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死亡 第23章 极致的艺术品（16）

江柚现在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搞清楚为什么杰克会带走覃楮月。

她就近找了小广场，随便找了个路边个能坐的长椅，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圆珠笔和便签纸。

江柚从小就有个习惯。

当她开始接触一个新的人时，她会下意识地去记住与这个人相关的事物，并把这些东西联系起来，去拼接成这个“人”形象的一部分。

比起一个立体的多样化的人，江柚把这些立体的地方拆成一大堆可以被她容易记住的标签，好让她不会那么容易去遗忘掉一些关于这个人的事情。

这些都是她在挨打过程中学会的。

一张巴掌大的标签纸，江柚拿起笔在上头写了几个字，那个是她对杰克的印象。

一，手臂上的伤痕。

二，橱窗的假发。

三，理发店的环境。

……

江柚敛下眸子，给这三个标签画了个圈圈，然后连在一起。

笔尖指在“伤痕”两个字上面，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杰克手上的伤痕是他人所为的还是自己所为的，江柚不敢百分百肯定。

因为那些伤痕确实有些真假难辨，有几道伤口的位置和大小不像是自残能够留下的，再加上是新旧伤重叠，几道比较细小的口子也才刚刚血液凝固。

江柚想到自己。

江福康那人喝醉的时候伤人是毫无章法的，清醒着要钱的时候，他不会给自己留下被别人消遣的把柄。

除了江柚自己拿刀子在手上划出来的明显的伤口刀痕，淤青肿胀的地方几乎都是江福康留下的。这是她毫无反抗能力的时期。

那个理发师的情况显然不同。

对方是有自己的事业，有家庭，江柚想起那天从对方口中得知的妻子的消息，从她们的角度来看，除了这对夫妻恩爱，其实很难分析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江柚初步排查对方遭遇家暴的可能。

从理发店的环境布置和那些橱窗的假发，江柚其实也能窥视到这个人的一些特点——强迫症，完美主义。

那些理发工具被人摆得整齐，就完完全全被摆在桌上，每张理发桌都是一样的。

还有能够以假乱真的那些假发，被人细心打理，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剩下的还是隐匿在一大片迷雾里，只有再找些证据才能把这些线索串联在一起。

……

沿着离开的路，走到她打工的地方。

正是因为是旧城区，所以居住的人更鱼龙混杂，就例如像江柚这样无权无钱搬过来这边居住的人。

老实说，旧城区来往人比较少，如果对方是为了贪图房租便宜而选择在这里增设一个新的门店也无不可能。

但是他偏偏选择在了最为角落的拐角位置与居民区最远的地方。

与他并排的隔两三个店也有两家发廊，那天江柚和覃楮月都看到了，江柚走过来时候又看了几眼，里面是上了年纪的阿叔阿婶。

这两间应该是这里的老店了。只有多出来的杰克的店是新店。

江柚心里头那种违和感的来源慢慢有了雏形。

找到这家理发店要穿过的两条宽巷，两旁如果摆摊中间的路可以勉强塞下一辆电动车的宽度。

一般早上没有摆摊的小贩，这个地方离学校还是有一些距离，出了巷口走十米有一家民办的幼儿园。

最靠近大街的那一条小巷巷口处有一根电线杆，上面贴着广告。江柚沿着这条路走出来，看到了广告上的理发店的广告，跟覃楮月给她拿的那张广告一模一样。

江柚拿出手机，给这根电线杆子上的广告拍了照。

她看过了周围的店铺，警察第一时间会调查附近的监控，可是安装监控的铺子不多，在这个小城镇里还没有统一安装监控摄像头的意识。

很多东西只能根据常理进行推断。江柚不是本地人，所以她只能根据现有的东西进行临时分析。

从她打工的饭店到理发店的位置，离开小巷要拐过两个十字路口——开电车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直线距离还要更短一些，中间的分叉路很多。

江柚到达这家店的时候是一点整，从报警到警察感到现场只花了十分钟，加上勘察现场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二点左右。

恰恰是出门的人最多的时候。

她一边走路一边拨通覃楮月的电话，还有宣传单上老板的手机号码，两者皆是“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短短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绑架了覃楮月，一定不会跑得太远。

而且对方一定会选择一个对自己而言熟悉的地方，只有这样才有机会逃跑。

这里距离杨雪茶被害的地方不远。

江柚下意识将她与失踪的覃楮月联系到了一块儿。

杨雪茶被人发现的地点覃楮月给她提过一嘴，但是没有具体到哪个位置。

踩到地上的石子的时候江柚踉跄了一下，注意到帆布鞋上面沾了一些灰，江柚不在意地又移开视线，她把手揣进外套里，逆着人群的方向低着头小声喘气行走。

阴天的乌云总是带着一些不近人情的冷，阳光都没有办法惠济到过路人，江柚拎着情绪走着，时不时看看手机显示的时间。

手心的汗被她随意抹到衣服上。

江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其实应该做的是静静等着警方的消息，或者利用自己的推测给警方提供线索……

江柚把这样的念头又放了下去。

没有人会相信她。

绝对。

而且她没有话语权。

脚步又加快了一些，路过她去过的那家便利店的时候还下意识往里头看了一眼。

没有像那天一样看到陆弈。

她把头转了回来。

酒吧门口。

未到营业时间，门口挂了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

江柚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那天遇到杨雪茶出来打电话就是这个位置。

她扫了一眼周围。

这一条街除了这间酒吧在最中间，右手边是一家网吧，网吧在2F楼，一楼是坐电梯的厅口，江柚走了进去看了一眼。

电梯有四个，四个电梯外头摆了三个垃圾桶，垃圾桶上面是统一的烟灰缸，上面的烟还没被保洁清理掉。

旁边有各层的简介，二楼是网吧，三楼KTV，四楼也是KTV的范围。

移步到另一头就是一家私人旅馆，穿着小学生校服的小孩坐在大厅沙发上，桌上是一堆散开的书，江柚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翘着二郎腿玩笔的小孩抬头看了她一眼，立刻放下了二郎腿。

小男孩声音有些奶声奶气，带着哑，应该是还在变声期，看到江柚就站了起来。

迈着小短腿跑到江柚旁边，抬头看着她表情认真地说道：“姐姐，要住店的话要等一下，我妈妈准备到了。”

江柚看了眼桌上的书，是小朋友的作业，字体有些歪歪扭扭。

她弯腰下来，视线与小孩齐平，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

覃楮月说过，她笑起来特别平易近人，丝毫看不出她平时冷淡的样子。

江柚想的是，只要一个人想去社交，她都会努力将自己的样子伪装，去达成自己社交的目的。

她像个路过来问路的人，说出来带着询问的话：“小朋友，你是在写作业吗？”

小男孩点点头：“我妈说让我今天就把这些写完。”

江柚拿出手机，找了张覃楮月的照片，递给小男孩看，她没报多大希望，而且一个小孩应该不会那么关心外头路过的人。

“小朋友，那你见过这个姐姐吗？”

不出意外的，小孩摇了摇头：“没看见过。”

从一个小孩子身上得不到什么反应很正常，还是离开了旅馆。

她一只脚往外面踏出，擦身而过的是两个嘴里叼着烟的男女，两个人调笑着往里头走，看到有小孩在场也旁若无人地**。

酒吧尚未营业，但是网吧是彻夜通明的，她看见有零散地人从电梯厅里头出来，男女都有，部分站在门口树底下抽烟。

那一块是随地乱扔的烟头的重灾区。

江柚隔着些距离都闻到了烟味，她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太阳穴，还是决定上网吧看一眼。

她从来没有去过类似的地方。

所以看见网吧里头乌压压的一片打游戏的人的时候，身体都忍不住有些僵直。

即使是缺钱，她也没想过涉足这样的地方，并不是有多么的不受约束，只不过她不喜欢鱼龙混杂的环境。

上来之前她在隔壁药房买了一片口罩，这会儿挡了一些烟味。

网吧里头干什么的都有，除了打游戏吃泡面的，也有趴在桌上酩酊大睡的，她进来的时候前台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转过头，有别的客人在问她问题。

江柚强忍着不适在里头逛了一圈，她不太了解网吧这种地方，只是这间网吧装修得还挺不错，排除掉破口大骂的破防声，也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网吧老板但是很有安全意识，我屋内装了几个摄像头，江柚走到一个床边探出头，窗子外面没有风景，只是一堵墙，等她探出头才看见下面是一条狭窄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