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瓦纳什绘本[无限] 第10章 黄雀在后

萨勒·索尔兹伯里出身于坎罗比郡的显赫家族。

但这只是笼统的说法，因为那些陈年的旧事其实提拉并没有那么清楚。

不过唯一确定的是，这么多年以来索尔兹伯里家族长盛不衰，与他们做对的家族或大或小都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里。

萨勒作为索尔兹家族的千金，却意外甚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甚至连社交季都没有参加过。

据说是因为萨勒出生开始就身体病弱，家中对这个女儿极尽疼爱。

但在提拉的记忆里，母亲虽然算不上强健，但绝对不是郡内传闻说的那样病弱。

“照理说，这里是雪牙湖范围之内，我也曾经好奇过为何镇内时常有外人来往。”提拉道。

“现在想来，那些来往商贩都是索尔兹伯里家的人，不过曾经来镇内旅游的人并不多，因此也不显眼。”

两人走在洞穴内，提拉大致讲了一些她知道的往事，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挑起泡沫虫就往银杯里丢。

她看着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两样，但动作却快速得有些暴躁。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想说什么？”

自苏瓷告诉她法阵和阵眼的事情，提拉第一反应是苏瓷在骗她合作，但是细想下来她居然并不惊讶。

甚至在苏瓷说完之后，一些曾经没想明白的疑点在此时此刻都渐渐清晰，并一一作证她的母亲萨勒的确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您别着急呀。”烛火悠悠晃晃，洞里的回音一时让苏瓷的声音显得有些远，提拉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她一眼。

对上她浅绿色的眼眸，苏瓷微弯唇角，“萨勒和斯科利…在你看来他们关系怎么样？”

“很好。”提拉知道苏瓷话外之音，但是在仔细思考之后她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那就对了。”

提拉蹙眉看她，苏瓷难得正色只在确认和她的合作上，其余时候提拉都很难判断她的想法。

“雪牙镇或许是萨勒夫人的献祭场。”苏瓷没和她卖关子。

“萨勒夫人病弱不算秘密，但我想她的身体状况或许比世人所知更差。”

“虽然时间并不是完全能对上，但是萨勒夫人身体转好，是在斯科利放火烧镇之后。”苏瓷声音轻飘飘地，但听得提拉身体发冷，“也就是说，当年的火案也许并不完全是斯科利的手笔。”

“索尔兹伯里家族疼爱女儿，怎么可能会放任女儿真的和斯科利在一起？更何况萨勒夫人身体弱，他们不可能相信斯科利能够照顾好她。”

“索尔兹伯里家族可能把握着进雪牙镇的方法，因此只需要像把我骗进来一样，骗那些和他们对立家族的人进来寻鱼，出不出去就是由萨勒决定的了。”

“雪牙镇本身就是索尔兹伯里家族的捕虫网。”

“所以斯科利可能从一开始就被骗了。”提拉接口道。

“他是自愿的。”苏瓷冷漠道，“索尔兹伯里家族最开始可能就已经告诉他，如果想要和萨勒在一起，就必须献祭全镇人，他既然连这种事情都同意了，落到这样的下场也只能说是因果报应。”

“只不过，他也确实被骗了，萨勒夫人根本不爱他。”

提拉看她把钱袋解下来，苏瓷把玫瑰暗纹露出来，“这钱袋来自坎罗比郡，有一枚钱币被斯科利家族做过手脚，这两天萨勒夜晚来我旅馆内要找的东西就是它。”

“那枚钱币里附了阵法图，阵点不仅标记了雪牙湖，也标记了你家。”

“萨勒夫人如果和斯科利只是普通相处，或许对斯科利还有点感情，但即使是你都说他们关系很好，那么萨勒夫人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所以我们目前需要解决阵法和萨勒，否则…”

“斯科利呢？”提拉问道，“即使我们能成功解决萨勒，斯科利还在也不方便我们的动作。”

毕竟斯科利虽然看着是为了萨勒才想要捕捉第二只雪牙鱼，但是…能干出灭镇的事情，他也不是个善茬。

“他呀…”苏瓷笑了一声，“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

“妮西大人日安。”杰米这次没做阻拦，他将门打开，嘴里喊着苏瓷，眼神却飘到了后面的提拉身上。

“提拉小姐？”听出他音带疑问，提拉眯了眯眼，朝苏瓷那边看了一眼，杰米不留痕迹地歪了歪瞳孔，微微点头。

“妮西大人希望我能够加入你们。”提拉微微一笑，“虽然我一向敬佩妮西大人，也因为姐姐的事情对我父亲有些意见，但是呢…你们也知道，那毕竟是我的父亲母亲，我只能在有余力的地方帮助二位。”

杰米转了转眼珠，“您请。”

杰米的屋子里不常来人，但他收拾得很整洁，因此招待两个人也很体面。

“所以，提拉小姐告诉了您关于莉卡小姐的事？”他为两人倒了水，不经意地问道。

“我姐姐不知所踪，虽然我怀疑与父亲有关，但毕竟只是我的猜测，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能知道姐姐的下落。”提拉神色忧虑，眼睛却与杰米深深对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杰米和她交换了眼神，苏瓷只作不知。

“我想要获得雪牙鱼，只要斯科利先生不阻拦，我与他并无仇怨，至于杰米先生…”苏瓷给他使了个眼色。

杰米装作刚才与提拉只是普通的视线交汇，话说得义正严辞，“斯科利与我的事与我们的合作无关，这些前尘的恩怨在我找到证据之后会交由郡内警探们，届时两位也不要阻拦，这都是他罪有因得。”

“这就是杰米先生的事了。”提拉点头认同。

苏瓷扫视了两人一圈。

“那么，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我有一些计划，两位看看如何配合。”

苏瓷道，“首先我们需要知道未名湖的具体位置，萨勒夫人那边提拉小姐会想办法尽力为我们拖延，而杰米先生，您如果愿意去牵制住斯科利先生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于我，我会尽快地去试探未名湖的位置，一路上我会留下石头标记，届时两位前来未名湖与我会和。”

杰米眸光一闪，“斯科利先生对我有所防备，让我去恐怕效果不佳，并且我与他有仇怨，提拉小姐也不放心吧？不如让我和妮西大人更换一下…”

“这您不必担心，提拉小姐告诉过我，斯科利先生因为青春永驻的副作用，夜晚无法离开水，您只需要做一个诱饵。

在夜晚去一趟未名湖的方向引起斯科利先生眼线的注意，让他们离开之后去看着斯科利先生的动向，这就是您需要做的全部了。”

苏瓷看着极其兴奋，她笑吟吟地反驳了杰米，蛊惑般说道。

“斯科利先生夜晚无法离开水缸，绝对不可能伤害您，据我所知，他的眼线会将夜晚发生的事情整理好送到斯科利家的某一个地方，您只需要盯着他们，把那份文件拿走就可以了。”

提拉没有讲话表示默认，不过似乎是为了保持人设，她正色道，“但是如果杰米先生做什么事，那么您也知道索尔兹伯里家族不会放过您。”

杰米知道她与斯科利的仇怨不只是苏瓷知道的那么多，就算他真做了什么，提拉也会假装不知。

因此虽然不能当第一个去雪牙湖的人，但既然他知道了石子的秘密，也不缺这先后次序。

而且，等他杀了斯科利，自然有办法嫁祸给此时正在未名湖的苏瓷，只要他咬死是苏瓷为了获得雪牙鱼杀害了斯科利，就算提拉知道内情，也不一定就有证据表明是他。

并且提拉并不真对苏瓷有什么仰慕之心，她很大可能会闭嘴，至于被她抓住把柄…一个小丫头而已，之后找机会解决就行。

因此他装作苦恼，想了想后终究点了点头，“好。”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行动？”杰米确认道。

苏瓷与提拉对视一眼，“今夜。”

…

三人分开的时候，杰米没在门口等着而是直接关上了门，虽然并不能让斯科利的眼线不产生警惕，但起码样子也是做着。

苏瓷面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而提拉却明显看起来很雀跃活泼，两人像是在小声谈什么高兴的事情。

然而，事实却是苏瓷正在确认杰米的情况。

“他妻女是被他和斯科利害死的，事实上，斯科利骗了他。”提拉表情管理一向不错，演得绘声绘色。

“你应该发现雾气不对劲的事情了吧？既然你知道镇子与外界不通，那么钓客并不是真人恐怕你也猜到了，我曾经帮斯科利办过事，就是骗取杰米的信任。”

“那些钓客是已经死去的灵魂，在雾色里复生，当然也有普通的外来钓客，但人数很少，也多半是为了掩人耳目。”

“在雾色里复生的曾经被斯科利害死的人，或许现在也包括那些被骗来钓鱼的索尔兹伯里家族的对手。

他们遗忘了前尘往事只剩下钓鱼的本能，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也没人会告诉他们他们还活着。”

“其中就有杰米的妻女。”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苏瓷想起他曾经意外说漏嘴的那句怪不得。

“当然。”提拉点头，“对我们来说那是死去的亡魂，但对杰米来说，那都是旧友故交，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镇民们说他酗酒，整天不着调又只在晚上会去湖边看别人钓鱼。

但或许对杰米来说，那里有年轻时的旧友、熟悉的镇民、有想念的爱人和疼爱的女儿。

或许他也曾借着酒劲遗忘这十多年来的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