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兄弟,快开门,是我们!”
一听是杨逍的声音,范遥忙去开门。
杨逍和晓芙一进来就说:“快收拾东西,我们要马上离开,这是个黑店!”
范遥愕然:“怎么回事?”
杨逍道:“那个女掌柜故意装神弄鬼,借着半夜风沙的怪声来吓唬客人,趁他们躲在被窝里头,就潜入房间杀死他们。”
范遥一惊:“她为何要这么做?”
杨逍摇了摇头,道:“我们还在厨房里发现了很多无头尸体。”
范遥更加震惊,望向苦儿,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晓芙愤慨道:“那灶上煮的、锅上蒸的、瓦罐里炖的,竟全是人肉!”
苦儿只觉一股恶心直冲心头,道:“吃晚饭那会儿,我就觉得那碟鱼肉的味道很怪……难不成是……”
杨逍干笑道:“还有那道九转肥肠……”
苦儿大惊失色:“天哪,这也太让人反胃了!”
杨逍道:“还有,我们在后院的石磨下,发现一条秘道,通往一个地窖。地窖里满是冰块,冰封着一堆人头。”
范遥恼道:“岂有此理,我要掀了这家人肉黑店!”
“不行。”杨逍阻止道:“我瞧着那女掌柜出手迅猛,一刀毙命,那股子狠绝与利落劲儿,绝非等闲之辈。还有,她在此地杀死了那么多过路旅客,外界却一无所知,每日依然不断有人前来投宿……若非有人为她提供庇护,她岂敢这般肆无忌惮地行凶。这背后的势力绝不简单,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切不可贸然行事。”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这鬼地方,多待一刻都是要命的事!”苦儿马上收拾了包袱,拉着晓芙夺门就走。
一出门,走廊尽头站着一个人,身形在黯淡摇曳的月色下显得格外诡异。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阴笑道:“四位客官,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众人呼吸一滞,不知她意欲何为。
“是你们选择来我的店投宿,这都还没天亮,就想跑?”女掌柜双眼微微眯起,死死地盯着他们,仿佛在打量着即将到手的猎物。
杨逍不欲与她撕破脸,正想着如何编造离店的借口,晓芙却按捺不住,斥责道:“怪不得你说客栈闹鬼,那厨房里的无头尸体,便是死在你手下的冤魂!”
女掌柜冷笑道:“红漠荒栈鬼气幽,情伪缘假不必留。分飞劳鸟何足惜,阎君断尽负心仇。”
四人一听,身子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往后小退一步。
女掌柜狞笑道:“本来你们乖乖地躲在被窝里,我只消一刀下去,也可死得痛快,少受些折磨。可你们好奇心太重,偏要撞破这里的秘密,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慢慢地炮制你们!”说罢,左右两手衣袖下,各滑出一支峨嵋刺,向四人攻去。
她的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左手峨嵋刺直刺杨逍咽喉,杨逍侧身一闪,却发现双腿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只得匆忙往旁一摔,刺尖擦着他的脖颈划过。女掌柜顺势一转,右手峨嵋刺扫向晓芙,晓芙下蹲躲避,但避得极为狼狈,秀发也被削去一缕。苦儿上前助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范遥欲发一掌,手臂竟不听使唤。
四人顿觉不妥,当即暗运真气,但根本无法凝聚,皆是一惊:糟糕,中毒了!
女掌柜淡淡勾唇,冷笑道:“那道鲫鱼白玉汤,我加了点‘千丝季花’来吊味,怎么样,好喝吧?”
二使闻言,脸色骤变。这千丝季花,是稀有的古老藤蔓植物,其花叶呈朦胧的淡紫色,冰凉透骨,没有一丝味道。但含有迷毒,若泡水服下,迷毒就会迅速渗透进入血脉,仿佛千万细丝缠绕筋骨,使人内力渐失,疲软无力。
此花源自江淮一带,珍稀难得,非一般人所能拥有。不过,在七年前教主衣琇的生辰,胡青牛的妻子王难姑曾在台州寄来一批珍贵药材作贺礼,这千丝季花便在其中。但这毒花,女掌柜从何得来?
杨逍忍耐道:“我们与阁下无仇无怨,素昧平生,今日误入此地,实非有意冒犯。若只是为了钱财,那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只要你放了我们,日后杨某一定以千金相报。”
“为什么要给她钱?”晓芙拔出玄女剑,斥道:“她设黑店害人,目无王法,你要是给她钱,岂不助长了这种杀人勒索的歪风邪气?”
苦儿也道:“就是,好好的正经生意不做,偏当女屠户,装神弄鬼,干这杀人肢解、丧心病狂的事,也不怕遭报应!”
二使没想到两个姑娘如此硬气,都不禁捂了捂额头。这样不懂进退的性格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范遥伸手拽住苦儿,道:“我等只是途经此地,借宿一宵,贵店的事,无心窥探,也无意干涉,还请掌柜行个方便,放我们一马,日后必感恩图报。”
他和杨逍均想,教主吩咐的任务尚未完成,决不能在此处丢了性命,唯有先委曲求全。
岂知那女掌柜冷冷一笑,鄙夷道:“两个大男人,如此窝囊,贪生怕死,还不如娘子勇敢。”又对二女说:“我真同情你们,嫁了这样的怂包!这样吧,我把活命的机会留给你们。只要动手杀了丈夫,我便放你们离开,决不食言!”
晓芙把剑一横,道:“我绝不会为了自己的性命而枉杀他人!”
苦儿也道:“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女掌柜斜睨着她们,不屑一笑:“只怕你们的丈夫可不会这么想。”又对二使说:“杀了妻子,我饶你们一命。”
杨逍冷笑:“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弱女子尚且不怕死,难道堂堂大丈夫,反而不顾道义?传扬开去,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武林?”
范遥见对方根本无意放人,自是免不了一场硬战,也不再好言相向,道:“大哥,跟她废话什么,今日就算鱼死网破,也绝不能折了脊梁!”说罢倾尽残力,身形暴起,带着仅存的几分内力,攻向女掌柜。
其他人也纷纷出招,与女掌柜死战。
然而,任何招式,必须以内力催动,眼下众人内力流失得厉害,出招越来越浮滑,勉强撑了几个回合,一不留神,武器便脱手飞出。
女掌柜知他们撑不了多久,再无顾忌,一味猛攻,招招凌厉,双刺寒光划带起一股股森森冷气,在各人身上划出不少伤痕。
她大喝一声,寒锋闪动,飞刺范遥。范遥避无可避,若被此等利器击中,不死也重伤。千钧一发之际,苦儿不顾一切地扑在范遥身上,用胸膛挡在他面前。
“啊”的一声惨叫,峨嵋刺已直入苦儿心胸。
“找死!”女掌柜见她以身相挡,更觉憎恶,欲再狠刺一招,只听得“嗙”的一声,一根粗壮的木头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女掌柜的后脑勺上。
这一记重击毫无征兆,那木头竟似凭空生出,女掌柜脑袋嗡地一响,身形一晃,直接昏倒地上。