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突然咳嗽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红绳系着的小布袋:"小友,带着这个。"
卫暄接过布袋,指尖触到里面的物件时微微一震——竟是一枚温润如玉的铜钱,上面刻着"阴阳通宝"四个古篆。
"多谢道长。"卫暄郑重地又行了一礼。
走出往生堂时,苏以凡忍不住频频回头:"道爷,那老道长是不是......"
"嗯。"卫暄将红绳系在手腕上,结下自己手腕上原先的红绳放在香火炉里烧掉,"是位真修行。"
庙前广场上,卖豆浆的摊主正好奇地朝这边张望。卫暄走过去要了两碗豆浆,又让摊主现炸了几根油条。奇怪的是,他特意让摊主把其中一碗豆浆放在旁边的空位上。
"趁热喝。"卫暄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摊主瞪大眼睛,看着那碗豆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减少,最后只剩个空碗。他吓得手一抖,差点打翻油锅。
"别怕。"卫暄递过去一张钞票,"我朋友胃口比较好。"
离开城隍庙时,阳光已经洒满了整个广场。晨风吹过,红绳系着的铜钱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
助理小王正靠在商务车旁刷手机,见卫暄从庙里出来,连忙收起手机迎上去:"卫主播,我先送您回酒店休息。"
卫暄点点头,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苏以凡飘进车内,好奇地戳了戳车载冰箱,手指又直接穿了过去,不好像刚才喝豆浆没有漏出来,像做梦一样。
车子驶入主城区,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卫暄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手腕上的铜钱随着车辆的颠簸轻轻摇晃。
"卫老师,您昨晚那个特效......"小王从后视镜偷瞄卫暄,"真的是特效对吧?"
卫暄眼皮都没抬:"你觉得呢?"
小王咽了口唾沫,不敢再问。车子拐进五星级酒店的车道,门童小跑着过来开门。
卫暄站在酒店大堂的水晶吊灯下,金碧辉煌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
"今晚不直播。"卫暄对助理小王说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明天中午之前别来打扰我。"
小王连忙点头:"明白明白,您好好休息。"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王总说想约您明晚到护国寺吃饭......"
"明天再说。"卫暄摆摆手,转身走向电梯间。苏以凡飘在他身后,冲小王做了个鬼脸。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卫暄靠在镜面墙上,看着楼层数字不断跳动。苏以凡好奇地打量着电梯里的装潢:"道爷,这酒店可真够奢华的。"
卫暄没有回答。
"叮"的一声,电梯停了。走廊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卫暄刷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是淡淡的檀香味。套房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景观。
苏以凡欢呼一声:"哇!终于可以休息了!"
卫暄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几样法器摆在床头。他摘下腕上的铜钱,轻轻放在枕边,然后走向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上的疲惫,卫暄闭着眼睛,任由水流拍打在脸上。浴室镜子上渐渐蒙上一层水雾,但隐约可见几个模糊的手印缓缓浮现......
卫暄将整个身体沉入浴缸,温热的水流瞬间包裹住他疲惫的身躯。浴盐的清香在蒸汽中氤氲,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艾叶。
"呼......"他长舒一口气,后脑勺靠在浴缸边缘,闭上眼睛。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滑落,在锁骨处汇成一小汪水洼。
苏以凡飘在浴室门外,百无聊赖地数着天花板上的花纹:"道爷,要不要我给你拿浴袍啊?"
"不用。"卫暄的声音透过水汽传来,显得有些沉闷。
浴缸旁的小桌上放着一杯冰镇柠檬水,杯壁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
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磨砂玻璃,在浴室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卫暄没有回应,只是将毛巾浸湿,敷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卫暄站起身,水珠顺着他的身体滚落。他扯过浴袍披上,系带时发现手腕上的红绳不知何时变得滚烫,铜钱微微发着红光。
与此同时,苏以凡正在客厅里飘来飘去,好奇地摆弄着房间里的各种设施。当他碰到电视遥控器时,电视突然自己打开了,屏幕上雪花闪烁,传出诡异的沙沙声。
苏以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道爷,你猜我刚才在电视上看到什么了?那个王官宝上财经新闻了!"
卫暄裹着浴袍走出来,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看了眼电视,面无表情道:"他爸确实是上市公司的老总。"
窗外,夕阳的余晖渐渐消散,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卫暄拉上窗帘,点燃一支安神香。袅袅青烟中,他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打坐调息。
苏以凡安静下来,飘到窗边的沙发上蜷着。他望着卫暄沉静的侧脸,轻声道:"道爷,明天我们还要去找王官宝吗?护国寺的宴会还去吗?"
卫暄没有睁眼:"不知道,明天再说。"随后他缓缓睁开眼,指尖轻敲床沿:"小苏,过来。"
苏以凡立刻飘到床边,盘腿浮在半空,眼睛亮晶晶的:"道爷要教我法术了?"
"教你几招。"卫暄从床头拿起那枚阴阳通宝铜钱,指尖在上面轻轻一弹,铜钱发出清脆的嗡鸣,"鬼修之道,首重养魂。"
他手腕一翻,铜钱悬停在半空,缓缓旋转起来:"不过我还是活人,我也只是给你一个样子,具体的气理我也不太懂。"
卫暄的双手在胸前结印,动作行云流水却又带着几分刻意的生硬——他正在努力复现记忆中那个男人的手法。苏以凡目不转睛地盯着,发现卫暄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嘴角也绷得紧紧的。
"左手掐寅位,右手引午火......"卫暄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气走任脉,过膻中......"猛地收势。
苏以凡小心翼翼凑近:"那......要不要我试一次?"
卫暄叹了口气,将被子拉到肚皮上:"你开鬼域试试吧,或许在阴气充沛的环境里更容易掌握。我先睡一会。"
苏以凡点点头,双手掐诀,周围的空气顿时扭曲起来。一道幽蓝色的光晕从他脚下扩散开来,很快整个房间都被朦胧的鬼域覆盖。
苏以凡的鬼域刚刚展开,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他惊讶地发现,幽蓝色的光晕中,不知何时多了几个模糊的身影。
"还有其他人?"苏以凡揉了揉眼睛,"你们是......"
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从墙角探出头来,嘴角还带着那道诡异的笑容,正是前两天晚上直播遇到的死后怕吓到父母不敢找父母、还遗留在人间的小女孩。
她身后,一位佝偻着背的老伯慢悠悠地踱步而出,手里拄着一根乌木拐杖,是卫暄第一天到首都,住在四合院里遇到的,说自己被拘住才不能离开。
"小娃娃,"老伯笑眯眯地说,"你这鬼域开得不错,老头子我闻着味儿就来了。"
苏以凡吓得往后飘了半米:"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红衣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床边,好奇地盯着熟睡的卫暄:"大哥哥睡着的样子真好看。"她伸出苍白的小手,眼看就要碰到卫暄的脸——
"别动他!"苏以凡急忙飘过去阻拦。
老伯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丫头,别闹。这位道长身上有护体金光,碰了要吃苦头的。"
小女孩撇撇嘴,不甘心地收回手。这时,浴室的方向传来"哗啦"一声水响。一个浑身湿透的年轻女子从镜子里爬出来,长发滴着水,在地毯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又来了一个......"苏以凡头皮发麻,"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老伯捋了捋胡子:"小友莫怕。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平日里无处可去。你这鬼域一开,就像黑夜里的灯笼,自然都想来沾点,也是想来告知你关于镇宅符和拘魂令的事情。原先我前两天是想要和这位道长说的,但是看他好像认为老夫是胡言乱语,因此特来提醒你。"
湿发女鬼幽幽地说:"那个铜钱......"她直勾勾地盯着卫暄枕边的阴阳通宝,"能走阴。"
苏以凡心中一紧,鬼域内的空间顿时扭曲变幻。蓝色的光晕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羽毛球馆场景——塑胶地板、高耸的球网、四周的看台,甚至连顶棚的照明灯都栩栩如生。
"都别动!"苏以凡飘到半空,声音在空旷的球馆内回荡。他手指一划,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沉睡的卫暄完全隔离在另一个空间。
红衣小女孩撞上屏障,被弹了回来,气鼓鼓地跺脚:"苏哥哥是小气鬼!"
老伯却若有所思地摸着胡子:"小友这手'幻境化形'用得不错,看来要么生前也是个有修为的,要么是上辈子的修为挺高。"
湿发女鬼飘到球网前,长发上的水珠滴落在塑胶地板上,却诡异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苏以凡警惕地飘到发球线上,双手保持着卫暄教他的手诀:"那你们先说清楚,什么镇宅符?什么拘魂令?我和道爷确实在查这件事,我甚至生前都是因这件事而跳楼的。"
老伯叹了口气,拐杖在地上点了三下。球馆的地面突然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八卦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