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话,楚灵月都还未开口,旁边的侍女就迫不及待的抢了先。
“有,都有,神医果然是神医。”
清浅低垂着的头此时更低了低,用余光从腋下透过屏风看到了,一直在看向这边的皇帝。
清浅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在心里问团团,宫中御医之前对公主的诊断是什么?]
{稍等,我去查一下。}
半响后,团团终于查到了。
{是说公主是个早产儿,在母体时就伤了身子,出生后便有了体虚之症,}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清浅收回了手,“公主有体虚之症,应当是出生时就有的,必须得慢慢调理。”
楚灵月立刻开口道:“可是我自小喝药,身体都还是如此。”
“可否让我看看公主平时服用药的方子?”
皇帝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心领神会,低头退出宫殿去叫平日里给公主熬药的御医,
御医来了,自然也带上了药方。
清浅看过后摇了摇头,“用药太过柔和,。公主的身体虚的厉害,用这些药也是杯水车薪。”
胡子花白的御医很是心高气傲,听了这话定是不悦的。
“公主身体金贵,若用药太过猛烈,公主又如何扛得住?你这山野村姑年纪太小,还是莫要在皇上面前信口开河了。”
清浅听了这话也毫不退却,“这药不是全换,只是将一些太过柔和的药换掉而已,刚柔并济,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御医气的吹了吹胡子,“口说无凭,你又拿何保证这方子一定奏效,若公主出了什么事?拿你这条怜公主半根手指都比不上的贱命来赔吗?”
清浅眸色一沉,声音也尖锐起来,“不试试怎知?难不成就一直用这个药,待到公主油尽灯枯后你又拿何来赔?你那颗一半都没入黄土的向上人头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跑进来禀报道:“禀皇上皇后娘娘,三皇子与卫将军求见。”
“卫肃哥哥来了!快让他进来。”楚灵月闻言,那双如黑夜的眼睛一亮,率先激动道。
老太监微微抬头看向皇帝。
皇上有一瞬间的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嘴角也挂上了琢磨不透的笑意,“让他们进来吧。”
小太监遵命的退出宫殿。
卫肃和楚墨林一同进来。
清浅感觉到了一束目光在自己身上,举头望去就正好的对上了男人那双担忧的眼睛。
“你们怎么来了?”皇帝眯眼打量着二人。
楚墨林笑嘻嘻地行了一礼,“回禀父皇,我听说召了一位神医来给四皇妹看病,我便来看看,正巧在路上碰到了正要出宫的卫将军,想着他来皇妹定会开心,我便将人拉过来了。”
话落,他就接收到了卫肃那杀人的目光。
而听见这些话的楚灵月羞涩的低下了头,毫无血色的脸上也意外的出现了红晕,“皇兄莫要胡说。”
皇帝无心在听他们兄妹俩说下去,便开口打断,“行了,既然南宫姑娘如此说了,那便留在紫阳宫中与马御医一同照料公主。”
卫肃蹙眉,往前一步,正想说些什么,又被眼疾手快的清浅率先开口,“民女遵旨。”
她知道皇帝此番召自己入宫并非是为了紫阳公主,而是借公主之名为了试探自己医术的深浅罢了。
自己刚刚问团团御医的结论就是为了传达出自己的医术与宫中御医别无两样,以此蒙混过关。
毕竟藤枝失传已久,医书上也已无记载,只要医术不是特别高,应该都查不出来。
然而她开方子时与御医说的有所出入,是因为不想辱了南宫一族的门风。
若传出开国神医比不过现在的御医,虽不会成为笑柄,但也算是给南宫一族招了黑。
而此番皇帝将自己留在宫中,也许是还在担心自己查到藤枝,想要把自己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这样来看这皇帝还真是多疑谨慎。
不过这样若能让他不再紧盯卫肃,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呢?
紫阳公主身体虚弱,吃完清浅新配的药后便哈欠连篇,皇帝皇后也就此离开,
皇帝走时还不忘带走了楚墨林。
“林儿,跟我过来。”语气算不上好,颇有种严父教育在学校不听话的儿子的感觉
楚墨林只得哭丧着个脸跟上。
清浅见公主沉沉睡去后才走,但一出寝宫就看到了本该出宫的卫肃。
“卫将军,你还没走吗?”清浅走过去道。
卫肃面部紧绷,明显是有些生气的,“你为何要留在宫中?若你不肯,我可请求皇上放你出宫。”
清浅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圣命难违,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卫肃被呛了一句也冷静下来,但语气还是严肃的很,“皇宫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你现在便跟我去面见皇上,我定保你平安出宫。”说着就拉起女子的小手便要去御书房。
清浅踉跄两步,立刻拽停了这力大如牛的男人,“你先等等,听我说。”
甩开了他的手,女子扭了扭被拽疼的手腕,没好气的说道:“你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呀?”
卫肃看着她已经发红的手腕,眼里闪过愧疚与心疼,“抱歉,是我没收住力气。”
清浅放下手,也没追究这件事情,“皇帝召我进宫无非就是怕我解了你身上的藤枝之毒,只要我在宫中,安安分分的当个透明人,定会相安无事的,”
卫肃的神色并未因这话而放松,“可若是别人硬要来加害于你呢?”
清浅无奈了,“我一平民老百姓,他们没事来害我干嘛?”
“但是……”
“够了。”清浅板起一张小脸,怒目瞪他,“我非得出点什么事你才安心是吗?”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尽快出宫,你留在这只会让更多双眼睛放在我的身上,解毒之事我会想办法,你不用操心,还有,替我照顾好月桂,本来想给她办个及笄礼的,现在看来也不行了,在我房间的衣柜最里面有两个盒子,是我准备送给她的及笄礼物,你也记得告诉她。”
话已到此,卫肃看着女子那张毫无惧色的面容,郑重的点了点头。
“早朝也不来上,只知道在府中抠弄你那几个算盘珠子,你到底还知不知道你是个皇子?”
养心殿内传来皇帝暴怒的声音。
楚墨林端着一杯茶,笑嘻嘻的走过去替她顺气,“父皇莫生气,来喝口水。”
皇帝见他这样就火冒三丈,拍着桌子骂道:“你能不能争点气?你现在连个封号都没有,叫我如何把位子传给你?”
楚墨林被吼的退后一步,抠了抠耳朵,“我又不想当什么皇帝,父皇你又何必赶鸭子上架呢?”
皇帝听了眼睛里都快冒火星子了,举起手旁的砚台就想扔过去。
楚墨林见势不妙立马后退,“我想起店里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撒腿就跑。
皇帝看着合上的殿门,无奈的放下砚台,疲倦之色在眉眼间挥之不去。
突然,殿门又重新打开一条缝,楚墨林的头伸了进来,“父皇,儿臣看你火气挺旺的,记得多喝些凉茶,少生气,气多了伤身子。”
皇帝怒火中烧的将砚台扔过去,“滚!”
楚墨林眼疾手快地合上了门。
哐!
砚台砸在门上,落到地上,里面的墨汁也染黑了地毯。
“好的父皇,我立刻滚。”语落,就只剩男子欢快离去的脚步声。
陆公公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就见龙岸后的男人正揉着太阳穴,眼里还有未能散去的怒意。
他捡起砚台走过去,放到桌上,“皇上莫气,三皇子还小,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等他到了年纪,必会懂得您的良苦用心。”
“小个屁,放眼望去,满朝文武哪个不是在他这个年纪建功立业的。”
陆公公在一旁劝解道:“有人幼时成名,便会有人大器晚成,这都是命数,急不来的。”
皇帝冷呵一声,“我自然知道这个理,可他无意朝堂,我为他铺再好的路,他也不愿走。”
陆公公为他倒了杯茶,“皇上又何必着急,您还康健,多给些时间于三皇子又何妨?”
皇帝饮下那杯茶,眼中深沉,闪过暗芒,“一切都要趁早打算,路我已为他铺好,障碍我也会为他一一清除,他不走也得走,陆辰春,明日早朝前派人去皇子府将人唤来上早朝,他也该了解一下朝中大事了。”
陆公公拱手行礼,“是。”
卫肃回到将军府,就被冲过来的月桂拦住。
“卫将军,我姐姐呢?”
卫肃惭愧的躲开少女投过来的视线,“浅姑娘被皇上留在了宫里照料公主。”
月桂一怔,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刚来京城时,清浅写的那张纸条。
姐姐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那她待在宫中会不会有危险?
“卫将军,可否带我入宫,我想陪在姐姐身边。”
卫肃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可,皇宫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月桂姑娘还是安心的在府中等着,在下定当将浅姑娘平安带回来。”
月桂也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点了点头。
卫肃转身离开之际突然想起什么,转回身来,“对了,浅姑娘本在品香楼订好了你的及笄礼,但无奈被召进宫去,她说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房间里的衣柜最里面,姑娘可自行去拿。”说完便绕过少女去做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