为恐惧而失足掉落。大殿里嘈杂声不断，人影晃动，可他的目光却始终不敢离开方丈的脸。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是藏着无尽的秘密，又像是在嘲笑他的胆小。

时间在恐惧中变得格外漫长，卫暄的腿开始发麻，手臂也酸痛不已，可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大殿里的人渐渐散去，嘈杂声也慢慢平息。

卫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确认大殿里空无一人后，才慢慢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他的双腿一落地，就忍不住颤抖起来，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

清晨，第一缕阳光刚刚洒在护国寺的屋檐上，寺门外的广场就已经热闹非凡。这里是京城最热闹的早餐集市之一，每天都有无数的香客和路人汇聚于此，开始新的一天。

摊位沿着护国寺的外墙一字排开，五颜六色的遮阳伞下，热气腾腾的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最靠近寺门的是一家卖煎饼果子的摊子，老板娘手法娴熟，舀一勺面糊在铁板上，轻轻一转，薄薄的煎饼就成型了。她麻利地打上一个鸡蛋，撒上葱花和香菜，再放上一片薄脆，刷上一层甜面酱，然后熟练地将煎饼卷起来，递给排队等候的顾客。咬上一口，外皮酥脆，内里软嫩，满口留香。

旁边的油条摊也不甘示弱，一口大油锅冒着滚滚热气，师傅将面团扯成条状，放入油锅中。油条在油锅中翻滚，很快变得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顾客们围在摊前，有的直接买上几根油条，有的则搭配一碗热乎乎的豆浆，吃得津津有味。

不远处的馄饨摊也围满了人。老板娘手脚麻利地包着馄饨，薄皮里裹着鲜嫩的肉馅，下锅煮熟后，盛在碗里，撒上葱花、紫菜和虾皮，再淋上一勺热汤。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咬上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嘴里四溢，让人回味无穷。

除了这些常见的早点，还有卖糖油饼、豆腐脑、豆浆油条、肉夹馍等各种美食的摊位。每个摊位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人们一边排队一边聊天，笑声、交谈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热闹的晨曲。

护国寺的僧人们也加入了这热闹的早餐集市。他们手持竹篮，排队购买早餐，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孩子们在摊位间穿梭，手里拿着刚买的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老人们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慢悠悠地喝着豆浆，享受着这宁静而热闹的清晨时光。

苏以凡一马当先的飘到早餐铺位上，招呼卫暄赶快坐下，卫暄还处在防备的状态，并且经历了昨天晚上的恐怖情景，一点也吃不下东西。

刚坐下这回，卫暄的手机就震动，有消息发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直播公司说今晚有安排。

卫暄顾不上吃早饭，起身就要离开。苏以凡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

“急什么？”苏以凡压低声音，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朱红色的城隍庙门楣。晨光中，庙檐下的铜铃随风轻响，檐角蹲着的石兽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卫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城隍庙前的香炉青烟袅袅，几个老太太正虔诚地跪拜。

卫暄被苏以凡拉着重新坐下，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清晨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桌面上，周围食客的谈笑声、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食物的香气，都让这个早晨显得格外真实而温暖。

“先吃点东西，”苏以凡推过来一碗刚端上来的豆浆，热气袅袅上升，“不吃饱哪有力气应付晚上的事？”

卫暄低头看着碗里乳白色的豆浆，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豆皮，香气扑鼻。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旁边的小碟子里放着刚炸好的油条，金黄酥脆，掰开时还能听到“咔嚓”的轻响。

“放心，这儿安全。”苏以凡咬了一口油条，含糊不清地说道，“城隍庙的香火旺着呢，那些东西不敢靠近。”

卫暄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城隍庙，朱红色的庙门敞开着，香客们进进出出，烟火缭绕间，隐约能听到诵经的声音。庙前的石狮子威严矗立，仿佛在无声地镇守着这一方安宁。

“护国寺，不愧是灵山脚下有大妖啊。”卫暄刚开口，苏以凡就摆摆手打断他。

“先吃饭，吃完再说。”他舀了一勺豆腐脑，淋上酱油和辣椒油，又撒了一把香菜，“尝尝这个，这家的豆腐脑可是一绝。”

卫暄叹了口气，低头喝了一口豆浆。温热的甜味在舌尖蔓延，让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周围的热闹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把他和昨晚的恐怖隔绝开来。

隔壁桌的小女孩正举着糖葫芦，笑嘻嘻地让妈妈咬一口；几个老人慢悠悠地喝着茶，聊着家长里短；僧人捧着热粥，安静地坐在角落，眉眼平和。

这一切都让卫暄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昨晚的遭遇只是一场噩梦，而此刻的阳光、香气、人声，才是真实的世界。

苏以凡看他神色缓和，笑了笑：“怎么样，没骗你吧？这地方阳气重，邪祟不敢来。”

卫暄点点头，终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油饼。酥脆的外皮裹着红糖的香甜，咬下去的瞬间，他忽然觉得，或许事情还没那么糟。

至少此刻，他们还能安稳地吃一顿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